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教的学生，3年级能创作绘本、6年级能写书：名师的背后究竟都做了什么？
小学语文特级教师，现任重庆市两江新区星光学校副校长。曾获全国小学作文教学观摩活动特等奖，潜心开展交际语境写作实践研究。
文 | 李斌
编辑｜黄圆圆
图片｜花瓣网
很长一段时间，我总认为，只有学习优秀的孩子才能写出优秀作文。
但是，一次，几个淘气的孩子发生了矛盾，我当面询问的时候，他们各执己见。我只好让他们回教室把事情的过程写清楚，以此作为是否接受惩罚、如何接受惩罚的依据。后来，我发现每一个孩子都有理有据，那些洋洋洒洒的文字不得不让我瞠目结舌。
渐渐地，我深信，好作文绝不只是学习优秀的孩子的专利。
我们的单元作文，真的能激发孩子的写作兴趣吗？
学生怕写作，教师怕教写作，究其原因是多方面的。纵观现行的教材习作，不难发现，有的单元习作远离学生生活。如四年级下册第四单元的习作：
这张照片是1937年8月28日，日本侵略者轰炸上海火车南站时，被记者拍下来的真实情景。仔细观察照片，想一想这个小孩为什么哭？他的父母在哪里？……联系照片的人和景，把你看到的想到的写下来。内容要具体，语句要通顺，表达出自己的真实情感。
显然，这个陌生的成人化的话题，无法调动学生已有的生活经验，自然也就很难激发学生写作的动机和激情。
有的单元习作过于宽泛，如五年级下册第八单元的习作：
这次习作不限定内容、范围，无论是见闻、感受还是想象，只要是自己想写的内容都可以写。在写之前，先想清楚自己要写什么，再回忆一下这学期学习了哪些表达方法，并试着把一些方法运用到这次习作中。习作内容要具体，感情要真实，语句要通顺，最好不少于400字……
类似这样的单元习作在每册教材中均有出现，这其实是一种“伪自主”。为了克服教材习作的上述弊端，基于交际语境写作理念，除了需要对教材习作进行二度改造之外，更需要开展“自主写作”。
“自主写作”不是“随意写”，是为达成特定交际目的，自主地针对某个话题，面向明确或潜在的读者进行的意义建构和交流活动。因为“自主写作”具有显著的目的性、选择性和交际性，所以能最大程度满足不同学生写作的需求，学生自然易于接受。
“自主写作”有哪些形式？
通过几年的实践，我探索出了“自主写作”如下具体、有效的形式。
阅读对话式
传统的预习训练往往费时低效，且学生仅停留在文字表面，很难真正深入文本。如何才能让学生走进文本深度思考呢？
1.品鉴型。是指在阅读的基础上，对文本中的关键语句、精彩片断、语言特点、艺术手法、思想内容、层次结构等有独特的体验之处、佳妙之处进行画龙点睛式的评点并写下来。一位学生预习《桥》一文时写下了这样一段话：
这篇文章运用了设置悬念的表达方法。先写老汉从人群中揪出一个人，但并没有介绍他们之间的关系，只透露出他是一个名党员。再写他们俩互相谦让，都希望对方先过桥，这说明他们不只是上下级那么简单的关系。课文最后才点明他们是父子关系。读到这里……
2.情感型。指学生将自己的生活经验融入对文本的理解、分析、评价之中，并生成独特的情感体验的阅读对话写作。如有学生在预习《卖火柴的小女孩》一课时这样写道：
在这万家团圆的大年夜，小小年纪的你本应该和家人一起享受美食，享受快乐，享受幸福的，然而这一切都被冷冰冰的现实无情地剥夺了。你一次次划燃火柴，一次次幻想，却又一次次失望。你唯一的希望是奶奶能把你带走，因为天堂里没有饥饿、没有寒冷、没有痛苦。你走了，静静地走了，却把让人心酸的微笑留在了街头，那微笑永远刺痛我的心……
3.质疑型。指学生在与文本对话的过程中把自己的疑惑，发现的问题写下来。一学生在预习《草船借箭》一文时写下了这样一段话：
罗贯中爷爷，《草船借箭》的故事是家喻户晓的，但是我上网查了资料，才发现这个故事是您虚构的。历史上有“孙权借箭”，但那只是偶然，而且也没有使用稻草人。唐代的张巡借箭算得上是一个真正利用稻草人借箭的故事，但只发生在城里，根本没有船。《三国演义》是您写的历史小说，为什么《草船借箭》这个故事却不符合历史事实呢？
丰富而生动的语言符号为学生营造了真实的交际语境，也触发了学生自我表达的需要。学生记录的阅读对话如何使用呢？首先，老师应整体浏览（不需要马上进行批改），目的是了解学生读懂了哪些，还有哪些内容是没有读懂，从而找准教学的起点，把握教学的重点和难点。其次，要将阅读对话引入课堂，成为学习的资源，这一点将在后文进行具体的介绍。
成长评价式
每周五，我都会组织学生以小组为单位，针对小组同学一周内的综合表现互写同伴心语。通过持续指导，孩子们的同伴心语不再是冷冰冰的文字，而变得充满了温度。
如一位学生的同伴心语这样写道：
你视课外书为生命，我已经感受到了你对书的狂热。但有句话叫“物极必反”，你肯定是知道的。爱读课外书是件好事，但如果过了头，天天连吃都不能好好吃的话，读书就反而害了你。凡事都要有个度，超过了度就会变成坏事。所以，我希望你好好反思，让读书真正成为好事。
每个同学拿到小组同伴给自己的同伴心语后，认真阅读，静心反思。如果你对同伴心语有疑惑或不同看法，你可以与同伴进行口头或书面形式的交流，力争达成共识。
如上文中的主人公拿到同伴心语之后欣然写下了这样一段话：
谢谢你的宽容和提醒！你提到的问题我不是没有尝试改过，可是有时候一看到那些饭菜根本不合我的胃口。当然，有时候我确实是被书中的文字吸引住了，所以总忘了吃饭。希望你能随时监督我，提醒我。无论哪种方式，我都会虚心接受。可以吗？
成长评价发生在真实生活的情景中，具有非常明确的读者对象，是基于解决真实问题的交际写作。正因为如此，学生对成长评价式写作充满了亲切感。通过阅读对话式写作实现了合作交流、自我成长和书面表达的多重功能，真可谓一箭多雕。
主题拓展式
老师还可开展一些学生喜闻乐见的主题活动，并以写作的方式进行拓展和延伸。
三年级上期，我利用阅读课开设了“李老师说绘本”主题活动。学生对绘本的结构、主题、构图、文字编排、语言特色等有了丰富的认识。随后，我引导孩子在寒假中人人创作一本绘本。经历了重重考验，一本本稚嫩而又充满感动的绘本诞生了。《妈妈的爱》《蚯蚓的梦想》《小狼旅行记》等绘本让许多同学和家长赞不绝口。
《小狼旅行记》汲取几米绘本的精华，还采用双语写作，让人惊叹。其中的环衬写着这样一句话——
“献给有独特生活态度的人” ！
绘本的结尾这样写道：
小狼辞别时对狗说：“有些东西比填饱肚子更重要！”“那就是——尊严——和自由！”
这样的语言富有哲理，也耐人寻味。
教学六年级上册第七单元时，我带领孩子们开展“走进动物小说”的主题活动，他们阅读了沈石溪、西顿、椋鸠十等动物小说作家的作品，然后交流了其作品的不同表达特色，之后，我进一步引导孩子们仿写动物小说。开学时，我分享到了每个孩子精心仿写的动物小说：《狼王之路》《森林里的猎河》《鼠仇》《幻月狼群》《警猫小麻》《鹰跟狼的对决》《狐狸皮》……每一部作品都透着孩子写作的灵气。
《警猫小麻》的最后一节这样写道：
猫“警队”
……
仔细想想，和那些饱食终日、无所用心的宠物猫比起来，小麻是多么让人佩服啊！
“真不愧是第一警猫！”我在心里为小麻竖起了大姆指。
“对啊，小麻一家现在就是我们警队的夜间守护神！”妈妈眼里满是对小麻一家的赞许之情。
“还告诉你一个秘密。”妈妈一脸神秘地说，“我们现在已经任命了一支特殊的‘警队’。”
“什么警队？”
“猫‘警队’。”
“‘队长’就是第一警猫小麻，‘队员’暂时就是小黑花、小黄花和小麻花。”
“它们的编号分别是‘渝警猫001’、‘渝警猫002’、‘渝警猫003’和‘渝警猫004’。”
小说中小麻的故事取材于现实生活，经过文学加工，又带有人格化的特征，颇有沈石溪动物小说的味道，读起来有滋有味。
自由创作式
学生写作由“仿”到“创”是一次不小的挑战。自由创作可以独立完成，也可以几个人合作完成；时间可以贯穿于整个学期进行，也可以选择在相对充裕的暑假进行。
2014年暑假，我引导孩子自主创作文学作品。于是，儿童小说、童话连载、科幻小说、悬疑推理等作品在孩子们的笔下纷纷诞生。杨馥丞同学在自己的作品《非同一班》的前言中这样写道：
我是一个非常矛盾的人。我有时候觉得自己非常了不起，可考试卷子发下来的时候，我看看别人的卷子，顿时觉得自己没啥了不起；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很大方，但别人问我借什么东西的时候，我一般会说：“没有，没有。”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很有幽默感，但一般我都是又来维护气氛的，不但每次没把气氛变得更好，反而弄得更遭，又发现这不是幽默感……
这样的前言折射出学生在自我成长中理性而又略带稚气的反思。
甑成的作品《李翔宇与神鞭之窃》堪称一绝，不仅想象奇特，而且故事情节跌宕起伏，约七万余字，其中第一章《糟糕的旅行》中这样写道：
……
一路上，我一直在容忍着郑梦珊。她正欺负我最好的朋友丹朱。
丹朱长得骨瘦如柴，而且遇到挫折时还会掉眼泪。他肯定留了好多级了，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在六年级就长青春痘的男生，他的下巴上还开始冒出胡茬。除了这些以外，他还是个跛子。他可以不用去上后半辈子所有的体育课，因为他的腿部有某种肌肉方面的疾病。他走起路来的姿势很滑稽，好像每迈出一步都会受伤似的。不过别让这些糊弄住你，你可没见过食堂提供面饼时他跑得有多快。
瞧，她正在往他身上泼着凉面，而且她知道我现在没法对她进行任何报复行为，因为我已经在校长的监视之中了。校长以留校停课关禁闭的惩罚死命威胁我，说如果在这次旅行中发生了任何坏事、尴尬的事，甚至是轻微的搞怪事件，他都不会饶了我。
我正准备去教训她一顿，但丹朱把我拉回了座位。
回想起来，我真希望那时自己好好地教训一下她。跟我要陷进去的麻烦相比，校内禁闭简直根本不算什么。
……
读着这样的校园小说，你仿佛来到了黑柳彻子笔下《窗边的小豆豆》中的巴学堂。小作者在现实中的期许、困惑等似乎都能在小说中找到影子。
总之，“自主写作”符合学生写作的心理，契合了学生写作的需求，真正把写作的激情还给了学生，也让学生享受到了写作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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