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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悲伤

目刻时光 2022-07-09


“我的作品都是反叙事的,”

他说。

“它们总是关于感觉,但没有故事。”






悲伤在我年轻的时候找到了我,

悲伤等待着,它赢了。


掀开北京798林冠艺术中心那厚厚的两层黑色幕布,走进去,黑色的空间里,放着艺术家的单声道视频作品,这是一场来自冰岛的艺术家拉格纳·基亚尔坦松(Ragnar Kjartansson. b.1976)和美国乐队The National(国民乐团)长达六小时的音乐会,单曲循环半年,


真的。


好多悲伤(A Lot of Sorrow)。






拉格纳·基亚尔坦松


毫无疑问,这是2018北京最吸引人的展览之一。


长达6小时的音乐会,乐队演奏他们的歌曲。

悲伤,重复,在不间断的循环。


好多悲伤 A Lot of Sorrow》在2013年作为现场音乐会首次在MoMA PS1上演出后,这首歌在身体和精神上都表现出了令人印象深刻的毅力和力量。


作为一种视频装置的再现,观众可以体验乐队成员在整个表演过程中所经历的挣扎和情感表露。根据乐队所处的表演阶段,观众会注意到不同的能量、情绪、疲惫、返老还童和放松状态。因此,这首歌的每一个版本都是独一无二的;每次观看或重新观看时,观众都会得到一种新的体验,这取决于他们自己的心理状态和演出的时间。


现场图:







Ragnar Kjartansson说,他的作品“总是关于感觉,但没有故事。”他以重复的方式探索简单情境下的悲喜剧——贯穿并超越无聊——将悲伤与幸福、恐惧与美丽、戏剧与轻快结合在一起。他的作品经常作为表演和录像装置进行,几乎包含了艺术的整个范围:音乐、电影、古典戏剧和文学。


Kjartansson在戏剧和音乐的环境中长大,他把这个世界和他对人的观察结合在一起,并作出作为艺术家的表述,尽管有无数的重复,尽管最终没能达到完美。


他的手稿:







而他的探索过程,我们可以在以下对话中体会:


来源:林冠艺术基金会

采访者(问):克里斯丁·舍恩

艺术家(答):拉格纳·基亚尔坦松


问:“为什么人们认为艺术家是特别的?”安迪·沃霍尔曾经如此修辞到。艺术是否是“另一种工作”?


是的,是另一种工作。但是是你可以盲目的相信你自己并可以让人们对你的世界感兴趣的那种工作。“我一无所有而你拥有一切”—引自鲍勃·迪伦。这是无耻的,愚蠢的,以自我为中心的。所以人们认为艺术家是特别的。他们是人们自身的放大版。


问:你曾希望自己成为一名视觉艺术家吗?


:小时候我想成为演员,牧师或者视觉艺术家。出于某种原因我把前两项否了,最后成为了一名艺术家。看起来这三个都有其复杂的原因。


问:成为一名演员似乎与你的背景相符。成长在演员世家,大多数时间都在剧院的前台幕后。


:是的,我在剧院长大,基本围着父母转,偶尔接触表演。我做过戏剧,儿童剧,和音乐剧。我在父亲的剧中扮演角色并演出200多场。那时我才10岁。这也是某种原因影响了我如今在我作品中所表现出的忍耐力。


问:但为什么是牧师呢?


:嗯,那是因为我的宗教背景。我母亲有着美丽的宗教信仰。她的家总是充满爱和尊重。我当时是天主教会的辅祭,参加基督教青年团体等,包括天主教和路德教。我成长于路德教的环境,但是那个时期冰岛只有很少的天主教徒,所以教会从社区招募男孩成为辅祭。我记得我和我的朋友Thorlákur都是路德教徒,他帮助我完成了作品《剧终》。主教阿尔弗雷德约尔森先生是个美国人。他强烈建议我在20岁之前放弃成为天主教徒。他是非常开明的耶稣会会士。我曾经幻想成为路德教牧师。我和Thorlákur以及教会青年团体的男孩们在我的车库开启了艺术组织——被称为曼波出版社——渐渐我们转向艺术。我们在学校演奏萨克斯,画抽象画,演荒诞戏剧。慢慢从关注耶稣变成关注阿波罗。我掌握了所有艺术:音乐、戏剧和绘画。在这段甜蜜的青春期过后我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是申请艺术学校还是申请戏剧学校。我对成为演员非常缺乏信心,可能由于我看见了它背后的艰辛。另一方面我并不惧怕视觉艺术。对此我是有偏见的,但是同时也非常兴奋,夹杂一点矇昧和傲慢。那年是1997年。事实上,保持一段距离来评判的话,我相信我一直都知道我会成为一名视觉艺术家。


问:事实上冰岛的观念运动在年轻一代中非常强劲,并且影响力持续到了现在。


我们确实受到了很大影响,那是具有纪念性的。起初我试图自作聪明地反对,但后来突然被像Birgir Andresson这样的人震撼了,他教我们“装置”,他就坐在那里,宿醉未醒的样子,给我们讲述他的盲人父母和Dieter Roth的故事,阅读诗歌,在论文中抨击商人。他的风度永远在那间房间里。这富有诗意的观念运动在冰岛的民族文化遗产中深入人心。视觉艺术和音乐很难在这个寒冷、无用的路德教的保守环境中存在,但是经常被故事和诗歌讲述。Birgir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主要以语言遗产为工作,以视觉为表现形式。他比一些老观念艺术家更年轻,例如Hreinn Fridfinnsson, Kristjan Gudmundsson和Sigurder Gudmundsson。但是他与我们这一代和他们那一代有着非常明显的联系。这些人更加的浪漫主义,一些人说在纳粹分子毁坏浪漫主义的遗产后,“浪漫主义”一词就转化为“观念主义”。所以观念艺术家是浪漫主义的。


问:所以,相比于表演艺术来说,你从视觉艺术中看见了更多的艺术自由?


:视觉艺术中,你可以总是做自己的事情,无论那是什么。但是在剧院你需要所有系统性的事物围绕着你。剧院就是一个巨大的机器。然后总的来说,我觉得相比于剧院,在艺术方面我有更多想表达的东西。相比于太多表现型的演员来说,表现型的艺术家相对较少,所以我可能算是走运的。而且时代不同了,像在之前的the Icelandic Love Corporation, Egill Sæbjörnsson, or Gabríela Friðriksdóttir,他们处于冰岛非常观念并且严肃的艺术时期。

你可曾意识在那时艺术界都发生了什么?你会惧怕其他人已经做了你想做的吗?


我从来没想过我做的是独创的。我只是从来不相信以独创性作为标准。我现在正有一个非常有趣的想法,这些想法就像在我们意识里就像光谱上的色彩一样。


问:艺术商业十分注重独创性以及不断地再造自己……


:我认为商业没有那么多独创性。所以我认为我已经很富有了(笑)。但是严肃地说,不断地再造自己就是艺术不断要求我们而做的实践。也因为艺术家要寻找激发他和她自己的东西,所以经常会有一些再构成。独创性除了强烈的个人风格什么都不是,要么有要么没有,不太可能靠争取去获得。我相信进入艺术的方式与进入音乐的路径是相同的,我试图在给自己设定的小框架中尽可能抽象且自由。


其他作品:



《寻访者》(The Visitors)(2012)中,贾尔坦森泡在浴缸里,漫不经心地弹着吉他,反复吟唱道:“又一次,我身上的女性化气质暴露无遗。” (Once again, I fall into my feminine ways.)



《尽头》(The End)2009年威尼斯双年展,贾尔坦森与同伴在冰岛馆中进行的为期6个月的行为表演,期间完成了144幅画作



《世界之光:一位艺术家的生与死》(World Light: The life and death of an artist)


问:对你来说,什么是波普?


:波普对于我来说非常重要,不论是在音乐方面还是在艺术中的波普运动。但是我觉得你指的应该是艺术中的波普运动。波普艺术家通向现代主义的路径是种怪异的革命。前卫艺术的超级资本主义。我爱波普时代时肤浅和崇高碰撞出的火花。与此同时,波普运动与观念运动也有了交集。我认为我们那个时期最有影响力的艺术家一个是约瑟夫·博伊斯,另一个是安迪·沃霍尔,你不知道谁是真理先生谁是谎言先生。这是完全诚实、假象和伪造之间的张力,也是真挚、情绪化的赤诚之人和演员之间的张力。随着时间的推移,感知变化,角色转换。这二者以某种方式在真实和虚假相悖之间代表了我的兴趣。浅薄与否。


问:在离开艺术院校后你的经历是怎样的?


:在完成毕业作品后,我很大程度专注在音乐领域。我完成了与Kanada的唱片,与另一个乐队The Funerals录制的乡村音乐专辑,并组了一个五人电子华丽摇滚乐队Trabant。Trabant成为了一个很棒的乐队,我们举办的一些演唱会是你能想象得到的最狂热的。我一门心思扎进音乐,偶尔还参加一些艺术展览,但是次数没有很多。我也在广告公司工作,基本上来说,那是一段非常“波普”的时光——艺术和广告。


问:对于你来说转折点是什么呢?当你重新开始专注视觉艺术?


:转折点是当我娶了Asdis Sif Gunnardottir,她是非常专注的艺术家。她要求我辞去广告公司的工作,专注我自己的事情。一开始要离开一个完美高薪的工作是很疯狂的,事实上我们当时度过了一段非常艰难的时光,但是这一切都值得。然后我就专注音乐和艺术了。慢慢地,我的音乐事业开始走下坡,乐队解散了,我作为流行歌手的时光就结束了。所以我现在只是扮演其中一个自我,就是艺术家。


问:所以这也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你作为艺术家的角色,不是吗?


:确实是这样的。这是关于我想成为艺术家的渴望,但是我从没觉得我就是。我可能比较擅长假装自己就是一个艺术家。它把我带回我小时候玩的游戏中。我成天穿着一件衣服,戴着皇冠躺在地毯上好几个小时,假装自己是一个死去的国王。一个死去的国王。这是一个很强烈的作品。当想象开始的时候,从这个游戏中体验到的快乐一直影响着我,直到现在我还是喜欢将我自己放置在一个超脱尘世的情境中,在这里你可以创造一个全新的自我现实。


问:你似乎对于受众的思考很多,也许比其他视觉艺术家都多。


:这与我在剧院的经历以及我父母如何考虑观众有关。我有演出行业的背景。我父母的工作是在两个小时中创造出精彩的表演把人们从现实世界中吸引进来。所以剧院对观众的功能更加直白。我不想去管它但是我做不到。


问:当想到受众的时候自然而然就联系到商业上来,以及流行。


:我做行为艺术表演因为我必须去做。我经常由衷地生发一种情怀,这是情不自禁的。我不得不按照我正在做的事情做。我想创造出我自己的感觉。所以这对我是最为重要的,我的幻想,我的感觉。就像从世界逐出的狂喜。例如当我们在与交响乐团做《上帝》最后的录音时,所有准备都到最后阶段,创造这独一无二的瞬间后,简直太难以置信了。这是非常私人的体验。但是当然,我非常关注受众,希望大家能从我的作品中感受到一些东西。我跟从一个观念,自己是活的人,接触另一个活的人,我们的精神交媾。这对我非常重要。经由艺术的接触。经由艺术的性。像维托·阿肯锡所追求的。但我希望我不会去搞建筑就是了。


摘自:克里斯丁·舍恩,《剧终 拉格纳·基亚尔坦松》,Hatje Cantz Verlag出版

来源于网络



在完整视频里体会《很多悲伤》:


https://v.qq.com/txp/iframe/player.html?vid=l0718xm590t&width=500&height=375&auto=0


当然,想要更多的感受,还是得安安静静地,穿过两层厚厚的幕布,在林冠艺术中心的椅子上坐着或躺着。


慢慢感受。


好多的悲伤。





关于艺术家


拉格纳·基亚尔坦松(生于1976年)生活工作于雷克雅未克。艺术家曾举办个展于雷克雅未克美术馆(雷克雅未克)、巴比肯艺术中心(伦敦)、赫什宏博物馆和雕塑公园(华盛顿特区)、蒙特利尔当代艺术博物馆(蒙特利尔)、巴黎东京宫(巴黎)、新美术馆(纽约)、米格罗斯当代艺术博物馆(苏黎世)、桑德雷托·雷·雷鲍登戈基金会(都灵)、法兰克福艺术协会(法兰克福)和BAWAG当代艺术中心(维也纳)。基亚尔坦松曾参加2013年威尼斯双年展“百科殿堂”、2014年第十届Manifesta双年展(俄罗斯圣彼得堡),2009年代表冰岛参加威尼斯双年展。艺术家也荣获2015年Artes Mundi的德里克威廉斯信托购买奖和2011年马尔科姆迈凯伦奖。








林冠艺术基金会 北京


A Lot of Sorrow

Ragnar Kjartansson & The National

March 25–July 29, 2018 


好多悲伤

拉格纳·基亚尔坦松 & 国民乐团

2018 年 3 月 25 日至 2018 年 7 月 29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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