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学生是数字原住民。或者说他们是吗？

几位作家十多年前提出了数字原住民理论，这里面有一个非常有趣的概念。马尔科·普伦斯基（MarcPrensky）将这样的概念带进了当代教育思想中，比如“现在学生的思维和处理信息的过程与他们的上一代有本质上的不同”之类的陈述。这个效应可归结于他们成长在一个数字化的时代，能接触到计算机和大量其他的电子设备。按普伦斯基的话来讲，“我们的学生，作为数字原住民，将会继续进化，他们变化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使得我们望尘莫及”，以及“对于未来将会带来什么，年轻人比我们知道得多”。

计算机能力的需求

普伦斯基的言论有其合理之处。比如，在讨论教育需要计算机和其他电子设备时，他指出，“不用这些工具去教育和评价学生，就好像不用扳手去教和评价一个管道工人，这是毫无意义的”。每位教师都会意识到，在使用某些计算机程序时，学生比他们更加熟练。

同样可以理解的是，调查显示一般美国儿童在看电视和使用电子媒介上所花的时间（每周约50小时）超过了其上课的时间。而最近的调查表明，70%以上的学生习惯于使用社交网络，平均每天花费约1小时在互联网上。很多评论家指出，这种现象在过去10年呈现出稳步上升的趋势。学生越来越精通于计算机，很可能在学习的时候接触社交媒体，这似乎是一个全球性现象。

另一方面，数字原住民理论过分夸大其辞。普伦斯基认为，“原住民”大脑的运作方式不同于他们的先辈。他宣称：“事实上，他们如此不同于我们，我们无法再以20世纪的知识或训练，在教育上给予他们最好的指导。”

所有这些显然都有夸张的成分。我们看到新闻报道上引用了形形色色的教育家和管理高层的话：今天的学生习惯于同时从多个屏幕上学习，他们生活在一个电子世界中，因而如果他们的教师无法根据这个新世界的现实调整教学实践，将会对他们造成非常不利的影响。简而言之，数字原住民是一种新型的动物，只有对我们的教育实践、课程和提供学习的机构做出重大的变革，才能满足他们的需求。

人类的本质会改变吗？

数字原住民理论最大的问题是，它是在缺乏任何数据基础的情况下提出的。学生似乎被贴上了他们不具备的特征标签。特定类型的经验会改变人类的信息加工过程，这种观点几乎是无从考证的。人类的能力未必如该理论所言的那么容易变化或者受经验的影响。

简而言之，我们依然高度质疑那些宣称生于数字时代就处于优势的言论。我们也同意这样的观点，即与信息通信技术资源展开互动并不会自动地促进：（a）深层和有意义的心智加工过程；（b）或改变儿童的信息加工过程。这确实可能需要其他技能，比如快速地对网络中泛滥的表层信息的质量做出评估。

高度熟悉数字世界、熟练操作手机、能够运用互联网搜索或者使用智能图表软件包，这些技能不应该与知识习得的实际提升、真正理解复杂概念以及意识到更深层的含义混为一谈。

计算机的使用增加了学习机会，但却没有创造出具备任何全新内在机制的学习。大脑没有形成任何能使信息从屏幕跳入脑海的特殊程序。能够使用复杂的工具去创造令人惊奇的产品，无法等同于知识和理解的深度。

评价计算机在教学中的角色

因此，在现代世界中，计算机能有助于学生的学习吗？在过去30年，我们见证过很多种形式的计算机辅助教育。但所有形式都值得一试吗？在《可见的学习》中，约翰·哈蒂找出了这个领域中多达81份元分析并对其进行综述。结果发现，计算机对学生产生的影响大致上是正面的，整体效应量是0.37——接近于学习的平均效应量。在所有学校教育层次和能力水平，都能发现这个效应。计算机似乎对所有课程领域展现出益处，对数学教育的影响是最弱的。这种效应量在过去的30年没有发生过变化。

我们能够从中得到几点重要的推论：

（a）当计算机作为传统教学的补充，而非完全取代它时，效应最强；

（b）当教师接受过更高水平的计算机应用培训时，效应更强；

（c）当计算机能够为学生创造机会、延长他们学习实践的时间，或者充分发挥辅导支持的作用时，效应强；

（d）学生在掌控学习环境上有明显的提高，比如自定步调掌握新材料；

（e）两人一组进行学习时，学生使用计算机的效率最高；

（f）计算机能向学习者提供高度个性化的反馈；

（g）在两人一组运用技术工具时，学生学得更多。

通过仔细阅读大量研究文献，我们越来越清楚地意识到，达成这些积极效应所需的学习原则，与所有其他的人类学习领域是一样的。

有关数字原住民的文献很少承认的一个隐秘方面是：我们必须意识到计算机不是“教师”。计算机所能实现的是帮助人类教师设计课程，并以不同的媒介和方式将其传授给其他人类。尽管如此，传统教学情境和新时代的计算机辅助教学在讲解、教学、练习、知识习得、反馈和应用上的基本原则并没有差异。

观点：进化先于革命

学校教育计算机化已经持续30多年，我们同意数字原住民理论的这种观点：我们学校中的每个儿童都必须懂得使用计算机，才能充分参与到现代的社会生活中。这是有内在价值的技能。学生必须能够高效地获取知识资源并做出评估。更重要的是，我们必须教会他们，不要将无需动脑筋的获取信息与真正的知识习得和深度理解混淆在一起。我们要阻止他们通过互联网搜索、采取“复制粘贴”的方法去收集信息。我们注意到，在学校的情境中，我们能利用计算机程序去提供高质量的教学，它最好被视为一种能为知识渊博和训练有素的教师所用的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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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节选自《可见的学习与学习科学》一书，教育科学出版社出版。微信编辑时文章有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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