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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头

本号笔友 丁中广祥 2019-0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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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头

熊有明

作者熊有明先生:江都黄思人,镇江市作协会员,驾校教练。欢迎阅读他的作品《老三爷的田园生活》《招女婿》《教练记》《母亲的蒲扇》《英雄本色》《舌尖上的幸福》《我的祖屋情怀》《露天电影》《乡村榨油坊》。

生产队长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又习惯性地扬起右手看了看腕中的手表,不免有些心急火燎,皱起了眉头:已经日过响午,水沟里的杂草清理还没有过半,这怎么行呢?照这样下去,是不能完成村里交给的任务的,他这个队长挨批是肯定的。看着出工不出力的人群,想了想,抛出了杀手锏,宣布道:“只要今天把这段水沟里的杂草清理掉,晚上大家碰头啊,劳力有一个算一个,小把戏也可以带上的。”人群一阵欢呼,刚才还慵懒得人立刻有了精神,动作似乎也快了些。“二蛋子,吃什么啊?”人群中最泼辣的女人巧婶大胆地叫着队长的乳名。“老规矩,老地方,大白菜烧肉,红烧鹅,巧婶,张婶,阿宝,你们去张罗吧,工分照算。”做工的人动作似乎更快了些。大家都知道碰头都是吃自己的,菜钱,财米油盐,先由队里垫付,年终结算时,在按碰头时参与的人数结算。尽管这样,大家还是很期待的。看着巧婶忙碌的脚步,大家都会心地笑了。

掌灯时分,白天参与劳动的人陆陆续续地从生产队四处来到队里位置优越、人缘最好、辈分最高的胡司令家中。喊他司令,是因为平时大家有个大事小事都爱和他商量,他又会做和事佬,糊涂了事:这样的称呼倒也名副其实。平时很节俭的他早就把几盏油灯装满了火油,玻璃灯罩也擦得干净透明;还吩咐伙房里的巧婶,按惯例,先盛上一碗主菜送给队里的退伍军人老居。早些年遇到碰头时,老居还能帮帮厨,现在年纪大了,有点力不从心,好在大家还惦记着他。

做工懒散的巧婶做起饭菜来真是利索,此时精神抖擞,搬桌子,放板凳,收拾碗筷,脚底忙得起了烟。花生米,猪头肉,红烧鱼,炒三鲜,旺豆腐,红烧鹅,冷热炒烧,色香味俱全。面对队长的冷嘲热讽,也不恼火,不断地自嘲:“活干不过别人,吃,怎能在落后呢?”

两瓶粮食酒,一包大前门摆上了男人们的桌子上。白天卷起裤脚,上工号子喊得震天响的男人们,这时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变得斯文达理起来。按辈分排座位,敬酒敬烟,吃菜个个都像刚上门的新女婿。三杯酒下了肚,才逐渐活跃起来,谈天说地,吹牛侃大山……

那边妇女桌上早已乐翻了天。擅长说些荤段子的妇女,把那些爱笑的女人逗得笑弯了腰,也让那些小媳妇羞红了脸,更是吓坏了和妈妈一起来吃饭的小把戏,这些小把戏怯怯地看着这场面,紧紧地拽着妈妈的衣角。

在快乐的人眼里,一只鹅屁股都可以成为开心取乐的道具。鹅屁股又称为瘪瘪翘,在碰头的饭桌上,绝对是稀世珍宝,是活络之物。僧多粥少,于是在嬉闹中争抢开来,先是石头剪刀布,接着抓阄,没法了,就说碰头轮流着吃吧。那个年代里流行的语言是:“这回,该我吃瘪瘪翘了。”酒饱饭足,乐够了,疯透了,大家伙才渐渐散去。

当然,并不是每次聚会都能够尽兴而归的,也有不和谐的一次。当大家第二次去伙房添菜时,发现还有半锅的红烧鹅连同铁锅一同消失了。诧异间,听到伙房后面的河中有划船的声音,寻着声音望去,是队里的二狗子和他的老婆一人划着船,一人扶着锅,正趁着夜色往自家划去呢。原来碰头时,遗忘了二狗子,这个二狗子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来个釜底抽薪,连锅端,回家自个慢慢享用去了。第二天,小河里浮起了本属于胡司令家的锅盖。

多年后,二狗子划船端锅的故事一直让大家津津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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