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90秒+25】钱钟书：什么是“农山心境”？

孙教授 陪你学《周易》第 557天

I 钱钟书论及宋玉《高唐赋》“登高心瘁”之语时，又联想到当年孔子登农山（事见《孔子家语》《说苑》等），曾喟然叹曰：“登高望下，使人心悲！”并评价说：“汉人书中记孔子望远伤高，乃与宋玉戚戚有同感焉，于浪漫主义之‘距离怅惘’（pathos distance），俨具先觉……此等情味可拈出而概名之曰‘农山心境’，于谈艺之挈领研几，或有小补乎。”（《管锥编》第四册P1409）

II 关于此种“心境”，古诗词中比比皆是。如沈约《临高台》：“高台不可望，望远使人愁。连山无断续，河水复悠悠。”何逊《拟古》：“家在青山下，好上青山上；青山不可上，一上一惆怅。”以及著名的陈子昂《登幽州台歌》：“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悌下。”钱钟书举例甚多，但他明确指出，此等描写“宋玉赋语实为之先”。

III 《周易》以一卦六爻将天下纳于粟米之中，其上爻犹高山也，仔细想来，其中很多爻辞似乎亦有“农山心境”在。最典型的如乾卦上九讲“亢龙有悔”，此“亢”即含有“高亢”与“亢奋”两种意思在内，故而“有悔”也。又如姤卦上九：“姤其角，吝，无咎。”《小象》曰：“‘姤其角’，上穷吝也。”大壮卦上六讲到“羝羊触藩，不能退，不能遂”云云，如从“农山心境”思之，亦很有趣。

IV 由此看来，钱钟书拈出的这个“农山心境”，岂于“谈艺”有“小补”，于“谈易”亦有“小补”也！（另，钱钟书原文讲“孔子东上农山”，而《孔子家语》原文却作“北游于农山”，《说苑》作“孔子北游，东上农山”，钱氏似将此“农山”和“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的“东山”混淆了。据学者考证，“东山”为曲阜之东的峄山，而“农山”则为曲阜之北的现在的“龙山”，两者似非一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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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福萬（字抱一）：

国际儒学联合会理事

中国周易学会常务理事

国家开放大学教授、中国传统文化研究中心主任

《论语易解》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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