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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繁华又最冷寂丨大慈寺茶园的传奇秘语

谢礼恒 艺术野疯狂 2022-12-25
作者丨谢礼恒
摄影丨张艳
设计丨西子


“无缘大慈,同体大悲”,这八个字我才读到,大概意思是,号召一切不认识,不相关的人,都应该视若一体,感同身受,互相救助,共抵彼岸。彼岸,就是没有世俗羁绊的净土。

后来我读到,在中国民间,菩萨常常被看作偶像。其实,他们只是修行者,因觉悟而大慈大悲、救苦救难、护佑众生、反对伤害。菩萨把佛教本义和民间企盼融成一体,就组成了“无缘大慈,同体大悲”

摄影人张艳去年秋深发给我几张照片,拍的是大慈寺茶园,精致极了。如今的大慈寺茶园设计均出寺院僧人之手,既贴合佛教寺庙理念又具有成都老茶馆感觉,值得闲时一坐“安逸”和“巴适”的成都茶园。这个我倒是感兴趣。


深刻,不是因为纠缠,而是因为“看破”,因此,“看”是关键。在张艳这组照片的背后,他说繁华闹市中一座千年古寺,大慈寺茶园是典型的“高段位老成都”(真资格成都人)在此小憩的地方,成都人闲适的生活场景都在这里。而外地人打卡茶馆往往都去人民公园等其他地方。“佛门圣地清净之地,茶馆有时候会开午间素斋消费。它毗邻繁华商业区闹中取静,茶园禁止其他商业活动、禁止喧哗、禁止棋牌。茶馆面积不大相对集中,场景体验很好,适合纯茶客。”

这是他的“看见”

我说要写大慈寺茶园,佳姐说那里太热闹了,那股“寒气、萧瑟、五颜六色”的气质和她心目中的气质有些不符,说白了,是不够“冰美”,七七八八好多人写过,越写越热。

可在现代人眼里,寺院古建和商业区建筑相映成趣是真的,庙宇之间人文情怀浓重也是有的。甚至这里还被当作网红来追来打卡。“那些迟行的脚印,走得那么慢,走在岁月里,走出了眷恋,走出了不舍,走出了思念,走出了感谢与珍重。”董桥在《“门”是人们日常生活里最恐怖的威胁》里这样写,情意绵绵平平和和里陡然掺着惊心动魄。


茶味常常让人联想到人情味——茶有茶道,咖啡无道;茶神秘,咖啡则很波西米亚。茶往往具有一种“忍让的气度”,之前写省歌的舞剧《茶马古道》,了解到一些“挺拔的气度”,接着趁着春节闷在家,又读丁以寿的《中国饮茶法流变考》,结合冈仓天心(1863-1913)的《茶之书》,说茶是一种对残缺的崇拜;梁实秋写《喝茶》,开篇就写我不善品茶,不懂《茶经》,不懂道,整个贯穿其中,最后谈到工夫茶中的火炉距离七步,他很怕说错,小心翼翼。周作人有篇文章谈吃茶,说徐志摩谈到日本茶道,茶道就是忙里偷闲,苦中作乐。他也读过《茶之书》这本书,还为这本书写了序言,序言里就讲30年代出过《茶之书》,他为了写序言把冈仓天心的三本书都细读。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为什么中国没有茶道呢?因为中国人对道和禅没有深入了解,所以没有宗教阻碍了茶道的诞生,茶道是宗教的行为,所以中国人太世俗了。

世俗没什么不好。大慈寺茶园的茉莉花茶,用盖碗方式泡饮,这是俗世中的温暖。表面上看,世俗是止“虚妄”与“空无”的良方,实际,要“止”的心很小,要“观”的世界很大。但,一切的归宿都在乎心。心念的起落,足以搅动大千世界,而大千世界本来就在心中。

一切的归宿

都在乎心。


茶,饮后既不会催眠也不致好辩,反而心平气和,知堂老人主张喝茶以绿茶为正宗,说是加糖加牛奶的红茶没有什么意味,跟我的摄影张涵从去年开始学喝茶,早就想认真写写茶,一开始果然是从绿茶开始的,陆游在《试茶》写“北窗高卧鼾如雷,谁遣香草换梦回。这是提神醒脑。后来又知道它杀菌消炎促消化(唐代《本草拾遗》中对茶的功效有“久食令人瘦”的记载),降低患癌风险,减少辐射伤害甚至延缓衰老等等……但茶,应该是一种心理温和:茶边温馨,淡淡描来,欲隐还现,好得很。

我在张艳的照片里找到一些俗世的温暖。他在疫情之前,无心插柳,记录下来的这些镜头,像在过度流行中一抹真正的冷静,真正的冷静不可能不寂寞。我问他要这组照片刊发,他始终迟疑,说不够人文不够心静,可面对发来的53张备选照片,我竟也开始迟疑,他选择人少的时候去拍,更能显现时事艰辛的沉默。小说家费尔丁认定“爱情与流言是调茶最好的糖”,看了动魄惊心,茶在西方文化里往往是“闲情偶寄”,是酸爽贵族的末世沉沦,而非东方意味里的命理哲学。

查资料说,大慈寺茶园形成今天的格局大概在清同治前后,经历明末战火大慈寺受到重创,气息微弱。为让寺院集人气,获取一些自养费用,寺院开办茶园,便是今大慈寺茶园由来。

大慈茶道远可追述到唐宋时期。唐大慈祖师无相禅师 ( 728--807年,新罗国王子,今韩国) 的弟子无住曾作禅诗“幽谷生灵草堪为入道媒。樵人采其叶,美味入流杯”。诗中描述了茶在佛教修学中的重要作用。

道隆禅师,古四川涪陵人冉氏子,13岁出家大慈寺。20岁东度日本,传中国禅宗正脉于东瀛。并把大慈寺茶道之法带到日本,影响日本茶道至今。


艺术家好友魏葵画了很多太古里、大慈寺,我往往能在他的作品里见到那些微弱气息里的冷静与思索。那是份追忆。后代学人、艺家经常会片面地激赏远去的审美现象,把它们正在承受的衰败、伤痕、羞辱全然抹去。

(点击图片查看:从这场对谈,读懂一个人文的成都远洋太古里

(点击图片查看:魏葵的情境水墨新作:锦江旧梦浓 似是故园春


唐天宝十五年,安史之乱,唐玄宗退避成都,感动于大慈寺僧人英干于国难之时街头施粥、为国祈福的慈心,而提匾额“大圣慈寺”。后,唐僖宗再幸蜀地,使得成都绘画之风大盛。因得大慈寺内存壁画千余,有宋代李之纯于《大圣慈寺书记》载:“举天下之言唐画者,莫如成都之多;就成都较之,莫如大圣慈寺之盛”。后宋苏轼又曾将大慈寺誉为“精妙冠世”。

可切切不能忘记,随意走进一间佛殿,铜佛是“皆一时绝艺”。相传,大慈寺在盛唐间曾拥有佛像千余尊、壁画15000余壁,可惜经历战火的毁损与重建,壁画已全部损毁。因而墙壁上未见壁画,而成了一壁琉璃佛像。也切切不能忘记,1966年大慈寺停止宗教活动,僧人被遣散,千年古寺停了香火。2004年重新开放,大慈寺茶园一并应客。2018年底,大慈寺再次启动茶园升级打造。


“只大凡出了名的寺庙,多半从步入开始就是人潮汹涌意难留。殿内的法身与殿前的供奉,连同金樽、古建筑都要成为以人为主的背影。可在大慈寺,来往的是老成都人。银发整齐的太婆挎着竹篮来上香,售香的太婆坐在竹椅里细细念着经书,举止优雅的老夫人坐在祥云凳上用金墨抄着要烧给亡亲的度文。它是思念与怀旧的寄托,也是成都新与旧交融里留下的一片净土。”成都是个弥漫着盖碗茶香的城市,人们流连在这样的茶园里,却不知历史最悠久的的茶馆之一与成都最奢侈的商业圈太古里,只有一墙之隔。


坚持真谛,照顾俗谛,深知固守静寂,却又明观世情,止息心念,也要融涵八荒。

静待疫情之后,去品大慈寺的那一杯茉莉花茶。


· 大慈寺 ·

古称“震旦第一丛林”,相传始建于隋朝,唐玄宗赐名 “敕建大圣慈寺”,寺内的楼、阁、殿、塔及各种神像、佛像、画像构成了一座“精妙冠世”的艺术宝库。

唐代名僧玄奘曾在这里受戒。唐代扩建后,规模宏大壮观,当时寺内有96个院子,楼、阁、殿、塔、厅、堂、房、廊共8524间,壁上有各种如来佛像1215幅,天王、明王、大神将像 262幅,佛经变像114幅。所有画像“皆一时绝艺”,是一座极其珍贵的艺术宝库。

参考资料:

1.《茶之书》为什么这么火?中国为什么没有日式茶道? 周重林 2017年6月22日 《茶业复兴》

2.记忆中的——大慈寺茶园 施永坚 2020年1月21日 四川省茶文化协会

3.中国饮茶法流变考 丁以寿 2019年11月28日 文艺纵横

4.地理丨大慈寺:繁华如锦觅安宁 不困 乡愁里的中国 2018年8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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