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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稿 | 外国记者在北京王府井买豪宅,养几十个仆人,还盖了一座图书馆

蒋荣耀 西芦葫 2022-03-18


疫情需要居家办公,闲时翻出了沈嘉蔚老师编撰的《北京的莫理循》,读出无限感慨。

引领我走上新闻之路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女记者法拉奇,这个我在以前说过。其实还有一个男记者,就是来自澳大利亚的莫理循。

莫理循在北京自己住宅内院。



第一次知道莫理循,是因为读大学时学校图书馆处理一批旧书,五毛钱一本。我看到有一本厚得跟砖头似的书,基本没有人借阅过,就拿了过来,一看书名《清末民初政情内幕》,既然是“内幕”肯定值点钱吧!于是我把这个砖头背回了家。

这些“内幕”就是来自泰晤士报在1897年之后驻中国的记者莫理循所写的邮件。那时候我对清末民初波诡云谲的历史还没有那么大兴趣,倒很是羡慕这个澳大利亚人的经历。

莫理循1862年出生在澳大利亚。


莫理循1862年出生在澳大利亚,大学读的医学,身体很棒,喜欢旅游探险,搁在今天人家也能凭借“大冒险”而收获全球粉丝。不过,那时候他的冒险没体现出商业价值,几次在澳洲本土的探险还差点要了他的命。后来,他开始来亚洲探险,从缅甸进入中国,最后到达上海。这段经历被他写成纪实作品《一个澳大利亚人在中国》出版,传奇经历加上出神入化的文笔让莫理循挣了一笔钱,最重要的收获则是因此被《泰晤士报》相中,于1897年派往中国担任记者。

中国人有一句很重要的话,说一个人能否成就一番事业需要三个条件:“天时”、“地利”和“人和”。所谓时势造英雄,1897年的中国是个什么概念?可以说,这个时间开始每一分钟在中国发生的事情都是重要的,这是一个大变局的时代,一个时代落幕了,一个时代又起来了。生活在这个时代的百姓未必是幸福的,但是生活在这样时代的记者则有希望成为“天选之子”。

再说人和,莫理循本来是个很严谨的人,从他留下的文献可以看出,但是他有天生有交际能力,有人缘,而且他的朋友覆盖世界各国,中国的朋友上至皇帝、王公、总统、部长,下至贩夫走卒,江湖游医。真想不到他短暂的一生认识那么多大咖!顺便说一句,那时候的社交圈不是流行交换名片,而是喜欢送人照片,所以,莫理循保存了大量名人的亲笔签名照,包括中国的亲王、大臣,今天的人读了那些温情的话语甚至会怀疑他们搞基!


莫理循在王府井大街上的豪宅大门。来源:《北京的莫理循》



莫理循豪宅大门前,仆人带孩子在玩耍。来源:《北京的莫理循》



莫理循在1897年到中国的时候,每月工资是50英镑。这个工资水平放在当时英国也是很高了,文献记载当时英国一个人民教师一年收入是30英镑,就算是中产了;这个收入放在中国当然也是很值钱了,当时如果按照官方的兑换(比照中国赔偿西方的白银和外国货币的算法),50英镑大概是400两银子,基本上是大清国库给皇上出嫁的女儿开支的费用;如果与今天的人民币相比,当年50英镑购买力接近今天的19万人民币。还有一个参照系,就是当时莫理循在北京购买第一套住房是花了300英镑,全款购买也不过是半年工资而已!

莫理循豪宅内院来源:《北京的莫理循》


莫理循豪宅内院的厢房来源:《北京的莫理循》


莫理循豪宅内院来源:《北京的莫理循》


不过莫理循给东家《泰晤士报》编辑部写信说,钱不够用啊不够用,涨工资啊涨工资…… 泰晤士报后来又给涨了一次工资,具体多少我不能告诉你,因为……我也不知道。

有一段时间莫理循在泰晤士报的稿子都是发在头版,他有一个专栏叫《中国通讯》,实话说这个真的不难写,可是那时候中国情况是英国人关注的焦点啊,编辑部都等着莫理循的稿子排版呢!而且,在头版的稿费很高的,这钱挣得是体面又轻松。

莫理循说经济困难可能与他买房有关。大家都知道房价有三个关键词,叫:地段,地段,地段。莫理循买的房子在今天的王府井大街,你看看是不是好地段?不过莫理循买了房子后,这条街人们都叫它“莫理循大街”,我觉得这应该是中国第一条以记者名字命名的街道。

莫理循豪宅内院。

莫理循豪宅后院马厩来源:《北京的莫理循》


这个房子面积不小,除了主建筑的楼房,还有厢房的品相也相当不错,可以住很多保姆清洁工之类。

确实,莫理循虽然到中国很长时间都是光棍一个,他请的佣人仆人可不少呢。比方有做饭炒菜的,有洗衣服,有做清洁的,有担水的,有种花草的,有喂马的,保安守夜的,还有一个总管家管理这些仆人们。


这还不算,莫理循不仅请了一大堆仆人,还允许这些仆人的家人住在家里,仆人夫妇的娃也在家里吃喝,长大。他在单身的那些年,放松的一个方式就是随手抓一个两人娃带到野地里玩一玩,中国人有些搞不懂他……


莫理循与管家孙天禄一家合影来源:《北京的莫理循》



莫理循与仆人们和家眷合影来源:《北京的莫理循》



莫理循与管家孙天禄和来访外国友人合影来源:《北京的莫理循》



莫理循的仆人带着家里养的宠物合影来源:《北京的莫理循》






莫理循和他的管家孙天禄维持了20年的主仆情谊。沈嘉蔚老师编撰的《北京的莫理循》有一段话:

关于这对主仆的故事,在北京的西人圈内流传甚久。直至莫理循去世20年之后,他的二子阿拉斯戴厄还在北听到这么一则:同行传说莫理循有“中国当局高层”的情报来源。有一天莫家同事云集,莫氏密派孙天禄去街头馆听取街谈巷论。回来后领孙到客厅,将一只凳子放在桌子上边,扶孙站上凳子,让他复述听来的东西,然后莫总结道:“先生们,各位刚才听到的,正是中国最高当局的发言。

应该说,莫理循是一个尊重底层的绅士。

买房,装修,养一大屋子人,这些确实增加了莫理循的开支。不过,我实话告诉你,莫理循的主要开支还真不在这个上面。

这哥们其实还不怎么懂中国历朝历代的那些善本啊孤本什么的,汉字还不怎么认得多少的时候,却突然对收藏中国古代善本感了兴趣。说干就干,他专门建了一个莫理循个人图书馆,收藏了几万册非常珍贵的孤本善本。(这些图书和莫理循图书馆的故事,希望以后有机会单独写一篇。)


2018年,我和家人朋友一起去澳洲度假,我说别的地方随便你们挑,我一定要去的地方就是新南威尔士州立图书馆。我现在还记得这家图书馆大门的“六扇门”,每扇门上刻着一个对这个图书馆来说牛逼的人物头像,其中一个我记得就是莫理循。莫理循的很多文献都捐赠给了新南威尔士州立图书馆了,图书馆也专门有一间他的藏品室。


尽管是游客,我也可以办理图书馆的阅览证并借阅莫理循的文献胶卷。大部分的文献尽管制作了胶卷,但是没有来得及整理,如今看那些手迹有点读天书的味道。但是跨越大洲大洋,千山万水,还有足足一个世纪的光阴,就是看看那些陈年的手记,心都会砰砰急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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