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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方证人刘鑫:被陪审员质疑 否认陈世峰所有指控

2017-12-14 盛梦露 冯翊 有狐

刘鑫的视频画面出现在只有庭审人员才能看到的电子屏幕上。旁听人员只能听到她的声音,细软的、不时出现吸鼻子的声音,夹杂着“唉”的喘息。


作者 | 盛梦露 冯翊

编辑 | 王珊

控方证人刘鑫最终没有在法庭上露面。

“江歌案”庭审的第三天,东京地方法院的隔离室里,她通过视频与法官、检察官等人通话——这是法庭保护证人的一种方式,证人也可以主动要求。

“你叫什么名字?”法官首先提问。

“刘鑫。”她用中文回答。

“你这次从中国来日本是为了作证吗?”检察官问。

像是快要哭出来了,她回答,“是的”。

刘鑫的视频画面出现在只有庭审人员才能看到的电子屏幕上。旁听人员只能听到她的声音,细软的、不时出现吸鼻子的声音,夹杂着“唉”的喘息。

听到昔日恋人刘鑫的声音,法庭上的陈世峰迅速侧目瞟了一下屏幕,又收回眼神。

406天前,25岁的江歌于自己租住的公寓门外走廊里,被陈世峰刺了至少11刀后死亡。当时,刘鑫就在江歌的房间里,与她一门之隔。

她没有出来。陈世峰说她锁了门,刘鑫说门不知道为什么打不开。

唯一没有争议的是,案发后,刘鑫在屋里打了两通报警电话。

刘鑫在微博里反驳网友的质疑

刘鑫的证词:一字之差

这是案发后刘鑫第一次来日本。和之前接受媒体采访时相比,她的庭上供词并没有太大不同:

事发当晚,刘鑫和江歌在东中野车站汇合,之后一起走回大内公寓。那天她来了例假,把楼下的铁门打开先回了家,开门后蹬了鞋子一路跑进卧室拿卫生巾和内裤,“那是那天打工唯一能穿的裤子。第二天还要打工,就想换了洗一下。”

脱了一半,听见大门外一个女声“啊”的尖叫声,叫声尖利、短促,感觉突然被打断的样子。

那是江歌留在这世上最后的声音。

刘鑫当时在屋内,瞬间意识到江歌还没进门,这个声音是她的。她的脑中有很多想法:江歌被捂着嘴被拉走了;被人打晕了;往好处想,是不是有谁在开玩笑?

提上裤子,她往外跑,第一反应是开门,第一次门只开了20厘米就被一股很快很猛的力量推回来了。第二次,门还是打不开,她在门里不停喊,“三叔你怎么了?你回答!”从猫眼看出去,只有走廊的光,和一片模糊的画面。

检察官问:大门门锁上了吗?

刘鑫:没有,自动关上了。

检察官:没有关锁?

刘鑫:没有。

检察官:报警时说过“门已经锁上了”的中文吗?

刘鑫:没有说过。当时报警电话正在接通,我以为他们从外面锁的,以为外面跟我闹呢。

陈世峰皱了皱眉,身子动了一下。

检察官再次当庭播放了报警录音,之前很多人都认为刘鑫说的是“把门锁了,你不要骂了”。刘鑫解释,她说的是“怎么把门锁了,你不要闹了!” “怎么”两字是在接通电话前,警方没录上。

检察官让她逐一念“骂“和“闹”字,然后再次向她确认,“你说的是‘闹'?”

“是的。”

刘鑫回忆,当时脑子非常紧张,慌乱地向警方说着信息,电话接通前,没听见任何声音,连门铃以及门外的“惨叫”都没有听见。

她坐在玄关,感到焦虑、害怕。

过了6分钟左右,警察还没来,她又打了第二次报警电话,“江歌被突然袭击了”。但在法庭上,她说自己当时什么都没看到,不知道江歌怎么被袭击的,报警的内容“只是猜想”——“觉得如果不说点什么,警察不会来。”

刘鑫还否认了案发时,她从屋内递刀给江歌——第一天的庭审中,陈世峰称那把刀是刘鑫从屋里拿出来给江歌的,随后刘鑫把门锁上,拴上门链。

检察官出示了凶器刀具的照片,刘鑫说,从没在江歌家看过这把刀,也从未有过这把刀。

陈世峰舔了一下嘴唇。

陈世峰被送检

案发当晚陈世峰上车的莲根站东口街景。盛梦露摄

“对一些情节没有记忆,而对另一些又记得很清楚”

刘鑫与江歌同岁,两人相识于日本的语言学校。宿舍四人中,江歌排行老三,性格直爽,刘鑫叫她三叔,江歌则称她“少女”。两人曾在一所中学读过书,加上都是青岛人,两家相隔只有10公里,因此关系比较亲密。

庭审中,检察官问刘鑫,对江歌什么感情。

法庭里的声音停顿了,之后,传来带着哭腔的声音:“非常好的朋友,还想见她,还有很多话想说,还有很多约好的事情没有去做。”刘鑫抽泣着,“我们还约好了冬天再去一次(江之岛)。”

听到这里,旁听席戴眼镜的日本男生桥本哭了,他是江歌在居酒屋打工的同事。桥本在大学里学中文,打工时,经常向江歌请教一些中文问题的理解。

桥本记得江歌特别喜欢猫,一部关于猫的电影马上就要在日本上映了,江歌很期待,但现在,她看不到了。在他的印象中,江歌一直都很阳光、率真,没说过什么烦恼,直到事发后看了江歌妈妈的微博,才知道她是在经济不好的单亲家庭里长大的。

桥本之前听江歌说过她有个室友,但不知道叫什么,也没见过。在法庭上听完刘鑫的证词,桥本对她感到很失望,觉得一直在答复说报警时说的话是推测的、记忆不清晰的,证词内容一会有一会没有,听觉和视觉的证词出现了前后不一致。

陪审员也对刘鑫的供词细节提出了疑问。一位陪审员称,既然你说“怎么把门锁了,你不要闹了”,那如果是闹,为什么会想到报警?

刘鑫说,她感觉到了危险。

陪审员:“你没有确认吗?”

刘鑫:没有。

陪审员:谁在闹?

刘鑫:江歌。

陪审员又问,什么都不知道就报警?

刘鑫说当时感到很害怕,只知道报警是最重要的事。

另一位在日从事法律工作的华人旁听者感觉,刘鑫供述时,“对一些情节没有记忆,而对另一些又记得很清楚。”

旁听庭审时,桥本还注意到,陈世峰基本上没有什么面部表情,也不知道在看哪里。一般能从嫌犯脸上读到表情,痛苦、忏悔,但在他脸上什么都感觉不到。

他想知道,陈世峰最后会不会被判处死刑。

法庭上,检察官也问了刘鑫,“你对被告是什么样的想法?”

这时,隔壁房里的刘鑫哭声变大了,她呜咽着说:“我从来没想过杀人这种事会发生在我身边,还杀了我的好朋友,我觉得,”她顿了一下,“他很可怕”,翻译没有听清,她重复道,“可怕”“他很可怕。”

听到这里,陈世峰一脸平静,左手拇指略略动了一下,最后低下头去。

一家媒体记者记录的庭审细节

危险的激情

刘鑫与陈世峰都是日本大东文化大学院的学生,陈世峰在一号楼5层,刘鑫在6层,她只去过陈世峰的研究室一两次。

2016年6月,两人开始同居,但一起生活后,他们经常发生争执,大多是琐事,比如刘鑫没有说陈世峰做的饭好吃,比如俩人看电影时的观点不一致。

争吵时,陈世峰总是瞪大眼睛,看着刘鑫,直到她认错为止。

“刘鑫的性格是不喜欢惹事的那种”,刘鑫和江歌共同的好友小楠接受《北京青年报》采访时说,“她碰见不开心的事情一般情况下都是忍下去,性格不强势。”

8月25日的那次争吵直接导致了两人的分手。那天深夜,在陈世峰的住处,刘鑫想看电影,但陈世峰想睡觉,二人大吵一顿,陈世峰叫她滚出去。当晚,刘鑫搬出了陈世峰家,再未回去。

9月2日,刘鑫搬到大内公寓,江歌在东京中野区租住的地方。

但陈世峰依然像影子一样不时出现在她身边,希望复合。

10月12日晚上,刘鑫打工回家,陈世峰跟着她上了电车。他带来了一包礼物,还想给她拍照。

刘鑫用手下意识地挡了一下,随后听到陈世峰说了句,“生日快乐!”她很惊讶,因为她护照上的生日并不是这个日子,她曾经提起过,陈世峰居然还记得。

刘鑫笑了一下。“你终于笑了。”陈世峰说。

但她拒绝了礼物,陈世峰又把礼物放在她腿上。怕他在公共场合纠缠,刘鑫说:“好的知道了,谢谢,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家吧”。陈世峰答应下一站下车。

打开礼包,里面是刘鑫喜欢的皮卡丘和一万块钱,搬家前陈世峰向她借的。

刘鑫还是没有同意复合。2016年11月2日,案发前一天下午2点左右,陈世峰又来到江歌家口纠缠。

在去打工的路上,陈世峰跟着刘鑫上电车。4点49分,陈世峰将刘鑫两张内衣照发给她,威胁要发到朋友圈,也有她父母的联系方式,“视频也有,你想看吗?”

但仅仅十几分钟后,陈世峰又开始表白。

5点05分,刘鑫陆续收到微信:“到目前为止我没有这么深爱过一个人”“周围的人常常嘲讽我,我感到心痛”“我后悔了”“失去你,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你却走了,你总是把最难的选择留给我”。

但她只是简短地回复:“不要联系我了”“我们已经结束了”。

下午6点10分,刘鑫收到陈世峰发来的微信:“我什么都可以做(本句为庭上日语转述,也可翻译为“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陈世峰尾随刘鑫直到她打工的店门口,刘鑫指着同事小林对陈世峰说,“这是我的男朋友,是我喜欢的的人。”

陈世峰掉头就走。晚上11点09分,刘鑫刚刚下班,陈世峰又发来微信,“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回心转意?”

“我们已经不可能了,希望你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几乎在同一时间,刘鑫与江歌在中野地铁站汇合,一起回家。路上,陈世峰还在给她发微信。

11点31分,陈世峰说,“我真的很爱你,每天晚上都会梦到你,你不要这么冷淡,我真的很痛苦。”

两人还曾有一通语音电话,但除了他们,没人知道聊了什么。

在最后的聊天记录里,陈世峰问刘鑫:“你和那个家伙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这是我的隐私。”

陈世峰没有再说话。

在“局面”的撮合下,案发数月后,江秋莲终于与刘鑫见面

一门之隔

2016年11月3日凌晨,住在大内公寓203的缅甸人正在吃宵夜,突然听到走廊里有两个人的脚步,随后是一声喊叫,“像人捏着猫的脖子发出来的声音”。他开了一点门,看到一个女人躺倒在地,一个戴着白口罩、帽子,穿着帽衫的男子蹲在身边,摸着她脖子,还和他对视了一下。他以为女生喝醉了,男生在照顾她,就关上了门。随后,听到有人离开的跑步声。

缅甸人又去门口看了一下,这次走廊里只有一个躺倒的女生,门上还有血迹。“你没问题吧?”他用日语问,没有回答。他想报警,又怕日语说的不好,不敢开门出来。之后,他听到外面有人说,“姐姐很危险,请马上过来。”

刘鑫视江歌为“在日本唯一的亲人”,但江歌遇害后,她一直保持沉默,并且多次“消失”在江秋莲以及公众的视野中。

江秋莲认定刘鑫对江歌的死负有责任,想尽办法迫使刘鑫见面,在网上发布了刘鑫全家的个人信息。

8月22日,刘鑫给江秋莲发来信息:给你一天时间撤回信息,你不撤回,我死了也不会去作证。后来在媒体的撮合下,两人见了面,但彼此间再也无法信任了。但在后来的微博里,她表示自己一直在配合警方调查,一定会出庭作证。

作为证人,刘鑫认为自己受到了不公正的“围剿”。她在微博里说:“事实永远是值得推敲的!也不怕被质疑的!”

江歌在日本时,江秋莲每天都会和她通电话。通常,江秋莲都会等江歌进家门才会睡觉,案发那一晚听到两个女孩一起回家,觉得女儿安全,就把电话挂了。

当时,江歌正在中野地铁站等刘鑫。因为白天陈世峰的出现,刘鑫说想跟江歌一起回家,“我害怕,你在车站等等我吧。”

母女俩在电话里聊天时,提到了未来的打算,“很抱歉,这么大了还要花你的钱。”江歌说。江秋莲想让她回国考个公务员,但她想留在日本,开一家小酒吧,在东京买房,接母亲来住。过了新年,她的工作就可以定下来了,她和母亲约定,2017年春节让江秋莲来东京。

这时,刘鑫出来了,江秋莲听到车站广播的声音,还有两人的对话。

“少女,我在这里。我今晚打包了馄饨。”江歌说。

“哇,我今天晚上可以吃馄饨了。”刘鑫的声音听起来很开心。

这时是23时08分,微信语音聊天结束了。68分钟后,日本警方接到了刘鑫的报警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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