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度诗人参评作品：夜鱼的诗｜诗同仁
图片来自网络
年度诗人参评作品
夜
鱼
夜鱼，以前住江苏东台，现在跑到了武汉。
工作繁忙，偶尔分行，出书三本
都很不满，满意的在第四本，欢迎预订！
幼年
小蟾蜍
在墙角的青苔上
蹦来蹦去
初春的阳光暖融融
我蹲着，在庭院
形成的那一小坨阴影
暖融融
香橼树新叶簌簌
摇下一地暖融融的光斑
除此之外
竹篙上晾晒物的晃动
加剧着空寂
这空寂也暖融融
整个春日的午后
浮在软风上
细碎、轻、疏懒
我在自认为安全的距离外
瞅着
那些小足爪
它们欢快得让我惊讶
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长成
满身毒液的丑八怪
那么无忧无虑地蹦跶
汇合着幼年新鲜的喘息，和
时间给予的短暂温暖
梦里水乡
水是引来的，据说是活水
干净但并不清澈，浓酽如隔夜的茶汁
行船的拨动，暮光点染
波光，像新婚之夜的锦被
性感地扩散着
而扁舟、渔者、吹笛人都是请来的
他们要在一天内不断重复模拟
古雅、尘俗。船缓缓前行
水域悠长，天空寂远，一坨坨浅黑深墨的云
似动非动地悬着
就把它当成《诗经》里的沔水吧
我靠着船栏，临风眺望
好像真的从里到外都疏旷了，放下了
这感觉是我臆造的
船靠岸，落日融尽，只剩一抹微光
微光里，我有些忧伤
湿漉漉的凉津津的，带点鱼腥味的
我们经过、沉浸，又不得不离去的忧伤
不是请来的，不是臆造的
所有的交集都是一面之缘
衣柜空了，单人铁架床
搁着一大包衣物。
她就要拖拽着她的春夏秋冬
她的雨水
雷电
潮汐
赶往下一站
下一站的交集有的长
有的短
我隔着很长一段时间
再去俯瞰
才发现
她密密麻麻的奔赴和交锋
都不是
互证存在的关键
之后零零落落的寒暄也不是
偶尔抬头看见同一片天空
白云悠悠
从头顶轻飘飘浮过的时刻
也不是
心理障碍
女孩离开很久了
我还沉陷在
她睫毛垂落的阴影里
女孩把玩过的积木
还保持着拱门的尖尖顶
“她又出现在这门口”
女孩的手指软软地抚摸着积木门
“还是妈妈的长相，但这一次
她已经不是我妈妈了”
整整两个时辰
十岁的女孩描述了五次轮回
神态自然语气平稳
我看着她黑漆漆的眼眸
像看着几百年的时间长河
人走屋空，恍惚中
我仿佛正踏入第六次轮回
太快了，来不及说服世界
和焦虑的母亲们
我也说不清楚，这所谓的心理障碍
是怎样的爱与失落
是怎样无法逾越的
我们共有的
恐惧
幸福
那年初夏的傍晚
香喷喷热烘烘
在食堂门外的小操场上
在摇着蒲扇的人群中
是什么在缓缓融化呢？
姆妈的同事同乡梅姨
左手丝手帕，右手瓷茶杯
都是顶顶香的物件儿
但我们不是凭香相聚
又相认的
当深喉里的帛，裂开
亮晶晶泪涌的那刻
怪了，明明黑白电视
却纷呈出五彩
——落英是粉的
裙裳是淡蓝的
花锄是褐色的
青山与曲水都是浅黛的
二胡的青与锣钹的翠
都是活鲜鲜的
可惜人群是会散的
多年后梅姨不知所踪
我和母亲还在反复地看
反复看的这出戏啊
从未褪色过
她葬花的忧伤，鲜妍极了
在日渐老花的视线里
翩翩坠落
羞
她回头看我的时候
我正兴奋地聒噪
莫名地冲她大叫：
看什么看？大鼻头丑八怪
她脸色一暗，随即转身
步态略有些摇晃
我有些微的歉疚，但很快
又投向新一轮的兴奋中
忆起这失态的一幕
已是很多年后的事
当我听到她对我的一首诗
由衷夸赞
我的脸一阵发烫
以至于连累到那首诗
也害羞起来
围城
十九年的婚姻混沌而又坚固
我已将那么多琐碎
切成细丝
又剥掉了颓废的黄叶
做成了适合肠胃的冷盘热炒
雪白羔羊般天真的手指终于接近
修炼得道的巫师
下一步，我拿出一瓶酒
而用力拔出软木塞
是你唯一为我做的事
因为你不会喝
有时我偶尔想起一个与你无关的地方
在那里也有风和沙粒
四季里穿梭
在那里，雪白羔羊般的手
琴棋书画，悠然得无所畏惧
狼群般的月光下，总有尽职的牧羊人
在庭院深深的幽碧里
随时张开手臂，实施呵护
但这样的场景纯属虚构
此刻，在这座大江浑黄涌流的城池
在剔除了激情的爱里，我们
斜阳荒草。像洗漱台上的
剃须刀与口红
凌乱又妥帖
雨夜
灯盏突然熄灭
舞台不见了
夜渔人不见了，廊亭不见了
就连堂皇的标语也不见了
黑暗吞掉了湖水
吞掉了天空
吞掉了上一秒
你矫情的怀旧
你被搁浅在雨夜里
不算太慌张
这只是一个面积有限的园子
园门外便是满城灯火
深呼吸，黑暗带来了意外的质感
寒凉、腥咸、丰沛、微光颤动
黑暗的吞噬力其实有限
它不能吞噬意外
不能吞掉他的好奇、善意、狡黠
还有他风衣上的雨水
摆动时雨水的坠落
因仅限于少年，和暂时黑暗的园子
他的误判和欲望
喜感，可恕
这莫名的结伴
促使与黑暗对立的事物
更加强悍起来
在跨过园门的一瞬间
雨成为温柔的隐喻
敷贴着稀释着
意外迷失且正在失效的夜晚
在钟祥
那个时刻，清凉而沉静
灯光飘拂，远山轻涌，湿漉漉的风
摩挲着我
凝目而立
对节白蜡展开墨绿的袍子
近处田野里的茄子加深着暗紫色
你坐在凉亭里
手指间火星明灭，眼神模糊
在你身后
植物丛生，黑漆漆地堆叠
快要蹭到深灰色的夜空
我跟随着你，一次次环绕
钟祥的山水与村寨
我不知你拥有了什么
它们一定庞大而丰硕，不像我
就要离去了，双手空空
除了鞋底上粘了些肥沃的土
往期阅读
·END·
长按上图，识别二维码关注~
诗同仁
微信号 | zkshige
执行｜仲诗文
编委｜ 窗户 张远伦 张二棍 吴晓 江浩 江湖海 缪佩轩
汪诚 张小美 幽幽雪 黍不语 一江 大雪 田铁流 霜白
欢迎荐诗：zongsiwen@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