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富学生占领英国寄宿学校，拖累声誉却成排名战神兵

英国寄宿学校近些年颇受中国家长追捧，这事有利也有弊。大量中国学生涌入，能帮学校提升排名，但也容易形成小圈子，削弱留学的意义。

所以，如何掌控本土学生与国际学生的比例，考验着寄宿学校的智慧。未来，寄宿学校的发展也可能出现分化。

本文经授权转载自微信公众号“国际范Plus”（ID：Global-View）

编 | Jade

伊顿公学已成为赴英中国游客的热门打卡地，吸引他们的是这所寄宿学校的历史和盛名。

包括现任首相约翰逊在内，英国的50多位首相中，超过三分之一是在伊顿读的中学。威廉王子和哈里王子也曾在这里就读。

英国寄宿学校被视为留学的“黄金标准”。不过，这些学校最近爆出的新闻有点尴尬：

因为中国学生扎堆，有些人的英语没长进，普通话却更溜了。因为同学都说普通话，有的外国学生交不到朋友，只好转学。

中国学生到底有多少？

英国私立学校委员会（Independent Schools Council）2019年的数据显示，英国寄宿学校里的海外学生以中国（内地和香港）的学生比重最高。就读于英国寄宿学校的中国学生有28910人，占寄宿学校国际学生人数的44%。

英国寄宿学校持续受捧，但近年来声誉下滑，跨国消费者对教育效果不一定满意。一名德国银行家把孩子送到威斯敏斯特公学念书，却告诫同胞勿重蹈他的覆辙，因为孩子在那里学到的东西并不比德国免费公立学校更好。

英国寄宿学校是否“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身份危机”会不会造成生存危机？

有“恐怖故事”，也有卖点

国际教育机构Keystone Tutors的教育总监Ed Richardson指出，尽管美国、瑞士、澳大利亚也是热门留学目的地，但英国的寄宿学校仍被视为“黄金标准”。英国寄宿学校的学生，在英国和美国的顶尖大学都吃得开。

收费高昂的寄宿学校吸收了7%的英国学生。2016年，剑桥大学和牛津大学分别将34%和25%的入学名额给了英国私校学生。

从英国政界到军队、法律界、新闻媒体、银行业，都以私校生为主导。换言之，学校出售的是向上攀爬社会阶层的途径。

英国寄宿学校的传统始于1382年办学的Winchester College（温切斯特公学）。这些学校最初旨在训练贫困但有天赋的学子成为传教士。

寄宿学校在19世纪进入黄金时代，慈善性质减弱，主要目的变成培养上流社会子弟，使其成为大英帝国的政才。

但《金融时报》前教育记者David Turner认为，从一开始，寄宿学校吸引的就不是贫困学生。

Winchester开启了教育精英子弟并将他们输送到高校的传统，1440年建校的伊顿公学也采用了这套模式。

The New Public撰稿人Joanna Scutts认为，寄宿学校是经济与社会不平等的象征。

寄宿学校向学生灌输“不可动摇的自信”和优越感，学生向母校反馈坚定不移的支持并遵循严格的等级制度，低年级学生要以高年级学生马首是瞻，这种约定俗成的规矩也是社会等级的一个缩影。

当家庭背景较为优越、心智未成熟的孩子被送往寄宿学校时，他们有可能产生“寄宿学校综合征”，树起一个具有防御性和保护性的自我包装，藏起情绪、假装成熟、支配弱者。

寄宿学校生有小团体情结，排斥局外人，为了赢，不惜去霸凌他人。

代入如今的时代背景，脱欧的闹剧是前首相大卫·卡梅伦、现首相鲍里斯·约翰逊、脱欧党领袖奈杰尔·法拉奇等人的杰作，他们无一不是寄宿学校的产物。

多家国际教育咨询机构则指出，尽管关于寄宿学校霸凌和高低年级等级森严的“恐怖故事”不少，但教牧关怀、鼓励独立、不盲求排名是一流寄宿学校共通的卖点。

扩招十倍中国学生填补亏空

十年前，英国寄宿学校的年均学费在2.3万英镑左右，如今涨到了一年3.5万英镑。

结果呢？

一方面，构成英国寄宿学校主要消费群体的医生、律师等高精尖职业者难以负担连年上涨的高昂学费；另一方面，负担得起学费的英国人在教育意识上有所转变，并非寄宿学校不可。

所以，英国寄宿学校不再是本国“高精尖”家庭的消费必需品，学校要生存，打起了国际学生的算盘。

 “海外学生的需求远超供给。”德国教育咨询机构Bülow Education总监Ferdinand Steinbeis指出：受学费上涨和个人教育需求转变的影响，本国市场衰落，学校不得不以另一种方式填补亏空。英国寄宿学校可能通过扩招十倍的中国学生来补位。

《金融时报》指出，英国寄宿学校偏爱中国学生，有两大原因：·

其一，中国学生家庭经济有保障。

其二，中国学生优异的学术表现尤其是卓越的数学能力也是英国寄宿学校所喜欢的，中国学生是英国寄宿学校在名校“排位赛”中的神兵，有利于学校提升排名。

一所英国留学机构透露：“如果一所学校有大量的中国学生，一两年内便可迅速提高排名，因为中国学生的数学太好了。”

冲着英国文化这个特征，一名德国家长将14岁的孩子送到一所英国寄宿学校学习。但在一个学期之后，他为孩子办了转学，一个重要的原因竟然是：

孩子说，因为听不懂同学说的话，他在学校交不到朋友。并非是他英语差，而是因为他的同学都说汉语普通话。

英国多家寄宿学校，如Roedean、Queen Ethelburga’s、Sherborne School、Oswestry、Queen Anne’s、Warminster等，吸收了大量亚洲生源，甚至不得不开设英语作为第二语言课程。

国际学生比例过高并不利于学生发展。一些中国家长抱怨，孩子在寄宿学校英语没有长进，普通话倒是说得更溜了。

德国教育咨询机构Bülow Education总监Ferdinand Steinbeis指出，很多海外家长总会问到一个问题：

 学校里有多少来自德国、俄罗斯和中国的学生？

真是大写的尴尬。

《金融时报》认为，无论是对学生还是对学校本身，多元化都被认为具有积极意义，但过犹不及，无底线拉拢国际学生可能会让学校付出高昂代价，掌控本土学生与国际学生的比例是对寄宿学校的一大考验。

跑偏了的现代化

国际学生的比重引发英国寄宿学校的“身份危机”。为传统英式教育买单的家长开始质疑：自己花大把的钱，买到了什么？

英国寄宿学校如今面临的问题不仅仅是如何生存和发展，更是如何在21世纪延续他们的文化特质。

The New Public撰稿人Joanna Scutts认为，现代寄宿学校的核心精神与往昔不再一样。像伊顿公学、哈罗公学、威斯敏斯特公学等寄宿学校或许代表着典型的英式教育，但终将成为全球巨富们的终极教育地位象征。

而在探索现代化的过程中，一些学校跑偏了。

一栋宏伟的设计与技术中心在肯特郡寄宿名校Sevenoaks School（七橡树中学）拔地而起。如今，教师们享有宽敞的办公空间，大教室与高科技设备应有尽有，然而实用程度可从在校生的一段对话中窥斑见豹——

甲：“如今可以选修技术科目了。”

乙：“可以了吗？我不知道，我要知道我肯定选。”

甲：“这科只有3人选修。”

一些急于追求现代化的英国寄宿学校掀起了硬件强化大赛，使得学费的上涨更猛于通胀。

有位家长就认为，学校太急进，总想着方方面面尽善尽美，但比起新的设计与技术中心大楼，很多家庭更希望学费低一些。

流于形式的硬件竞逐还不是最糟糕的，一些寄宿学校摆明了要投国际新贵所好。

约克郡的Queen Ethelburga’s Collegiate（伊莎伯格女王学院）为学生配备了带浴室的套房，还打造了一块直升机停机坪。

“长此以往，他们的所作所为将损害英国传统独立学校的声誉。”一名国际教育咨询顾问说。

《金融时报》指出，在对焦国际学生时，寄宿学校还需自行转化，帮助不同人群打破文化壁垒。

对于大部分现代寄宿学校来说，如何在竞争中存活，是他们迫切要解决的问题。

德国教育咨询机构Bülow Education总监Ferdinand Steinbeis指出，Sevenoaks、Oundle、Gordonstoun和Malvern College等相对成功的寄宿学校品牌都在努力找到他们的特质，并且做得比其它学校更好，而二流或三流的学校可能会在未来十年内挣扎在生存边缘。

范三郎说：

中国学生扎堆，不仅见于英国私立寄宿学校。很多大学也是如此。有不少中国家长也试图避免把孩子送到这些学校。

可问题是，真正能“自律”掌握国际生尤其是中国学生比例的，少得很；中国寄宿生与英国当地生互动较多的例子也不多。

至于那位德国家长，我倒觉得不该责怪中国小留学生的多少。再多，也还不到国际生的一半嘛，为什么不能鼓励自己的孩子去与英国住宿生和走读生交朋友呢？

范三郎，号国际，英中人氏。自幼苦读国粹，继而延览西典，游学五洲，历练于中英主流媒体。常思中西互鉴，愿做拼命三郎，为君采得火种，点燃心灵之灯。

本文经授权转载自微信公众号“国际范Plus”（ID：Global-View），原文作者：武陵。这是几位中外资深媒体人带领国际团队打造的“全球新中产读本”，有深度也有趣味，和全球新中产一起洞见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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