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潮｜邢仁宇：太空戏剧［短篇小说］（人民文学 2022-04）
邢仁宇
REMEMBER1996年出生于山东禹城，现居德州，文学学士。在《时代文学》《当代小说》《海燕》等刊发表过小说作品。短篇小说《森林》曾获第七届“包商银行杯”全国高校征文优秀作品奖。
邢仁宇
人民文学 2022年04期
柴笙坐在左舷舱内的窗前，一言不发地望着跨越数万光年远道而来的星光，他揉搓着手心里的一块布条，昏暗的舱室里，只有入口处播放标语的显示屏作为光源，显示屏的屏幕上不停滚动着“细化飞船检测流程，重建人类美好家园”两行大字。星空，啊，星空，他曾在无数文艺作品中倾听先人为之倾倒的辞藻，但面对这一成不变的星空，柴笙的心里只有烦躁与不安。
以自己的生命为单位的话，还有多少个自己才能看到这片星空改变的那天呢？柴笙想。
走廊里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柴笙整理了一下心情，站了起来。门打开了，走进来的是柴笙目前唯一的同事，菲尔伍德。菲尔伍德看到柴笙，朴实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柴！”菲尔伍德的语调中充满着惊讶，“我没想到你会来得这么快！你收到我的信了吗？”
“收到了。”柴笙把布条在自己面前展开，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我在前面等你”几个字，“怎么突然想到用这么古典的方式？”柴笙笑着问。
“其实我早就想试试了！”菲尔伍德边说边把手中的工具箱塞到了桌子底下，又抽出一条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和油污，“自从在书里得知以前的人用纸和笔书写，我就一直打算体验一下，但是始终没什么机会——但是你看我找到了什么！”菲尔伍德的大手在口袋里摸索了一番，掏出了一根短短的铅笔头，“我在零件仓里找到的，可惜没有找到纸，于是只能委屈了一下我的衬衫。”他提了提衣服的下摆，那里被撕掉了一块，柴笙目测了一下，大小和自己手中的布条基本吻合。
柴笙将布条塞进裤子后面的兜里，问道：“那么，找我过来有什么事吗？还是说太久没见到我想我了？”
菲尔伍德笑着回答：“我当然想你，朋友，我们上次见面还是在两周前伯恩德的告别会上，但我今天不是来找你来叙旧的，你吃饭了吗？我从早上起就什么都没吃过了，不如我们去食堂聊？”
柴笙和菲尔伍德走出房间，菲尔伍德边锁门边对柴笙说：“把房间里的重力模拟关了吧，可以省点能源。”柴笙用携带式控制终端关掉房间的重力模拟后，两人走向了食堂。
菲尔伍德主管的C21区是整个左舷最靠近船头的区域，和其他区块一样，这里有一个供船员使用的用食区，用食区不算太大，仅有一台制造食品的机器和几副桌椅，以及几台已经磨损掉色的游戏机。食堂的几面墙上都挂着一颗红色行星的巨大照片，照片下面写着“奔向美好的未来家园”。
“要什么口味？”菲尔伍德滑动着自动贩卖机的屏幕问柴笙，“和以前一样的宫保鸡丁？”
“今天想吃牛排味儿的。”柴笙回答。
“巧了，我也打算吃牛排味儿的。”菲尔伍德在屏幕上戳了几下，机器发出了制备食物的嗡嗡声。菲尔伍德和柴笙靠在墙上，等待着它运转结束。两人旁边是这一区域最大的一个窥窗，像是一台挂在墙上的巨大液晶电视。
“星空真是璀璨啊，”菲尔伍德看着旁边的窗户，“这让我想起第一次通过这里时看到宇宙时的心情，那可不是简单一句惊艳能够形容的……可惜再美好的景象看上15年也会觉得稀松平常啊。”
柴笙笑了笑，点头说：“我能理解，现在我更想看到电影里的那种蓝天白云。”
“还有风！我尝试拿平板给自己扇过，但书上写的是能够穿过衣袖抚遍全身的风！”菲尔伍德张开双臂深吸了一口气，“那得是什么感觉啊！”
两人闭上了眼，陷入了对地球景物的美好想象之中。
“是从哪一年开始来着？人类离开地球的时间？”菲尔伍德问。
“我记得观察到太阳急速衰老应该是2091年吧，”柴笙说，“从那之后，地球上的人花了30年开会讨论，最终联合在了一起……”
“30年？”菲尔伍德笑出了声，“他们居然在这种事上花了30年吗？”
柴笙点了点头，说：“但在那之后进度就快了，记得70年内就发射了探星火箭，搭建起移民舰队也只用了100多年，探星火箭把红宝石星数据发回地球时大概是2700年？”
“是2900年以后了，”菲尔伍德说，“我记得结束冬眠时我的休眠舱上刻着的是2970年，我们应该是从那时出发的。”
身后的机器停止了轰鸣，从出货口掉出了两管营养膏，菲尔伍德递给柴笙一管，“说起来，”菲尔伍德笑着说，“我冬眠结束后第一次进食好像吃的就是牛排味的这东西。”
两人一边吸吮着营养膏，一边开始在走廊内踱步，走廊内的灯基本都是关闭着的，器械运行的指示灯担任起了照明的重任。
“红宝石星的大气结构和温度都和地球几乎一致吧？”菲尔伍德边吃边说，“按照计划的速度需要多久才能到达来着？”
“地球历的话，至少1200年吧，宇宙历可能会短一些，但不清楚短了多少，”柴笙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说，“如果引擎没有故障，我们现在本应该已经到达红宝石星了才对，现在我们离目的地只剩半光年的距离，却要花一百年以上的时间在路上。”
菲尔伍德突然跳了起来，他一口气吸完了剩下的营养膏，兴奋地对柴笙说：“没错！柴！我叫你来就是要和你说这件事！”他从携带终端里调出了一张图纸，在柴笙的面前晃了晃，“你看这是什么！”
柴笙眯着眼看了一会儿，略带为难地说：“菲尔，我机械工程的知识不算太多……”
“柴！你绝对想不到！”菲尔伍德手舞足蹈地说，“我居然把引擎修好了！那个从我们苏醒前就一直损坏着的引擎！”
柴笙一把夺过图纸，又将自己终端上的数据看了又看，眼睛中渐渐泛起了亮光。
“菲尔！”他一把抱住菲尔伍德，用力摇了摇他的肩，“你他妈真是个天才！”
菲尔伍德腼腆地挠了挠头，说：“其实不算啥，我只是改了改伯恩德留下的方案，主要思路是他提供的……柴！既然引擎修好了，那么我们是不是很快就能到达目的地了！”
“没错！”柴笙欣喜地翻动着屏幕上的信息，“按照这个速度，我们只要8年……不，7年内就可以到达红宝石星！”
“天哪！”菲尔伍德的脚步里带上了细碎的小跳，“7年就可以到达！相比之下我们这15年几乎就是在原地不动！”
看着开心的菲尔伍德，柴笙心中有些复杂，“是啊，”柴笙说，“我们两个或许能够成为第一批登上红宝石星的人了。”
听到这儿，菲尔伍德的笑容逐渐黯淡了下来，他转过头问柴笙：“真的是我们两个吗……我是说，三个月前我们有十三个人，一周前我们还有伯恩德，但如今，整艘飞船未休眠的人只有我们两个了。”
柴笙点了点头，说：“只有我们两个确实有些吃力，但是……”
菲尔伍德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也得走了。”菲尔伍德停下了脚步，这时柴笙才意识到，他们走到了生物质能转换器前。“柴，”他开口说道，“其实你不需要瞒着我们，我们都知道的。”
菲尔伍德慢慢脱下衬衫，露出了健壮的胸腹，每一处棱角分明的肌肉都体现着他不曾惰怠的生活方式，但唯独左上臂，那里的肌肉已经萎缩变黑了。
“早在几年前我们就偷看过你电脑终端里的笔记，从三个月前第一个同事死去我们就意识到了，这不是什么疾病，而是我们的大限已至，”菲尔伍德无奈地笑了笑，“与在沉睡中延长上千年的生命相比，寿命缩短到15年其实也算不上什么代价，不如说是我们赚到了不是吗？”
柴笙面色凝重地摸了摸菲尔伍德那发黑变软的上臂，然后蹲下挽起了裤腿，露出了已经开始发黑的小腿，“对不起，”柴笙说，“我实在是开不了口……”
菲尔伍德给了柴笙一个大大的拥抱，他们两个的身高差距实在太大，柴笙几乎整个人离开了地面。
“柴，是你从冬眠中唤醒了我们，你是我们的领导者，你背负着比我们更多、更沉重的东西，我感受到了……我们都感受到了，但是他们没来得及告诉你，我们真的很感谢你。”
柴笙感到鼻子有些酸酸的，他的双手在菲尔伍德的背上拍了拍，“能与你们共事，我真的是太幸运了。”他说。
菲尔伍德轻轻放下柴笙，拭去了脸上的泪痕，“柴，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
“你说。”柴笙回答。
“我不想像伯恩德他们一样，等待全身发黑，被动地迎接死亡，”菲尔伍德重新挤出了一个微笑，“今天我修好了引擎，我最希望成就的事业已经完成，柴，我能够先行告别吗？”
柴笙慢慢转过身，狠狠朝墙壁打了两拳。柴笙发觉自己捶打的墙面并不平整，他抬起头，发现这块墙壁上有一个完全匹配自己拳头的坑洞，他很确定这个坑洞不是自己刚刚的行为造成的。柴笙一言不发地盯着那个坑洞，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良久，柴笙重新面向菲尔伍德，他紧紧握住菲尔伍德的双手，说：“我没有权力干涉你的生命，伍德，你是个很伟大的人。”
菲尔伍德将手从柴笙手中抽离，将衣服一件件脱下，整齐地叠放在了地板上，最后，他打开生物质能转换器的大门，走了进去。
菲尔伍德回过头，脸上依旧是那朴实的笑容，“你得去右舷舱再叫醒几个人了，虽然活儿不算多，但你毕竟不是机师，”他说，“其实我一直想去右舷的冬眠室里看看，躺满一万人的地方一定特别壮观，可惜我职权不够。”
柴笙犹豫了一下，张了张嘴，说：“如果我能力足够的话，或许我们就能够踏上红宝石星的土地了……”
菲尔伍德发出了爽朗的笑声，说：“我们可是将这艘‘通天’号引导到红宝石星的大功臣！朋友！未来的人们会怎样感谢我们啊！我都能想象到他们给咱们塑像了！”
生物质能转换器的玻璃大门缓缓关闭，在一阵嘀嘀声过后，菲尔伍德的身体化作了一道金红色的火焰，融入了飞船的核心之中。
柴笙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倚靠着墙壁慢慢瘫坐了下来，送别同事的悲痛与任务完成的放松同时袭来，竟让他就这样睡去了。
叫醒柴笙的，是每隔十二小时一次的报时音，宇宙中没有日夜，他们只能靠这个划分休息与工作时间。柴笙从地板上缓缓站起，已经开始坏死的膝盖让这一动作变得无比艰难。站稳后，他走向前去拍了拍生物质能转换器的外壳，透过这层厚厚的机壳，他尚能感受到菲尔伍德留下的余温。
柴笙一步一拐地离开了C21区，每经过一扇门，他都会切断上一区域的能源供给，等他走到自己门前，整个左舷就只剩下柴笙卧房门前一条走廊的重力模拟尚未关停了。他走进自己的房间，扣开墙壁上隐藏的滑轨，将应当钉死在墙上的桌板滑动到了一边，露出了一扇与墙壁融为一体的小门，他将眼睛放在一个螺丝孔前转了几圈，门便缓缓打开了。
门后是一个仅能容纳一人的空间，四周墙壁开满了置物架，仿佛一间更衣室，但与更衣室不同，这些置物架上放满了各式各样的武器，为防止损坏船内设备，这些武器以有毒的小型弩箭为主，有不少置物架上的箭矢已经空了。
柴笙从空间角落摸出了一个秒表状的盘状物，他将这件物品放在自己的后脖颈上，按下一个按钮，两根长针便穿进了自己的脊骨，开始放射低压电流，那个“秒表”也借此固定在了自己身上。柴笙松了口气，这样一来自己身体的坏死就停止了，但生命也正式进入了倒计时，这一装备的电量仅能够运行三周，三周后，自己的身体将陷入更加高速的崩坏。
“得快点，”柴笙嘟囔道，“快要来不及了。”
柴笙抄起小型控制终端，三步并两步朝卧房对面的大门走去，这扇门的后面是柴笙平日里工作的地方——至少柴笙的“同事”们是这样认为的，实际上这仅仅是一个被装饰过的气闸舱，校验过虹膜后，掩盖气闸舱另一扇门的墙壁缓缓升起，柴笙穿戴好航空服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大门。
大门的后面是这艘“通天”号的核心舱，也是左舷去往右舷唯一尚在使用的通道。由于常年处于无人状态，核心舱提供人类生存所需的系统都处于关闭的状态，唯有上百个大大小小的屏幕仍在闪烁着光芒。柴笙抬起头转了一圈，每一个屏幕上都跳动着十几个红色的信息框，每个信息框里都写着“无信号”三个残酷的大字。
柴笙将携带终端插进了主控台，确认身份后，主控台解锁了终端里的隐藏储存区，柴笙在隐藏储存区中调出了一份名单，名单目录上写着十三个名字。他扫了一眼名单的目录，点进“菲尔伍德”这一选项，主控台的大屏幕上立刻显示出了“菲尔伍德”的具体信息。
姓名：菲尔伍德；性别：男；迭代次数：312次；平均寿命：15.33年。
柴笙在三百多个词条下新建了一个子词条：“菲尔伍德313号，”柴笙敲打着键盘，“寿命：15.4年，本代船员寿命普遍延长，疑似营养液成分沉积造成，是否具有普适性尚有待观察；本代菲尔伍德完成了本应由伯恩德完成的引擎修复工作，或有成为不安定因素的可能，建议今后减少菲尔伍德接触引擎工程的机会。”
录入完毕后，柴笙打开了另一侧通往右舷舱的大门，他抽出携带终端，起身离开了核心舱。不同于左舷舱的井然有序，右舷舱更像是一间刚刚落成尚未装修的毛坯房，大捆大捆的电缆与电子元件铺满了地面，柴笙抬起头，无数扶梯交织在五十米高的天花板下，这里没有什么一万个休眠舱，有的仅仅是飞船的基层设施和空荡荡的废墟而已。
柴笙跨过一捆捆比自己腰还粗的电线，走向离自己有大半个足球场那么远的窗户。右舷的窗户是关着的，但即便如此，柴笙还是能看到窗户边缘透进来红色的强光。到了窗边，柴笙将窗前的遮板升起了一条缝。
“15年不见了啊。”柴笙喃喃道。
柴笙眼前的，正是他15年前苏醒后在宇宙中看到的第一幅景色——一颗熊熊燃烧的红巨星。
他们从没有在旅途中搁浅，他们其实一直都在红宝石星的旁边。2091年，人类科学家据太阳观测卫星得到的数据分析，太阳将在一千年内快速衰老，届时，地球将被膨胀的太阳所吞噬；2121年，在经过30年反复讨论和模拟后，人类决定放弃地球这颗生命母星，向宇宙移民；2182年，全球建成探星火箭12万枚，并成功搭载亚光速引擎；2378年，宇宙电梯建成，移民飞船在地球轨道上开始组装；2476年，移民舰队正式落成，共30艘，每艘可承载一万人，其中，柴笙所乘坐的位于C国上空的移民飞船被命名为“通天”；2897年，在经过了400年的等候后，人类终于收到了最后一枚探星火箭发回来的信号，在经过严格的筛选后，位于地球80光年外的一颗淡红色行星成为了移民的首选，这颗行星虽以岩石地面为主，但地壳中蕴含丰富的水资源，且大气环境极其接近地球，探星车甚至在这颗行星土壤中找到了活着的碳基生物，人们看到这颗行星，仿佛看到了人类无比珍贵的希望，于是科学家将这颗淡红色的行星命名为了“红宝石”；2973年，为增加人类文明延续下去的可能，30艘移民飞船分为了5支舰队，其中朝着红宝石行星进军的一支含10艘飞船，其他4支分别由5艘飞船组成，向处于宜居带的其他类地行星飞去。
到这里为止，是左舷的船员们人人皆知的信息。
地球历4113年，移民舰队接近红宝石行星所在星系，部分科研工作者与飞船机师被提前唤醒以做降落准备，但摆在他们眼前的，不是如太阳系般宜人的新家，而是一颗膨胀巨大的红巨星。科研工作者一再确认坐标，在确认这就是红宝石所在位置后，他们绝望地跪在了地上。谁能想到，这一星系的恒星与太阳一样快速进入了衰老期，红宝石行星，人类的希望，已然消失在了红巨星的火舌之中。
舰队的管理层很快被唤醒，在经过激烈的讨论后，他们决定，将10艘移民舰中的9艘，以及第10艘的部分零件拆解重组，制造新的探星火箭。考虑到其他舰队在移民成功后有可能会与红宝石行星这边联络，“通天”号被停泊在红宝石星系的最外围，绕红宝石星系缓缓飞行，同时不断向宇宙中发送信号，尽可能保住人类最后的火种。
110年后，由4艘移民舰改造成的240枚探星火箭全部发射完毕。在这110年中发生了以夺取飞船控制权为目的的数场叛乱，不仅如此，无数人因为法忍受无尽的绝望感选择了主动结束生命，原本就只保留下的2000余人，在繁衍过一代后，竟只剩下不足500人。
探星火箭发射后，他们能做的就只剩下了等待。为了保留剩下这为数不多的有生力量，科学家从人类基因库中挑选了12个身体健康的人作为基底，通过基因改造技术，制造出了12个专用于飞船管理的人造人。这12个“人”并不具备思想与意识，技术人员通过人脑编程，将维护飞船所需的技术、生活所需的常识、平和乐观的性格以及伪造出的地球相关的记忆录入到了他们空白的大脑之中。为了保证他们躯体的最大利用效率以及防止身体老化产生的身心疾病，人造人被设定为身心苏醒便是20岁，且在35岁左右自然死亡。
同时，为了防止不可控因素导致的意外情况，也为了监视从宇宙中发来的信号，飞船的观测者、第13个人造人，柴笙诞生了。不同于其他12个人，柴笙的基因、思维以及记忆完全继承自飞船上的几位主研究员，也就是说，他知道人类自离开地球至今的每一件事，也清晰地记着每一代人的牺牲。因此，虽然只设置一名监管人员看上去风险极大，但实际上柴笙自带的底层逻辑让他根本无法拒绝完成自己的使命。
于是，15年一次的循环就这样开始了。
编校：梁 豪
制作：郑书君 樊金旭
审校：徐则臣
核发：施战军
·中篇小说｜傅泽刚：大地因此有了意境（人民文学 2022-04）
·中篇小说｜张者：赵家庄（人民文学 2022-03）
·光的赞歌｜庞贝：乌江引 ［长篇小说］（人民文学 2022-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