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十娘｜《繁花》开过的上海滩美食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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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Sunny
编辑｜渡十娘
《繁花》开播了，据说上海几十年没见过的因为一部电视剧而“万人空巷”的盛况又再现了。我在遥远的欧洲最西端度假之余，也不免呷一口起泡酒，枕着海风重新被拉回年轻时代。只是没想到，开篇就是我曾经最熟悉的地方——上海滩美食一条街，黄河路。
90年代的上海滩，开饭店的都是有“立升”呃，尤其在美食街上。于是，《繁花》从黄河路“至真园”开业仪式上的明争暗斗拉开了改开最初上海滩各阶层翻江倒海争做弄潮儿的序幕——其实上海的“致真”还真有其店，并且名气不小的。只不过一字之差而且也不在黄河路上。
老上海眼睛里的黄河路变迁
8、90年代上海人尽皆知的有两条美食街，早一点的乍浦路，和后来居上的黄河路。乍浦路时代我还在大学里，黄河路闹猛的时代，正好也是我混在电影圈里的时候。牯岭路转弯角上的人丁盛几乎是中国半个电影圈聚会的风水宝地。墨镜导演有没有到此一游我不知道，但那些头头面面的导演演员们要到上海拜码头让上海滩大报娱记们写几句好话，免不了都要去人丁盛吃醉虾炝蟹，点一道“霸王别姬”（就是剧中郑恺演的魏总做冤大头送至真园每桌一道的老母鸡炖甲鱼），偶尔还唱唱卡拉OK。说起来我还和王志文在那里唱过《过把瘾》，那时候他也才刚红，在安福路演话剧《楼上的玛金》，演出完了跟著名制片人穿情侣装一起来宵夜，一帮相熟的娱记也趁机写点新闻，大家就会吃吃喝喝唱到半夜三更。
醉生梦死。最热闹的是《霸王别姬》首映前夜，徐枫带着陈凯歌一行占了人丁盛包房，外面也都是剧组的人。张国荣没敢来，怕粉丝把饭店拆了。果然，第二天把大光明的玻璃门给挤碎了。送张国荣的林肯加长曾经也送我回过居民区的家，就跟一条海底的游龙一样深夜里游进了上海九十年代开始兴建的鳞次栉比的高层小区。偶尔晚归的邻居们还以为我傍了什么大款，其实不过是汤臣的善意和周到罢了。
走下车，世界如此不真实，我重新回到自己的小屋，感觉刚刚的加长limo就是一场梦。一直到二十多年后自己有机会一时兴起，花了不到一百美元在纽约的时代广场叫了一辆limo做Taxi，邀请一波人游车河给一个朋友过生日，瞬间把我拉回了当年那份激动不已的经历：那个时候的上海，真的是一种一切都跃跃欲试的感觉。人活在天上和地下的挣扎中，一切都是新鲜的，是触手可碰的又是遥不可及的。
再来一段黄河路回忆杀
王家卫拍《繁花》一直不被看好，但看了已经播的这几集，我只说，王导到底还是王导，电影拍得，电视剧还有什么话讲呢？虽然调调中还忍不住是“花样年华”，但抵不住一波上海土生土长的演员们加上全片沪语对白，确实添分不少的。
故事从胡歌扮演的“宝总”被车撞开始。牵出了上海滩的股票大亨们。上海人怎么发财的？认购证呀！关于认购证的事情三天三夜也讲不完的呀。杨百万好像前两年走了，其实炒股票真的发财的，都是及时收手以后投入之后如火如荼的房地产市场的。
说实话，最早在90年代的上海滩发迹的无非两种人：一种是old money虽然都被搞走了，但经历过三十年代十里洋场时代的“好人家”。他们很自然就看到了卷土重来的新希望。这批人，也是最早开始移民的；现在纽约加州分布着的老移民中间很多是这一批人；剧中用王家卫的眼光塑造了一个小说中没有的人物，爷叔，我认为这是神来之笔。游本昌老师演的也好，一个已经不显山不露水的老克腊。他们像阿宝这样的年龄的时候也是百乐门的常客证交所的风云人物。一样熟悉的气息熟悉的配方，他和阿宝同时出现在和平饭店的办公室里，映射着90年代上海滩其实是隔了半个多世界之后的重新回归和传承。王导终究还是要把姆妈们的经历放下他每一部关于上海的记忆中去的。
还有一批发迹的，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投机者们，阿宝玲子们投射的何不是周总阿毛们呢？他们往往文化不高但情商智商都在线。很多人从华亭路起家，服装生意成红海之后就开始转战饮食业。那时候的饭店可不是饭店那么简单。刚刚开始发迹的准商人们几乎天天要寻地方吃吃喝喝，也正应了那句，中国人的生意都是饭桌上谈下来的。（当然，现在的上海人谈生意都去高尔夫球场了，因为他们已经深谙运动比胡吃海喝要更有利于身心健康了。）所以饭店其实是一个强大的信息场。
剧中最扎劲的是至真园开业抢宝总以及后续衍生出来的商战。梦的娇当时就跟曾经的假领子一样流行。郑恺领来的小混混们随着他报出的“地盘”我们也马上搭出了脉，心里不禁莞尔。只有土生土长的上海人在这里才get到了上海和上海的不一样：上只角里长大的宝总和工人新村里泡大的魏总，到底还是有差别呃。暴发户总归能带来无数的笑点，比如五万和八十万的区别，比如随口而来的八十八道“霸王别姬”。
确实，当年的黄河路不仅仅是一条美食街而已，当年在那里出没的真的各色人等都有，几乎每时每刻都上演着翻江倒海的爽剧。甚至连晚报的大佬们都常常在那里扎堆抓上海滩热点（那篇著名的“田大”还记得吧？）。假如没有黄河路上的炖品店，一代上海弄堂小赤佬怎么能过个大寿把一堆电视台的主持人给送进了冷宫？不过他们的话是由衷的，即使到今天，大佬成了阶下囚才出来，依然是上海滩明里暗里的一个ICON。
这就是上海。90年代可以说是一切蠢蠢欲动。报社是一切社会新奇事件的中心，我身在其中，耳闻目濡了不少。也有不少同事成了下海的弄潮儿。因为办公室离开乍浦路咫尺之遥，那里几乎就是我们年轻的单身者下班后的食堂。
至于进贤路，其实那里更隐蔽，躲在繁华的淮海路背后，暗喻着比起黄河路上呼风唤雨的李李，玲子更具有上海人深藏不露的心计，再加上唐嫣演的汪小姐，三女主戏份都不少，后面应该还会有更多上海籍演员出场。我其实挺期待看到陈辰和吉雪萍的，还有杨昆和朱英。她们都是我90年代的上海回忆，而之后，上海迅速变成了不是上海人的上海了。
对比一下普通话跟沪语对白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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