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彦说字 | 师苏的二袁
师苏的二袁
文 | 孙淑彦
淑彦说画
古代潮汕艺人深自敛抑，不喜自我表露；加上潮汕地处海隅，气候潮湿。有这二个原因，造成潮汕古代书画作品流传下来的较少。于是，对考察揭阳清代以前的书家，方志仅记载其人“工书”，常常因缺少实物资料，不能更上一层楼的解读，这是我在撰写《潮汕美术史》时最大的困惑和无奈。有时，不得不无办法地想办法，走乾嘉学派的旧路，在零星中掇拾，从一斑中窥豹。本文即试图以一斑窥全豹。
揭阳清初袁鍊，乾隆《揭阳县志》卷六《人物志•贤达》列其传，但极简略。有袁氏艺友持乾隆手抄残本《袁氏贤达实录》一书借阅，再实以其他资料，说说他的书法。
袁鍊（一六八七至一七六三年），字雄业，又字少庚，晚号鹤邻居士，揭阳渔湖都长美乡人。“少颖悟好学，屡试魁其曹。”有天资加上好学，考试自然名列前矛。康熙四十年廪生，时年十五岁；雍正十三年举人。十年后即乾隆十年中钱维城榜三甲一百七名进士，是科潮人中举者计十一名。在新科进士参谒座时，袁持《袁氏宗谱》请座师文渊阁大学士兼吏部尚书史贻直赐序，若干年后史撰《袁氏大宗序并歌》，对揭阳袁氏“历元至今，四百馀年于兹”的人材，备为称许，说：“巍科甲第，接踵而兴，膺司教者有人，任部政者有人，宰邑令者有人，效戎政者有人。”
明年秋，袁鍊任惠州府教授，“好将礼教循循诱”，一任即八年之久。期间，兼摄陆丰县教谕，十五年任福建闱试官。任间，对诸生诲人不倦，娓娓忘情。据志书记载，在他任职期间，惠州中举人的人数逐年增加。乾隆十九年，以年老致仕归家，优游林下。《县志》说他“有澹台子羽之风”，称许他像孔子七十二贤弟子之一澹台灭明（字子羽），品德高尚、学风端正，教育出众多的学生。乾隆二十八年冬谢世，年七十七岁，鉴于他的人品与文章，乡人私谥为“文肃”。
乾隆《揭阳县志》本传说他：“雅好东坡诗，兼爱其书法，暇则拈韵临池，辄效其体，颇具眉山门户。”也就是说，他擅诗能书，特别崇拜宋贤苏东坡，不论是书法还是诗词，都努力学苏。
揭阳公家博物馆藏他半件行书七绝诗轴，所谓半件，即残损很大，没有被虫蛀可识者未及泰半。这件诗轴字体肉丰骨劲，绵里藏针，无一懈笔，字阵节奏感也甚强，有意学苏公笔划多者写粗密，笔划少者写纤细的风格。诗轴得力于苏公《黄州寒食诗帖》而有己意，而苍劲遒健略嫌稍弱，但也有别于当日学颜而囿于樊篱者。以残破太多诗未能率读，我陋闻，未见袁鍊有诗作存世，于是，未知他学苏诗的韵味如何。
澄海同年进士林世忠在袁鍊六十大寿时，以诗贺之，有句：“尔来雅得丹青妙，尺幅门前桃李荣。”乾隆《揭阳县志》本传也说“善绘事，间泼墨自娱，得之者如珍珙璧”。可惜我未见到他的画作，仅知偶尔伸笔，当是走文人画一路，而且，自有可观处，才有“如珍珙璧”之说。这“珙璧”具体如何动人，惭愧，只有掷笔兴叹。
袁鍊的书法，深受时人的喜爱，也影响从弟袁标青。袁标青（一七一八至一七六五年），字册业，号光史，长美乡人，后居县城。以读书为己业，从时人鸥汀古愚赠诗中，“丰神潇洒气如秋，野鹤闲云物外游。泉石偶将松竹友，诗书长与子孙谋”，可知他属魏晋竹林人物。他对从兄亦师亦兄，推崇备至，尤喜爱他的书法。平时常仿其体，“几可乱真，人莫能辨”。兄弟同时师苏公，且有所得，较为少见，虽未能见到手泽，衍之成文，存吾乡书坛故实而已。
二○一二年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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