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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茅盾:尴尬的文化部长

2017-12-05 商昌宝 领导文萃

茅盾出任文化部长一职,是实至名归的。他有二十多年的革命经历和经验,是1921年中国共产党的第一批党员,与党内的诸多高官都有过密切接触。早在1940年延安时,毛泽东就曾当面许诺说:“鲁艺需要一面旗帜,你去当这面旗帜吧。”他本人也“一直是以一个共产主义者的标准来要求自己的”,甚至在弥留之际还请求中央严格审查自己的一生,希望“追认为光荣的中国共产党党员”。因此,作为“统一战线里面的忠实朋友”,由茅盾出任文化部部长,既让新政权放心,又能够照顾到民主人士的情绪。

但是,无论茅盾有着怎样的人事背景,怎样以革命者、进步者自居,在文化界被赋予怎样的地位,他毕竟是一个脱党二十年的“不坚定”分子,是属于毛泽东批判过的“到了革命的紧急关头,就会脱离革命队伍”的“少数人”。左翼阵营中的胡风和党内的夏衍、乔冠华、杨刚等都对其很不感冒。茅盾自己晚年也坦诚说:“未料到解放以后我会当上文化部长。”事实上,最高领导者究竟在多大程度上信任茅盾,这是一个不可问也不好答的问题。

按常理说,安排上级领导的“红人”去给一位正职领导担任副手,这样的用意再明显不过。而周扬不仅担任常务副部长,同时还兼任党组书记。按照体制规则,文化部也实行党组负责制,周扬作为党组书记,自然大权在握,茅盾以民主人士身份只能厕身党外,成为一个象征性的部长。此后不久,周扬就另外获得中宣部分管科学和文艺的副部长的身份。从部门的角色和地位来说,政府的文化部与中央的宣传部并不在同一个层次上,中宣部是监督和指导的,文化部是被监督和被指导的。做这样的人事安排,茅盾的尴尬角色就已注定。不过,话说回来,正是因为这样,茅盾才能在部长的位子上一干就是十五年。

尽管茅盾推托不愿做部长,但事实表明,自1949年11月2日文化部召开成立大会后,茅盾便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的事业中去。然而,当他真正融入工作角色中,却发现一切并不如意。不仅是文化部,作协也是如此。横在他面前的不仅有来自高层的极“左”思想、方针和路线,更现实的问题是他要面对倔强、自负而更深谙政治的周扬(而后还有钱俊瑞、钱杏邨、夏衍等)以及刘白羽、林默涵等“周扬派”,这让在政治上本来就“先天不足”的他更有难见天日的感觉。

所以在1957年的“大鸣大放”中,一贯审慎的他对自己只是“挂个名”“有职无权”等现象和问题发泄了不满。如他在题为《我的看法》的发言中说:“问题真不少,我倒早就晓得,在三年前就知道一些。可是该怎么办呢?请你去问问主管这事的人们,大概只能得个这样的回答:问题十分复杂,牵掣到别的部,牵掣到制度、体制(不是文化部内的体制)等等,因而得从长计较。”

事后来看,茅盾之所以会这样尴尬,除了脱党那个重要因素外,还有几点值得注意。

首先他对自己的定位不够准确。这主要表现在他不应该有“实权”要求,因为既然是做“挂名”领导,就应该挂个名头即算交差,而他却非要介入实际工作。

其次,茅盾的先天性格因素决定了他的尴尬角色。茅盾待人多从容平和、与人为善,基本属于一个谦谦文人。而他的“谨言慎行”在文艺界圈子中是人所共知的,这一点尤其为胡风所不齿。

另外还有一点让茅盾一直底气不足,那就是他与秦德君在日本的一段婚外恋。从茅盾一直讳莫如深的审慎态度中可以判断出,他想要掩盖过去这一少为人知的“丑行”。不过事也凑巧,秦德君在参加首届政协会时被人检举,遭到审查。茅盾为此而惴惴不安,生怕火烧到自己,所以此后即使与秦德君“面对面,肩并肩,或是背靠背,他都如同陌路人一般”。1951年,秦德君在教育部申请恢复党籍时写了跟茅盾同路去日本的经历,所以组织部门找到茅盾核实情况,而他却推说自己不是党员不便证明,只写了“秦德君当时的政治思想是进步的”一句,此事在他生前一直没有外露过。

(摘自《公务员文萃》2017年第十一期)

稿件来源:《文汇读书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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