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交着几十万学费上网课, 学校不退钱还哭穷: 疫情揭开美国大学的残酷真相

全球新冠疫情发展还在持续，美国的情况依旧令人揪心。疫情下，美国大学纷纷转为线上授课。这也意味着学生的大学体验大打折扣。于是，不少学生联合起来组成维权大军，要求学校退还部分学费。然而残酷现实是：学校经费吃紧，退钱的还是少数。

但令人无法理解的是，美国大学“学费照收”同时，另一边还开始降薪裁员、哭起穷来？他们的钱究竟都花到哪儿去了？美国大学如何熬过疫情？这对中国留学生又有什么影响？

本文作者Juile，文章来源于公众号“蓝橡树出国留学（ID：GoGlobalx）。

文 | Juile

编 | 田菁

2020年3月12日早上8点10分，我像往常一样踏上地铁，到与乔治城大学隔河相望的Rosslyn地铁站转校⻋上班。

美国乔治城大学

这一天，据美国境内出现第一例确诊病例的日子（1月21日）已经过去了足足50 天，美国境内的确诊病例已累计1630例，但路上却看不出任何恐慌。满满当当的地铁和校⻋里竟无一人戴口罩。

实际上，过去的一个月里，随着美国疫情发酵，在早晚高峰跟我同⻋的上千人中，我只⻅过两个人戴口罩，外加顶着压力偷偷带上口罩的我自己， 共计三人。

谁知这一天刚到办公室，就被通知要准备远程办公了。措手不及的我们在会议室互相隔着一两米就坐，和正在放春假通过视频拨入的全职教授们一起商量了接下来的工作方案和网络授课安排，并收拾了办公室物品准备离开。

虽说美国人没有什么戴口罩的意识，但对于手部卫生、保持社交距离却极其讲究，同事们之间用当季流行的elbow bump（撞手肘）代替了拥抱和握手，匆匆告别了校园。

春假期间的校园格外冷清，春假后校园就关闭了

左右为难的美国大学

开始远程办公后的前几周，我们忙得焦头烂额。由于全部教学、会议转为线上 ZOOM，很多教授没有网络授课经验，需要系统培训，学校IT部⻔专⻔启动了 ZOOM培训和一对一答疑。

有些网络课堂会莫名闯入陌生人前来骚扰（Zoombombing），导致教授们要更改网络课的设置、额外加密；全部招生宣讲、课堂观摩活动，包括新生校园开放日都改为线上并重新设计方案；处理学生们关于退费、退课、更改评分方式等要求.....

以我所在的埃德蒙·A·沃尔什外交服务学院（Edmund A. Walsh School of Foreign Service，以下简称沃尔什外交学院）的研究生项目为例，我每周需要参与的会议就包括：一次课程委员会会议、核心领导团队会议、全体学生议事大会，以及隔一两周需要参加的研究生招生委员会会议、员工大会等。教职工的工作量只增未减，学生们的体验却大不如从前。

想让网络课堂更加吸引人的教授们也使出了浑身解数：比如开设“被遗忘的囚犯人性 （Forgotten Humanity of Prisoners）”课程的 Marc Howard 教授请来了美国娱乐界名媛金·卡戴 珊（Kim Kardashian）分享来华盛顿特区监狱探访囚犯的经历，震惊全场。

金·卡戴珊出现在网课中

另一方面是春假结束一周内要搬出宿舍、交着高额学费上网课的学生们。我们研究生项目每周一次的全体学生议事大会中，学生们的问题潮水般涌来：

• “课程都改为线上了，学费可以打折吗?”

• “现在我们都享受不到在校园学习的种种福利了，能退费吗? 

• “受疫情影响，我无法专心学业，课能改成 Pass/Fail（即不打分，不计入GPA总成绩绩点）吗?”

• “能休学一学期，等疫情过了再回来上学吗?”

• “毕业典礼还能如期举行吗?”

• “秋季校园会不会开放?”

• “受疫情影响就业市场低迷，学校能提供什么支持?”......

作为赴美留学的过来人，我完全能体会交着全额学费上网课的心情。美国大学的高学费有目共睹 ，US News 统计的美国公立大学对州内学生学费、公立大学对外州学生学费、私立大学学费（对州内州外学生一视同仁）的平均值分别是10116美金、22577美金和36801美金/年。

而受留学生欢迎的一些美国大学的本科学费则远高于平均值，如纽约大学($54882/年)、波士顿大学($56854/年)、伊利诺伊大学香槟分校($35,202-$44,754/年)、加州伯克利大学 ($47293/年)......这还不包括住宿费、生活费、活动费等其他杂费。

在我看来，大学的价值，不仅仅在于课堂的学习，更在于通过和教授一对一面谈(office hour)、 社团活动、招聘会、讲座等提升的人脉、视野和综合能力。而关闭校园、转入线上教学，无疑将这些机会大打折扣。

在学生们的强烈要求和抗议下，美国大学却至多能返还少部分的住宿费、餐饮费和活动费（比如明尼苏达大学、乔治城大学、纽约大学、伊利诺伊香槟大学、科罗拉多大学波德分校等），学费是分毫不退。

更夸张的是，据高等教育纪事报（The Chronicle of Higher Education）4 月 18 日报道：

“亚利桑那大学（the University of Arizona）在疫情冲击下首当其冲启动了对员工停职、降薪等措施，应对其 2.5 亿美金的疫情相关损失。”

其他高等院校也纷纷效仿，印第安纳州的私立大学瓦尔帕莱索大学（Valparaiso University）对近200名员工停职 ，校⻓主动减薪30%；威斯康辛大学系统对近600名员工停职；佛蒙特大学系统计划关闭三所校区并裁员500人......

要读懂美国大学这一套眼花缭乱的“学费照收上网课、降薪裁员还哭穷”的操作，我们不得不了解美国大学的钱花到了哪里。

美国大学的钱去了哪里？

疫情之下，美国大学受到的经济打击主要来自两方面：因疫情带来的直接和间接支出；未来招生和经济环境下减少的收入。

以华盛顿特区的几所私立高校为例，乔治华盛顿预估因疫情损失3800万美金（来源：乔治华盛顿校报 The Hatchet），美利坚大学预计损失2700万美金（来源：美利坚大学校报 The EAGLE）。

而笔者就职的乔治城大学，据四月初校⻓的公开信来看，就已经因疫情损失了2500万美金 ，校⻓洋洋洒洒列出了一⻓串资金的去向:

• 全校转为线上教学产生的技术支持、ZOOM 账户升级等费用；

• 为搬离宿舍的学生返还相应的住宿、餐饮及其他杂费；

• 在校生搬家产生的所有在校餐饮、停⻋费，及部分打包、行李存储费用；

• 为受疫情影响而暂时离岗的员工提供带薪休假的专项资金；

• 为全体员工免除停⻋费，为仍需在校工作的教职工提供免费餐饮；

• 接海外交流的本科生回国的相关费用；

• 扩大员工福利覆盖范围，为全体员工提供可申请领取的紧急资助金；

  ......

除此之外，还有因暑期项目的减少预计损失的2900万美金及校园关闭导致的其他附属机构收入（在校酒店、商店、书店等）预计损失的3500万美金。

以私立大学乔治城大学为例，不像公立大学有政府拨款，其收入绝大部分来自学费、科研经费、 外界捐赠，其中:

• 学生的学费收入占比超过 50%；

• 科研经费占比约 18%；
  

• 捐赠基金(endowment)占比约 9%。
  

疫情之下，以上三者无一幸免。

第一，2020 年秋季的招生及入学情况会受到影响，尤其是国际生占比高的美国大学，美国大学的预期入学学生数量和学费收入可能大幅减少。这也是为什么今年 美国大学发offer似乎更慷慨了一些——考虑到很多学生拿了offer但不会入读或延期入学。

第二，科研经费受到影响，比如乔治城大学的新发起的实验室研究项目就被局限为跟新冠病毒研究相关的课题，很多科研项目面临暂停甚至终止的危机。

第三，由于疫情产生的金融市场动荡，导致大学的捐赠基金（这是很多美国大学⻓期持有的管理基金）大幅缩水，连财大气粗、持有400亿美金的哈佛大学，近期都在校报上提到自己的捐赠基金“ 面临严重的财务状况”，可想而知其他捐赠基金规模较小的大学面临的窘境。

除此之外，远程办公、居家令限制了学校的各类筹款活动，而疫情又给捐赠方带来不确定性，导致美国大学预期收到的捐赠数额大大降低。据《福布斯》4月30日的文章报道，这一类捐赠可占一些美国大学年收入的 5%。

美国大学就好比一架功能复杂且耗油的大游轮，满载船员和游客，现在突然被要求要改装成潜水艇继续运转，而且油还不够了。一边要养活数量巨大的船员并斥资改建，一边要应付游客们的投诉和退票要求。茫茫大海，何去何从?

每一次世界动荡，

都是美国大学改革的契机

截止5月初，美国的COVID-19确诊病例已高达114万例，大部分高校还在犹疑观望、不确定秋季是否能开放校园。哪怕是4月27日引发高度关注的哈佛大学“官宣”秋季开学的决定，也只是说学期按时开始，但不能保证所有的授课和活动在校园进行。

最近很多人转载的 2020 年美国大学秋季开学计划，在我看来绝大部分都还在观望中。即便是宣布了“预计线下开学”的学校， 都附加了可能根据疫情进行调整的条件，其实绝大部分大学都做好了线上开学的准备。

4月23日，乔治城大学的校⻓John J. DeGioia出席了沃尔什外交学院的教职员工大会。不出意外，他被问了秋季能不能如期开学的问题，他的回答其实很有借鉴意义。

他说：我们之所以迟迟不能做出秋季开学的决定，是因为时间过去得越久，我们对疫情的判断和掌握的信息就越充分，才更有可能做出对全校师生最有利的决定。如果催着我们现在就做决定的话，大概率是不会秋季正常开学的。

美国大学的思路其实很清晰：一方面要保证全体师生的健康和安全 ，一方面要保证教学的延续性和质量。只要疫情可控，大学比学生更希望正常开学。根据我的判 断，大部分的美国大学还是会选择秋季如期开学。但很有可能根据疫情的情况采取网络授课和线下小班教学结合的方式逐步开放校园、过渡到线下教学。

开学时间最可能受到影响的是本科生及国际生群体，因为牵涉到住校、签证等问题，会大大增加线下如期开学的难度、病毒传播风险和不确定性；而对在校设施（如实验室、工作室等）、资源（如特殊软件）依赖性强的专业，如艺术类、自然科学类、工程技术类院系，极可能更优先开放线下教学及校内科研项目。但可以肯定的是，美国大学重回正轨大概率会是个分批开放、线上线下相结合的过渡方式。

短期来看，疫情影响了一至两个学期的授课方式、财务状况和 2020 秋季学期的开学时间。⻓期来看，COVID-19 疫情却给了美国高等教育一记警钟甚至洗牌的机会。

美国的网络教学存在已久，1989年，美国的菲尼克斯大学启动了第一个在线教学并授予本科和研究生学位的大学机构，但一直不温不火，大部分学生还是会选择传统的在校学习。

这次疫情导致的秋季上网课的可能性，极大概率会让一部分美国本土学生重新思考自己的大学选择，转而在费用低廉的社区学院或者成熟的在线授课项目开始自己的大学生涯。传统的四年制大学将会面临财务危机、院系改革、 在线课程/学位转型、人员调整、多元化招生等各方面的挑战。

未来十年，美国高等教育的格局会有很大变化：一些大学会被淘汰、一些会重组，而部分学校会朝线上教学、企业/社区合作模式等方向发展。

二战结束后，斯坦福大学因为财务困境开创了校内工业园（Stanford Industrial Park）的先河，推动了硅谷的兴起。而近几年，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华盛顿大学、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大学等开始探索与养老院、老年社区的合作，将大学资源与老人群体对接。每一次世界动荡、每一 次社会困局，也是美国大学变革的契机。

赴美留学的黄金期过去了吗？

美国有接近27万中国留学生，疫情爆发以来，有些选择按兵不动留在美国，有些选择回归祖国顶着时差继续上网课，有些甚至放弃了美国的学业或者过一个间隔年 （gap year）再决定是否回美。如果抛开疫情带来的签证、安全等问题来看，全球化教育的趋势势不可挡。

我并不认同“留学的⻩金时代已过去”一说，反而认为一个趋于理性、目标更多元化的 留学时代即将到来：盲目的出国潮将趋于理性，而疫情带来的行业、专业变革会带来更多元化的留学需求。

不论⻓期还是短期，美国大学出于财务、入学率、多元化的角度考虑，招生都会更有利于国际学生，近一两年冲刺美国梦校的几率也稍大一些。从专业选择来看，除了本来已经很火热的数据挖掘、电脑技术、生物工程等专业之外，教育技术、网络安全、医疗卫生、国际政策/关系（尤其是国际卫生政策、环境政策、网络安全的国际合作等方向）等专业也前景可观。

对留学生和准留学生们来说，更重要的问题是，来美国留学能给我带来哪些不可替代的资源和价值？

是把留学作为一项立竿⻅影的投资，还是一项充实人生的消费?

尾声

华盛顿特区的四月春暖花开，乔治城大学官方吉祥物——斗牛犬杰克 Jack在空旷的校园里溜达了一圈。

图片来源:Jack 的官方 Instagram 账户 gujackbulldog

他的 Ins 社交账户写到：“Don’t worry. I sniffed all the tulips for you. Not as good as snacks but 10/10 will sniff again. Miss you, Hoyas.”

(别着急，我把郁金香替你们都闻 了个遍。没有零食好闻，但我百分之百会再闻一次的。想念你们，乔治城宝宝们。)

杰克和所有的美国大学一样，都热切期盼着校园再次开放的一天。那一天的美国大学，会是全新的面貌。

向上滑动阅览

References: 

1.https://www.georgetown.edu/coronavirus/

2.https://www.chronicle.com/article/Major-Cost-Cutting-Begins-in/248558 

3.https://www.gwhatchet.com/2020/04/02/gws-losses-from-covid-19-projected-at- roughly-38-million-president-says/ 

4.https://www.theeagleonline.com/article/2020/04/university-projected-to-lose-27- million-due-to-the-covid-19-response 

5.https://www.usnews.com/education/best-colleges/paying-for- college/articles/paying-for-college-infographic 

6.https://www.nytimes.com/article/coronavirus-timeline.html 

7.https://www.cdc.gov/coronavirus/2019-ncov/cases-updates/cases-in-us.html 

8.https://www.worldometers.info/coronavirus/country/us/ 

9.https://www.forbes.com/sites/andrewdepietro/2020/04/30/impact-coronavirus-
covid-19-colleges-universities/#58f8539761a6 

10.https://www.forbes.com/sites/timmaurer/2020/04/24/is-covid-19-creating-an-
education-planning-crisis/#320e2c2dcbab 

11.https://www.cnn.com/travel/article/luxury-yacht-submarine-
carapace/index.html 

12.https://campustechnology.com/articles/2020/04/30/covid19s-ultimate-impact-
on-online-learning-the-good-and-the-bad.aspx 

13.https://www.iie.org/Why-IIE/Announcements/2019/11/Number-of-International-
Students-in-the-United-States-Hits-All-Time-High

本文转载自微信公众号”蓝橡树出过国留学（ID：GoGlobalx），哈佛毕业生创立，5万家庭共同关注的国际教育平台，一起探索全球教育路径。不让孩子的天赋被应试教育局限，给他们更好的未来。

往期精选

顶思资源库

研究报告

专业发展

社群活动

人才招聘

会员服务

上海：021-60496511

北京：010-533827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