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恩利:超越“一个优秀的画家”
张恩利肖像 摄影:Cathie Zhao
张恩利已经有二十四年没看过《少女》了。这次在龙美术馆接受采访,他坐在了这幅画下面。
11月8日,张恩利大型回顾展“表情”在龙美术馆(西岸馆)开幕,展出了张恩利1990年代至2000年代初的人物肖像、2000年代至2010年代初的静物肖像,以及2010年代初至今创作的抽象肖像。
张恩利:“表情”展览现场
龙美术馆(西岸馆),上海,展厅中间为《少女》
再见1999年创作的《少女》,他还是很感动。那时,他没有用肖像里常见的眼睛表现人物,画面里丰腴的少女眼眸低垂。“我选择了一种难以描述的姿态——人睡着的时候,状态是非常赤裸的,包含的东西也更多。”
1990年,张恩利来到上海纺织大学教书。他住在单位分配的十八平米的宿舍里,一半是起居室,另一半用来画画。每天,他攥着粮票到菜市场买菜,量入为出,盘算着当月吃肉的额度。于是就有了《屠夫》系列,卖肉卖菜的人是他创作的原型。
“我那时候到菜场,发现现实其实没有这么‘漂亮’的。”1993年创作的《二斤牛肉》是他的转折点,他一改曾经明快鲜艳的风格,画面的背景黑暗,屠夫全身灰白,手臂染上了肉的血色,血柱喷出。“我们都是案板上的肉,但时不时扮演着屠夫的角色。
张恩利:“表情”展览现场
龙美术馆(西岸馆), 上海
90年代,85美术思潮刚刚落幕,新写实小说盛行,文化蓬勃发展。“崇尚西化”、“表达自由”、“尊重平凡”、“小人物叙事”,种种名词与“主义”如潮水般冲击着他,他却并不归属于某个群体,只是如实地显现自己的生活。
展览里陈列了他读大学时从图书馆借来的《小城畸人》,一旁写道:“自己实在是喜欢,就留下来了。”书里的人物一如他画里的人物,平凡、孤独,内心充满着欲望和矛盾。书里写手,他就画少女垂下的手、屠夫的剪刀手;书里写孤独,他就画一群人围坐着吃饭;书里写爱情,他就画九十年代盛行的交谊舞。
“现实中看不到的,可以用画传递出来,我用画笔观察比文字要细腻,细腻程度是超越自我的。”微妙的表情背后有丰富的心理活动。除了《小城畸人》,他还喜欢奈保尔的《自由国度》和卡夫卡的《城堡》,讲述着人与土地紧张又密不可分的联系,思考人的处境。这也是他自创作以来,目睹的三十多年变迁里,中国人的精神母题。
画笔就是他的语言,笔触是他敲打下的字,一气呵成,人的面貌就浮现出来了。所以他说:“我不是一个优秀的画家,而是要成为一个好的作家。”
容器, 布面油画, 100×80 cm, 1995
2000年,菜场时代过去后,他又觉得人脸限制了思考,静物也是一种肖像。“生活中不起眼的物,你可以看到别人的痕迹,时间的影子。”从前在他画的《容器》里烟、酒、刀、牌都不见了,只剩一张纸盒、一个水桶、一间泳池,只能从它的划痕和阴影中猜测它的历史。容器真正变成了他口中“容纳时间的空间”。
画展, 布面油画, 250×200 cm, 2008
2007年,他转向空间绘画。他用很多时间一个人把空间涂满,展览结束后再涂掉。“时间是残酷的。也许一百年以后,我们做了一辈子的东西就没有价值了。“他模拟事物消逝的过程,浓缩了时间。
重新回到画布上,他“把多余的东西都拿掉”,开始画抽象画。他把打草图的格子留在画面上,用很薄的颜料露出画面细节,让你发现他错误的痕迹。每下一笔若是眼熟,他就会覆盖掉。看画不再只是瞬间的事,而是过程的掠影。时间又在这里稀释。
这些抽象画的名字并非先入为主,而是画到一半时浮现出来的。“我画画的时候实际上是先有画面,但是有些名字呢,可能画到一半时就已经有了。”《馆长》、《四季商人》、《英文教师》、《狂风中行走的男子》,和创作初期一样,画面的主角又变成了他生活中见过的人。菜场时代过去,他在经济飞速发展的当下描摹新的人物风貌与表现形式。
《小城畸人》中写“躺在床上的作家做了一个不是梦的梦。半睡半醒的时候,他的眼前浮现出一些人影,好像是身体里那个年轻的、无法描摹的东西将一长串人影送到了眼前。”
一如张恩利,将那些“人影”画了下来。
01
再把三十年前的东西拿出来看
在艺:这一次举办回顾展的考虑是什么?上一次在龙美术馆(重庆馆)举办回顾展是2021年,这是当时就定好的计划吗?
张恩利:龙美术馆(西岸馆)的展览计划是四五年前定的。实际上,它只是一个阶段性的回望,回顾应该是一个更长久的概念。
往年我可能会在国外什么地方做一个新的展览,而不是一个完整的展览,是疫情促成了我这个计划。这30年不是回顾我自己,而是回顾我们这30年所走过的路,大家共同经历的东西。
无论是从艺术上还是社会上,这30年变化都是巨大的,如果只是单纯地创作,而不反思,我们就看不到30年所包含的一些东西。我们把从30年到今天的作品拿出来看,到底是否真的有意义?是否真的值得我们继续做下去?
在艺:这次展览的海报挺有意思的,跟2020年PSA《会动的房间》、2021年龙美术馆(重庆馆)《有颜色的房子》、和美术馆的《肖像》,都是一个系列的风格?
张恩利:这是我自己设计的一个系列(海报),我大学就是设计专业的。
张恩利大型回顾展“表情”海报
在艺:回到30年前,你怎么看待自己的过往?
张恩利:我觉得个体离不开大的社会变化。
我读大学是85年,西方思潮苗头正盛,无形中影响了我们这一代人。
90年我来到上海,决定做一个艺术家,这是我小时候的梦想。那时候,国际上各种艺术家作品都影响到了中国。但我一面吃着方便面,一面看着西方天价的作品,觉得有一点缺失,我们对自身中国古代东西的缺乏了解。
那时候艺术家都面临着一种冲突的状态,要么从自身的感悟出发,要么从西方的画册里拿过来一个喜欢的艺术家去拷贝。几乎都是这样的路。但我觉得艺术家的养分来源是多面的。最重要的一面始终是我们的生活。
西方对中国80、90年代艺术思潮的推动,也是推动了某种倾向性,也是我们历史的一部分。我们必须要不断地反思自己——我们是按照某种所谓“正确”的路走下去,还是不断地把这个东西打破,重新去组织,重新去吸纳?
在艺:所以你找到了具体的场景和具体人物,比如菜场、屠夫,你通过对他们的观察切入生活?
张恩利:我艺术史知识匮乏,但是我喜欢看小说。我觉得文学包含的东西更多,那时候有很多描写市井小人物的文学作品。我获取的艺术知识不是来源于艺术,而是来源于文学。这些作家们观察生活的角度。这让我成熟,让我理解社会。
我喜欢市井的、普通的东西,从一个最简单的视角看待一个更大的社会,发现一些社会共性的东西。画到后来,我发现菜市场就是一个浓缩的社会景象,跟所有人都有关。那时候我很多作品的来源都是围绕着菜市场。
在艺:那个时候你经常去菜市场吗?
张恩利:我空得很,我去买菜,自己做饭,我觉得特别有意思。虽然是市井的,但人性都在里面。
少女(三联画), 单件:147.5 x107 cm, 整体:147.5 x321 cm 1999
在艺:《少女》的形象是怎么形成的?
张恩利:她们很丰润。这三张画在1999年画完以后就被客人买走了,之后我再也没见过。二十多年之后,它重新出现在这里。
不光是这三张画,我画的很多女性都是目光低垂,看不见眼睛的。这三张画,不单是几个美女坐在那里,她们的手也是有语言的。包括《一笔生意》,人的手背也有很多细节。手的不同姿态,背后的语言是非常丰富的,这就是生活的一部分。
所以这次展览叫《表情》,手势、手语、人睡着的那一刻,这些姿态都是表情。
一笔生意, 布面油画, 单件:100×100 cm, 2001
在艺:时隔二十四年,再见到《少女》什么感觉?
张恩利:我觉得画得太好了,那个时候的作品非常成熟,一点都不幼稚。
这次展览里能看到每一件作品都不幼稚,当时画的时候不觉得,再看才感觉得到那种力量,力量的传递是不易察觉的。
在艺:当时画面背景为什么都是比较黑暗的?
张恩利:当初画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画黑的。实际上是把周围的现实环境去掉,让主体的人物或者是静物凸显出来。
在艺:你早期作品是不是反映了你当时生存时候的一种情境、情绪?
张恩利:这个是说不清楚的。我现在再看这些画还是美的,让我触动。当初画完了,我没觉得有什么。那时候我的工作室才几个平方,画完一张张堆在那儿,堆不住了(阁楼)上面还可以堆,不讲究,也蛮有意思的。这些不讲究让很多东西变得粗砺。
舞, 布面油画, 100x80 cm, 1995
在艺:“这次展览是社会和时代的回顾”,你怎么看待现在这个时代?
张恩利:我们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
一个人在这个社会生活了三十年,我们的穿着从蓝色的中山装变成手工西服,变化都是潜移默化的。
90年代,很多酒店大堂里都有几个大红柱子,现在没有这样的设计师了。传统的东西都渗透在内部,结合得非常含蓄,
这些年,我对中国古代艺术看了这么多,越发觉得高山仰止。但我很难去界定什么是西方的,什么是中国的,什么是对的和错的。很多教条的、僵化的东西,我们是不需要的。
我们需要仔细地去观察,看能不能感受到什么东西。
这三十多年,从设计到生活、到我们的饮食,都是自然而然变的。我也希望生活在中国的艺术家,能从中体会到一些东西。
02
超越“一个优秀的画家”
在艺:2000年左右,你转向静物画,这和你选择辞去教职当职业艺术家,有没有关系?
张恩利:环境变化了,我感觉菜市场时代已经过去了。那时候开始考虑,我们的脸是否该表现得那么直接?直接是否有意义?我们的脸是否局限我们的思考?所以就开始画物体。
墙角掉了一块墙皮、电线在地上盘旋着,这些是生活中真实存在的,我并没有瞎编这些曲线。但当时我把这些曲线画出来的时候,感觉真的非常强烈,什么都没有,就一根电线,但是非常强烈。
画着画着,越画越丰富,竟然无穷无尽。这个系列也是画了很久。
在艺:静物这么多,你怎么选择入画的对象?
张恩利:比如我画这个管,就想到小时候修自行车,皮带充气的内胎挂在墙上。我“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就觉得管子是活的,是有生命的。
我一抬头看到树围合上的天空,我觉得我应该画天空,画这天所有的经历。
我一直在“看”跟不确定之间,但是预感到有意思,预感到它是“活”的,就画下来。比如我看到沙发,沙发皮都坐破了,它坏了,但我突然感觉到它是真实存在的。
绘画是一种指引,用什么指引?用眼睛去指引,去带动一些东西,因为生活中太多东西了,但是有一些东西是看不到、不易察觉的。
黄色电线, 布面油画, 180×160 cm, 2015
在艺:所以“我们看到那些水管,其实也是一种肖像”?
张恩利:当然了,这些图像组成了我们社会的、城市的形象。一个城市不是由几幢楼组成的,城市是由这些楼里面的琐碎的房间、过道、卫生间、厨房组成的,人在里面生活,就有了(绘画的)形象了。
在艺:由人物肖像转为静物肖像,是时代的改变带给你新的想法吗?
张恩利:我是觉得我们的思考在变。为什么要做艺术?你是为了画一个属于你的符号吗?还是代表你的思考?对我来讲思考大于一切。
如果说我画了30年,做了30年的艺术,对我没有任何帮助,只是给我带来一点金钱的话,远远不够。我不希望我只是一个优秀的画家,而是一个好的作家,一个不断思考生活的人。
在艺:你为什么会认为自己不是一个优秀的画家?
张恩利:要超越一个优秀的画家。世界上优秀的画家太多了,画的漂亮,有风格的画家几乎遍地都是。但是能够对我们生活提出更多问题的人并不多。
但几十年以后,我们能不能给社会留下一点东西?只是一张漂亮的画的话,不要等若干年后,人们看过就忘掉了。
艺术有的时候也说不清,谁知道呢?有时候社会留下的垃圾反倒成为经典,并不以从业者的意志去走下去。
但我们这一代人很幸运,赶上了中国经济腾飞,拥有那么多的藏家,让我的作品在有生之年,得到了广泛的传播。
张恩利:“表情”展览现场
龙美术馆(西岸馆), 上海
在艺:你本身也在传播上花了很多心血?
张恩利:这十几年我做了多的展览,在世界各地做。最多的时候,我一年做五个。
成为一个优秀的人是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90年代我喜欢看拳击转播,最喜欢泰森。有的时候,艺术就像在擂台上打拳一样,要有足够强的毅力,又不能害怕挨打。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和全球各地的藏家交流,不仅限于本土。如果大家连看到你的机会都没有,你做的所有东西就变得虚无了,你的梦想是不可能实现的。
在艺:这个比喻很有意思,打拳都是一对一的,你创作过程中也设想一个“对手”吗?
张恩利:没有,有的时候是作品推着我往前走。我也想在家里躺平,躺个十年,最多是胡子变白了,还能是什么呢?
我一开始也没有概念,但当你做了很多、积累了很多的时候,回头一看还不错。所以累积是很可怕的。
有些画家一辈子也没做过什么展览,到他快死了那一天,大家发现他的作品非常好,许多类似的老艺术家都被埋没了。但是我不想一辈子默默无闻。
但等我到死了那天,大家觉得我的东西不错,我也不甘心。我还是希望到我老了那一天,从年轻到现在所做的东西,大家都能够看到,我们一起讨论,一起思考。
在艺:“作品应该推着你往前走”,你应该是一个自律的艺术家?
张恩利:是的。90年代的作品,十年前画的那些管子、电线还在推着我走。这些东西像刻度一样刻在我的生命线上。
家人肖像, 布面油画, 150×150 cm, 2018
在艺:你受文学的影响很大,你平时会写文章、写诗吗?
张恩利:没有,也不想,因为我做不到,我用画笔观察比文字要细腻,细腻程度是挺超越自我的。
我受很多作家的影响,比如卡夫卡、奈保尔。他们描述一个微小的事物或动作,背后的心理活动丰富。我们很多人现实中看不到的。用画可以传递出来。
画当中那些微小的细节有意思,都是潜在的,内心的东西,不是表面的,是写实又不是写实,不是写实又是写实。
我再看到当初(90年代)画的画我会很感动。这些人的手、面部表情完全是超越写实绘画或具象绘画的概念。
03
AI绘画代替不了创作
在艺:你在工作室创作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张恩利:我一个人画画,很安静的,有人突然出现的话会吓我一跳。有时候抽根烟,自己就画了,画了就走了。一个人画画的时候,我所有的关注力在这张画布上,对周围不关心。没人,没声音最好,也没有音乐。
我都在白天光线很亮,心情愉悦的时候画画。我有时候画得很快,一小时、两小时,不会超过五个小时。
色纸挡住的灯光, 布面油画
102×93.5 cm, 1990
在艺:你已经画了三十多年画了,现在再面对一张空白画布的时候,你在想什么?会有不知从何下笔的压力吗?
张恩利:不可能,30多年所有思考的惯性都在这里,反而有时候要想办法避免惯性。
比如画的不好,我放一段时间。最近两年,我更多选择不断去覆盖,比如这个笔触稍微有点儿眼熟,我会再破坏掉,把这眼熟的东西慢慢剔除掉。当然这是需要过程的。
比如把草图打的格子保留在画面上,让所有的人看到每一笔绘画的痕迹。我不会把画错的、不好的笔触擦掉,反而会用薄的颜料让你发现这些细节。
画一张画的时间段,十几二十天的经历叠在一起,看画的时候,大家能感觉到画画过程的演变。
我也想每张画都不一样,可能唯一具有惯性的画是《大树》系列,因为自己觉得画得很美,控制不住了,多画了一些。
英文教师, 布面油画, 200×180 cm, 2022
在艺:你进行过一段时间的空间绘画?
张恩利:那个时候我年轻,2007年开始做第一个空间项目。这次展览有一个视频包括了各个空间项目。
我会用很多时间一个人把空间画满,有的画得复杂,有的画得也简单,展览结束以后就涂掉了,令很多人惋惜。但我希望这些东西瞬间消失。
时间是残酷的,自有价值和判定。一百年以后,也许我们做了一辈子的东西就变得没有价值了。
这个一百年的时间在在空间绘画的诞生和销毁里浓缩了,我让你看到价值消失的过程。在这个维度里,再评论这个空间的作品是杰作还是垃圾,已经不重要了。
在艺:从画布到空间,载体的改变对于你意味着什么?
张恩利:我现在画抽象的很多经验,对视觉的把握,都是来源于空间绘画,空间就是折叠的画布。回到画布上时,我把那些多余的东西都去掉了。
当人们看到这些抽象画时,也会想起当时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从天到地到墙面全部画满空间的过程。
虽然展览结束就涂掉了,但经验的获得和对自己的肯定也是从过程中来的,没有一样是白做的。
在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我用了三千个盒子搭房子的时候,把我自己都吓到了,很多东西是超越我预想的,所以我也不预想。
在艺:你这两年创作的抽象画源头是来自于哪里?
张恩利:墙壁绘画。
杂志主编, 布面油画, 250×200 cm, 2023
在艺:你喜爱中国古代文化,尤其喜欢金农,他对你的作品有没有影响?
张恩利:我喜欢这个人。但不可能在我的画里体现出来,我有我的生活。我的画来自于我的生活、观念、知识。
但我在他的画中看到了一些当代艺术家所观察的东西。比如他的风吹乱柳,画出了人对于风的感觉。金农画乡村里串门——走了十八里路,到你们家,门童敲门。这个场景是真实的,生活化的。
他画山、画水,水里有船,船上有渔夫在搂网,我特别喜欢他画他的生活。
这是他的生活,不是前代人的生活。我们古人是厉害的,从来没有把上一代的东西固化下来,只画表面的东西。他们一直面对的是现实的、真实的、大自然的东西,不断创造。
钢琴演奏家, 布面油画, 200×250 cm, 2023
在艺:绘画要反映当下这个时代?
张恩利:我觉得文化是内在的,不是表面的样式。
比如你说“画浮世绘就是日本的”,日本人也不一定完全同意。浮世绘只是风俗画,像中国的年画一样的。年画影响了梵高,影响了马奈,影响了很多人。但他们都有自己的东西。
在艺:90年代有西方思潮的影响。现在是科技时代,AI绘画会不会给你的创作带来什么影响?
张恩利:我们是不能被简单的爱好所改变的。
展览名称
张恩利:表情
策划人
王薇
展期
2023.11.08-2024.01.14
地址
龙美术馆(西岸馆)
上海市徐汇区龙腾大道3398号
-END-
图片信息来源丨龙美术馆
文字、编辑|林子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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