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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荒漠猫了!我比洞房花烛夜还激动!

刘大牛 猫盟CFCA 2020-08-27



写在前面:


我们准备在祁连山开展对荒漠猫的调查!


荒漠猫,我国独有的猫科动物,由于缺少调查,也是很神秘的小猫之一。在分布地,人们把荒漠猫叫做草猫。


五月初结束完太行山的任务后,大牛和一晴赶赴祁连山,踏上了调研荒漠猫之旅。


他们在夜巡时多次瞟到了荒漠猫的身影,却没遇到机会拍下荒漠猫的高清照片……


5月17日,同行的小贺小龙老彭亲眼目睹了荒漠猫穿过马路,但一晴和大牛因为买拖鞋,完美错过目睹荒漠猫的绝佳机会……


太惨了!


从大牛小日记里看看,那天到底发生了啥吧。





又一个平淡无奇的野外工作曰,至少早上八点出门的时候是这样的。今天的任务是继续沿着老虎沟流域安装相机、搜寻粪便、拍摄植被。

 

兵分两路:小贺和老彭去还从老龙湾管护站借来铲子,顺便搞一些木桩;我和小严、一晴、小龙到老虎沟里作业。


小严摄


小六P的,祁连山黑社会碰头

 

第一个预设位点在汶川-张掖在建高速北面一点。

 

我们把车停在工地边,走路进沟。沟里正在浇筑桥墩,这条高速应该是今年开工的。老虎沟流域靠大通河的部分已经有一条高铁、一条六车道的逬城大道,以及两条双车道的公路。

 

我倒不担心对荒漠猫产生干扰,这物种似乎对人为干扰的适应性不错,特别是高架起来的路,竣工后对河道的影响应该不大。

 

一个半小时完成第一个位点,顺河而下到第二个位点。海拔逐渐降低,从3200米到3000米出头,沙棘灌丛越来越密。

 

我在灌丛里的一处干涸溪流处找到一片沙地,沙地上散布着七八节粪便,两条兽道似乎在这里交错,让沙地看起来像是厕所。这就是第二个相机位点了。


一晴拍的荒漠猫便便


正好这时小贺和老彭也回来了, 一起安装完毕。小贺笑着说,他的小车年检过期,被扣了3分,罚款200。

 

小贺今年29岁,是管护站附近的上疙瘩村人。他到站上当了一年多的管护员,此前在村里当了四年的护林员。再往前,二十出头的时候,到全国各地打过工。他妈妈让他回来,他便回来了, 一边做管护员,一边照看着家里的四十亩旱田。

 

好在青稞油菜现在都是机械作业,翻耕、播种、除草和收割,都有机器代劳。“浩门农场跟互助酒厂签了合同,酒厂直接来收购。我们村里自己种的,先由老板收了,再卖给浩门农场,农场再卖给酒厂。 ”

 

小贺脸上总是挂着笑容,这几天他一直开着自己的小车陪我们跑来跑去,也不怕沟里是石头还是流水。

 

小贺还主动告诉我们很多关于这片地方的信息,什么时候造的林、青稞的价格、在哪里见过荒漠猫。这让初来乍到的我们,能够段时间内对情况有所了解。


一晴、小龙、大牛三人组 /小严摄


“老虎沟东面,窑狗槽村的造林地,也发现了一具荒漠猫尸体。我舅舅负责管护的地方。太臭了,我们没带回来。”

 

又一具?(是的,之前已经发现了一具荒漠猫尸体)

 

好的!那我们搞完老虎沟的相机,下午去看吧!我们五个人挤到猎豹车里,前往下游的第三个位点。

 

第三个位点的灌丛更加密集。我和老彭到河道中间溜了一圈,有一些粪便,但没有上游的多。

 

在沙棘生长茂盛的地方,人想走过去,除非满身铁甲,否则真是痛苦难耐。但当你蹲下来,你会看到地面上有不少通道,对荒漠猫来说,穿行还真不是问题。

 

最后还是决定在河道边缘的草地安装相机,一晴在那里发现了几团粪便,以及一大堆食丸。

 

“应该是雕鸮的。”小龙说。我看到那只巨大的猫头鹰从我们头顶飞过。奇怪的是,这几天来,除了这只雕鸮,我们还真没看到其它猛禽。


雕鸮的食丸 一晴捡了3大袋

 

今天在草丛里见到了几只小小的、黑乎乎的啮齿类动物,看来觊觎它们的不仅有荒漠猫,还有猫头鹰。

 

安装完第三台相机,已经接近中午。本想找片河流边的地方午餐,但老虎沟流水滔滔,已经有些混浊,从公路下到河边,还不得不穿过沙棘灌丛。

 

看到一个带停车场的小建筑,就停下来了,把干粮和水搬下车,把西瓜和烧鸡也搬下去。没想那小建筑是个厕所,好在没开业。我们切开西瓜,配着烤鸡或馍馍当作午餐。在中午的大太阳下当个吃瓜群众,颇是惬意。


厕所吃瓜 /小严摄

 

小贺也修车回来了,“检测站说我的车牌掉色了,要换车牌,门源不给换,还得到西宁。”他还是笑着把四包东西给我们,“我妈妈准备的人参果。晒干的。在水里泡一泡再煮粥,特别好。”

 

午饭结束,继续作业。第四个位点预设在一片杨树和沙棘林。如果不是里面有个输电线塔,因此开辟了道路,我们是不可能进去的。

 

然而就在这条路上,包括线塔周围,也发现了不少粪便。这里紧挨着工厂和道路,难以想象荒漠猫会在这里出现。我们把相机固定在杨树上,期待发现。


从线塔出来,看到路边老旧的石墙上写了一版“老虎沟流域荒滩造林示范区”的介绍。

 

这片区域“东西宽1000米,南北长17000米,造林总面积23500亩”,主要树种是“沙棘、杨树、红柳”。造林是从2001年开始的退耕还林(草)工程的一部分。

 

“造林之前,老虎沟什么样子?”

 

“河滩,草地呗。牧民在沟里放牧。”老彭说。

 

然后是第五个位点。沙棘林间有大片的草地,应该是当年沙棘林没成活。现在都种满了青海云杉的幼苗。挖机在“林间空地”密密麻麻地挖上坑,然后管护站的人马进去栽树。



后来碰到老虎沟李站长——这个月他正忙着安排种树——他告诉我说,这是今年发改委的低效林改造项目,“灌改乔”。

 

“原来的沙棘林要铲掉再种吗?”

 

“沙棘都成林了。不铲掉。就在林间空地种。”

 

安装完第六个位点,伙计们疲态显露。

 

“那我们现在去看那个荒漠猫尸体吧?不远,三四公里。”

 

小贺领头,我在后面跟上。穿过农田和村庄,停在一片围栏拉起来的造林地旁。同样是一簇一簇的沙棘林,林间空地上种了云杉。

 

小贺和老彭翻过围栏,没走二十米,捂着鼻子看着地面。那只死去的猫应该就在那。

 

我抬头四望,这片500亩的造林,东北角就是窑沟槽村,周围是青稞地,南边是矗立的高楼。在地图上一看,距离门源城区不到3公里。


 

带上口罩和手套翻过围栏,蹲到尸体边。看起来死了许久了,铺成平平的一摊。一扯耳朵——晒干的耳朵是适合的DNA样品——整个脑袋扯了下来。(大牛你轻一点!猫猫会很痛!

 

把脑袋翻过来,年轻的小猫龇着锐利的牙用空洞的眼神瞪着我。我把脑袋塞进封口袋里。再一扯尾巴——晒干的尾巴也是合适的DNA样品——整个尾巴也扯了下来。


可怜的猫猫,瘪成2D了

 

“还有粪便。”小贺喊道。

 

一晴和小严开始捡屎作业。

 

这片造林地也是老虎沟的管辖范围。正好李站和两个管护员也过来种树。

 

“这片造林地几年了?”

 

“十二、三年了吧。”

 

“造林之前,这里也有草猫吗?”

 

“有。后山草地上,地里。都有。”

 

在门源县城北面,东北是老龙湾管护站,西北是老虎沟。两个管护站之间的农田里,有两三片造林地。面积不大,500亩,900亩。

 

那么推测是,在祁连山山前平原的农田生态系统中,退耕还林政策在近十几二十年间,造就了一些带状和块状的灌木林,为荒漠猫提供了优质栖息地。

 

荒漠猫有可能受益于此,将活动范围扩展到距离城区很近的地方。

 

当然,这是我们的猜想。很可能,用大猫的话老说,荒漠猫本来就是“伴人而居的猫”。

 

半小时后,小贺、老彭和小龙更是增加了新的证据。

 

检查完尸体、采集完粪便,我们觉得有必要再来一次,全面看看县城北面的造林地。

 

不过今天就到此为止了。我和小严、一晴再次进城,去买面片、西红柿、拖鞋和酒精。小龙和小贺、老彭回管护站。

 

当我们越来越接近城区的时候,小贺在群里发了一张照片:一只荒漠猫正在过马路。


小贺拍到的荒漠猫过马路!

 

“我们为什么要去买拖鞋!”一晴抱着她的大镜头在后排哀嚎。

 

那只荒漠猫从草地越过公路,进入造林地,好整以暇地追捕一只小鸟。小龙用大白兔镜头拍摄了一分钟。

 

“当时我全身都在抖,比洞房花烛夜还要激动。”



以下是小龙遇见荒漠猫后的小作文,他表示,兴奋地要昏迷过去了~
 
现在是公元2020年5月21日,北京时间下午6点半。
 
我是双手颤抖着打完这段话的。就在刚刚,半小时前,我在中国青海省海北藏族自治州门源回族自治县浩门农场的公路边,目击了一只荒漠猫,并拍下了个人第一张高清荒漠猫生态影像。
 
当时,我正和护林员老彭小贺一起开车回管护站的路上。老彭和小贺用我听不懂的青海话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我望着远方斜阳下的雪山放空自己。
 
“荒漠猫!”老彭忽然说。
 
由于老彭说的是青海话,我以为他和小贺闲聊提到了荒漠猫,就没有太在意。
 
“好像不是荒漠猫,是家猫。”我现在记不清当时他俩谁又说了这么一句。
 
我忽然意识到,他们说的就是此时此地的事,赶紧按下车窗。
 
一只棕黄色的猫从路边围栏后的草地上跑过来,它大概是家猫的两倍大,身材圆胖圆胖的,尾巴短粗,末端还有几个黑色的圆环。
 
天呐!!!这不是荒漠猫吗?!!!
 
我操起身边的相机,慌乱地跳下车,双手颤抖着端起相机不停地拍摄,几秒钟的时间在“哒哒哒”的快门中流逝……
 
它看到我们在拍它,却并不慌乱,继续追逐一只小鸟。
 
而我已经没有任何心神去辨识它追逐的是什么鸟,满心充盈着的,只有无与伦比的喜悦。
 
眼看追逐小鸟无望,它在围栏水泥柱旁停了下来,开始目不转睛地旁端详我们。

荒漠猫:没见过世面的人类!/小龙摄

我们不敢靠近,生怕惊跑了它;但也不忍后退,生怕留下无法原谅自己的遗憾。
 
它看我们站着不动,便起身离开围栏的水泥柱,慢腾腾地穿过马路,钻到马路另一边的造林低,隐没在茂密的灌丛荒草中。

猫猫表示,我走了 /小龙摄

整个过程,持续大概不到1分钟。但这1分钟的每一秒,都深深地刻在我心里,无法磨灭。
 
直到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在这个情境中的存在:浑身鸡皮疙瘩,双手颤抖,脑门充血,心脏咯咯地剧烈跳动着。
 
“小龙老师没事吧?”
 
“是不是比洞房花烛夜还幸福?”
 
我忽然才意识到,老彭和小贺正在拍着我的肩膀和我说话。
 
“没事,我太激动,现在有点说不出话来。”
 
回到车上,满身的鸡皮疙瘩依然在。
 
我打开车窗,望着远方,雪山上夕阳金色的光芒还未褪去,山下的青裸地里,刚冒出头的嫩绿小苗编织成一张一望无际的绿毯。
 
祁连山初夏的晚风,正轻轻拂过我的面颊。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境。
 
忽然,我想感谢很多很多人,想感谢命运的眷顾。
 
“痛苦使生命变得漫长,漫长的转瞬即逝;幸福使生命变得短暂,短暂的天长地久。”
 
一分钟,在人的一生中,是多么短暂。对于我来说,这一分钟,却短暂的天长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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