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教学 | 《欧也妮•葛朗台》中的金钱、人性和命运
卡尔维诺说，“经典作品是那些你经常听人家说‘我正在重读……’而不是‘我正在读……’的书。”阅读《欧也妮·葛朗台》也是如此，即使再强调“深耕细作”，只读一遍也不可能很好地完成所有任务，实现作品与学生情感的对接、思想的碰撞。所以，我们设计了“初读”“重读”“细读”三个层次的阅读策略，学生可依据自身阅读深度选择完成。
一初读
厘清小说中的“三条线索”，对主要人物形成印象。
小说情节曲折生动，布局严谨。全书在不长的篇幅里安排了葛朗台的家庭、欧也妮和夏尔的命运、欧也妮与求婚者三条线索。在巴尔扎克笔下，三条线索扭结纠缠，互相推动又互为因果，至家庭纠纷后推向高潮，又突然收尾，条理清晰而主次分明。初读活动就围绕这三条线索展开，教师设计阅读工具引领学生整体把握小说内容，找出相应的片段，梳理出三条线索。
葛朗台的家庭
葛朗台的家庭线索包括如下内容：葛朗台的前期发家史，接待来自巴黎的侄子夏尔·葛朗台，处理堂兄死后的债务并安排侄子到海外经商，惩罚欧也妮，逼死太太，骗取继承权，临终嘱托。教师可以设计流程图，帮助学生在小说中找到相关内容，梳理出葛朗台一家的“生活史”。
欧也妮和夏尔的命运
欧也妮与求婚者
重读
从人物、情节、环境三个方面对小说进行点评，将自己的情感体验与文本深度对接，实现“同情性阅读”。
对于很多阅读者来说，自己只是外在于故事、外在于叙述的旁观者，对作品的理解，往往止于一种 “转述态度”，而这在无形中影响了一个人的阅读姿态，自己和作品之间似乎总是存在一堵看不到的墙。
“重读”阶段的“点评”更强调“同情性阅读”，即将自己的感情、心灵与文本相连：我们不是在阅读无关痛痒的故事，而是在经历“我们的故事”“我的命运”，并在那样的情境经历中做出那样的选择。对小说，我们不再仅止于外在的了解，而是要进行内在的体验，就如同张爱玲主张的那样，用自己的生命体悟故事中的人，“度他一口真气，让他活转来”。
人物点评
阅读下面的点评人物视角的相关知识，模仿示例，从书中选择精彩的人物描写，撰写一段点评文字。
1. 知识补给点评一般选择从肖像、动作、语言、心理、神态、细节等方面进行，品其形、摹其神。
（1）肖像描写
又称外貌描写，它主要指对人物的身材、容貌、姿态、服饰、仪表、风度、生理特征等的描写。老舍认为：“人物的外表要处，足以烘托出一个单独的人格。”成功的肖像描写，能在读者的想象中形成鲜明生动的形象，使读者仿佛感到人物的音容笑貌，并由表及里地想象到人物的思想和性格，同时还可以透露出人物在特定场合下隐蔽的精神世界，引出故事情节，反映人物活动的时代特点，突出作品主题等。
（2）动作描写
人物的每一行动都是受其思想、性格制约的，因此，具体细致地描写人物在某一情况下做出的动作反应，往往能够显示其内心活动、处世态度和思想品质。
（3）语言描写
指文学作品中人物的对话和独白。“言为心声”，不同思想、经历、地位、性格的人，其语言也是不同的。成功的语言描写总是能鲜明地展示人物的性格，生动地表现人物的思想感情，深刻地反映人物的内心世界，能够让读者从各有特色的话语中推见每个说话人。
（4）心理描写
即对人物在特定环境中的思想活动、内心世界进行描写。常见的心理描写有以下几种：内心独白，犹如电影中人物思考时的画外音，是倾吐衷肠、透露“心曲”的重要手段；动作暗示，人的动作、行为总是受心理活动的支配，借助行动可以刻画人物的心理活动，揭示人物在特定环境下的内心世界；景物烘托，即绘景而显情，作品中出现的景物，往往是“人化的自然”，渗透了人物的特定心情；心理概述，又称心理剖析，是作者对人物内心活动的直接描述。
（5）神态描写
通常和肖像描写相结合，着重刻画人物的性格特征、精神品质等。
（6）细节描写
就是描写场景中最不引人注目的细枝末节，如人的眼神、下意识的动作等。
除此之外，人物自身不同阶段、不同侧面的比较，不同人物之间的比较，都会使人物的性格特点更加鲜明突出。
2. 参考样例在书中摘录出描写欧也妮外貌的段落，并画出关键词。
①欧也妮是那种体质强健的孩子，跟小市民家的孩子一样，美得有些俗气；但是她的外形虽然像米洛的维纳斯，可是，使女性纯洁清灵的基督徒的情操，自有隽永的意味，赋予欧也妮一种古希腊雕塑家所认识不到的高雅气质。
②她的头很大，像菲迪亚斯雕刻的朱庇特的前额，虽有男子气概，但仍清秀，灰色的眼睛里蕴含着她全部贞洁的生活，从而射出炯炯的光芒。
③圆脸蛋的线条曾经清新稚嫩，出天花的那时，被弄得粗糙许多，幸亏老天保佑，没有留下瘢痕，只破坏了皮肤表面的一层绒毛，皮肤仍很柔软细腻，母亲纯洁的一吻会在脸上留下片刻即消的红印。她的鼻子大了些，但同朱红的嘴唇倒也相配，唇上一道道细纹显示出无限的深情和善意。
从这些段落的关键词中，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巴尔扎克是怀着赞美的心情描写欧也妮的。
从外在特点上，她体质强健，高大结实，甚至有些男子气概。面庞清秀清新，有着饱满的胸部和炯炯的目光。从内在的精神气质上，她高雅，像圣处女（圣母玛利亚）那样贞洁，有着纯洁清灵的基督徒的情操，散发着神圣的灵气，内在的高贵气质散发着精神的魅力。总之，她是古典的、宗教的、高贵的。同时，她保持着天然的健康天性，清心寡欲，平静，安详，不卑不亢，又富有深情和善意。
总之，欧也妮代表着与巴黎上流社会完全不同的美。和夏尔迷恋的巴黎贵妇安耐特相比，她健康纯洁，毫无做作和心机，她待人真诚而深情，如同污浊世间一朵圣洁的莲花，如同病态浮糜社会一株挺拔的白杨。作者极尽赞美，甚至称之为“米洛的维纳斯”“圣处女”，有拉斐尔也揣摩不到的眼神和线条。
可以说，欧也妮身上凝结着作者对当时社会深刻的批判：贵族的浮糜虚伪，新兴资产阶级的贪婪狡诈，巴黎青年一代的颓废堕落，外省民风的尚利无耻……巴尔扎克所有的痛心疾首都在欧也妮身上得到了偿还。更重要的是，欧也妮具有尘世的“圣处女”、资产者中的“圣母”的特点，她没有丈夫没有家庭没有孩子，纯洁自守，诚心慈善，她代表着作者对这个令人绝望的尘世的救赎，她指给人们的是天国之路。
情节中的动力
情节是事件的总和，情节也是一连串的因果。情节的变化决定着故事的发展过程和性质。情节是向前运动的动态系统，其动力源自内部的矛盾。这些矛盾，包括人物自身的性格逻辑、不同人物之间的矛盾冲突、人物和外界的矛盾冲突等，这些冲突的产生、激化和解决，成了情节推进的动力，并形成形态的摇摆。
对情节进行点评时，一方面要注意情节的外部形态（如开端、发展等），另一方面也要注意寻找情节推进的内部力量。
请在下列情节中选择一处，或者选择你深有感触的情节进行点评。
第一章“资产者的面貌”结尾处“夏尔在欧也妮生日时来到葛朗台家”一段。
第二章“巴黎的堂兄弟”开头“葛朗台读信及克罗旭一家、格拉桑一家告辞”一段。
第三章“外省的爱情”前半部、后半部 “欧也妮为堂弟准备饭食” 两段。
细读
细读是为了实现多文本对照阅读、审辨式阅读，形成更有深度的理性表达和批判。
有思想的读者不会止于对故事的体验，还会对故事架构、人物设置、叙述策略等多个方面进行深入思考。为了学生的思考能够深入、有序地推进，需要教师指明方向，提供文本，及时点拨。这里的“细读”，是对语义学“文本细读”概念的借用，一种拿来主义式的活用，甚至是一种“盗用”，指的不仅仅是对语境、语义、文本内部组织结构等方面的研读，还包括基于文本的社会学解读、文化学解读、接受美学解读等。
选择角度，撰写论述文段
阅读下面“文段写作”的相关知识，请认真思考，并与同学讨论，选择角度写1—2个完整的论述段，600字左右。
一般来说，论说文中一个段落通常可以分出三个部分：主题句、扩展句和概括句。
典型的论述段大多是一段讲一个中心意思，段落结构是主题句加扩展句，在较长的段落中，段尾还有和段首主题句呼应的结尾句。
段落中论述的话题要充分展开， 不能过早结束或转移话题。段落中句子之间的过渡自然，不应该有跳跃式的转换；前后语句应有符合逻辑的结构关系，即连贯性。在连贯的语段中，句子之间有语义上的联系，句与句之间的衔接大致分为有明显形式标记的显性连贯和无明显形式标记的隐性连贯。
①情节的“草蛇灰线”。
“草蛇灰线”最早是金圣叹评《水浒传》时提出的，包括景阳冈一段连写十八次“哨棒”，紫石街一段连写十六次“帘子”和三十八次“笑”，金圣叹说这是“草蛇灰线法”。这一概念后来被评论家广为使用。
其实，葛朗台一直把他的葡萄酒挂在心上，之前书里有很多“灰线”，请找出来，并加以分析。
②当夏尔初到索漠时，克罗旭们、格拉桑们看到多了竞争对手，葛朗台因为他不务正业而痛心疾首，唯有欧也妮看到了他美好的一面。夏尔发财回到巴黎之后抛弃了为爱的诺言守候七年的欧也妮。据此有人说夏尔对欧也妮根本就没有过爱情。你同意这个观点吗？为什么？
③小说开始，欧也妮单纯得如同一张白纸，爱父亲爱母亲，对自己的家庭和生活环境的严酷并无察觉，对金钱毫无概念。而结尾时，她不仅能够精明地管理巨大额度的财产，而且面对夏尔背叛带来的人生重击也能冷静应对。下面是分析欧也妮的一些角度。
第一，在欧也妮人格成长的过程中，葛朗台先生和太太分别起了怎样的作用？请结合小说中的有关情节进行论述。
第二，以“纯洁”为基点，探讨欧也妮的形象。
23岁生日那天，欧也妮遇到了夏尔，几乎是一见钟情地爱上了他。作者认为此时的她是“娇嫩的花朵”，是“纯洁”的。研读第一章、第二章、第三章的有关内容，谈谈你如何理解“纯洁”的含义？
典型任务在这部分，共设立四个典型的学习任务，将阅读落实为学生的语文实践活动。任务目标分别涉及“初读”“重读”“细读”三个层级。
任务一：葛朗台“画传”
巴尔扎克在葛朗台出场时对他的外貌进行了细致的刻画，请仿照作者的方式，再为以下时期的葛朗台进行描摹，可以用文字表现，也可以用“画配文”的绘本形式表现。
①出场时的标准像。
②夏尔在第一章“资产者的面貌”结尾时来到葛朗台家，请模拟夏尔的心理，描写他第一眼看到的葛朗台。
③葛朗台去世时，巴尔扎克写道：
“父亲，您要祝福我吗？”她问。
“万事要多操心。以后到那里向我交账。”他用这最后一句遗言证明基督教应该是守财奴的宗教。
从此，欧也妮·葛朗台在这世上、在这所房屋里就孤身一人了。
请描写葛朗台在天堂里的样貌。
任务二：婚姻生活中的欧也妮
克罗旭家族的德·蓬风在和欧也妮缔结婚约后不久就去世了，“然而，德·蓬风院长先生（他最终已取消祖姓）的满腹抱负并未实现。在当上代表索漠的国会议员之后，仅仅一星期，他就死了”。鉴于二人婚约上的内容，“倘若无儿女，则夫妇双方的财产，包括动产与不动产，毫无例外，均不予保留，悉数以互赠形式合在一起；如一方去世，免除遗产登记手续，因唯免除该手续才不至损害继承人或权益持有者，须知该财产互赠实为等等，等等”，索漠人足以怀疑在婚姻生活中的欧也妮。
假如你是索漠城的检察官，请细读小说，收集克罗旭家族的所有行为描写和其他相关信息，并对二人的婚姻做出评价，以在法庭上呈现。
任务三：“混搭”的葛朗台府第
请阅读小说对葛朗台家的描写，将表现“透着曾经的辉煌”的词句涂成黄色，将反映现任主人生活作风的部分涂成蓝色。写一段文字描述你对葛朗台府第的印象。
文章节选自《高中经典阅读教学现场》一书，教育科学出版社2018年7月出版。微信编辑时文章略有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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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经典阅读教学现场》
吴欣歆 主编
教育科学出版社2018年7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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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本书选择高中经典阅读中具有代表性的案例，从学习方式设计、教学组织形态、教学内容选择、测试内容与形式探索四个方面分别展开研讨，案例涉及的经典书目包括《论语》《红楼梦》《三国演义》《彷徨》《红岩》《平凡的世界》《欧也妮·葛朗台》《巴黎圣母院》《活着》《四世同堂》《雷雨》《老人与海》《边城》等十三部。每个案例分为五个板块：书册名片、教学价值、过程指导、典型任务和研讨平台。本书为广大语文教师进行整本书阅读教学提供了切实的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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