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学美国，比疫情更值得担心的是“精神瘟疫”

在美国，比新冠病毒更令人担忧的是：你无法预测迎面而来的人会说出什么样刺骨的话、做出什么样疯狂的举动——而这一切仅因为你是一个中国人。

最近，美国境内针对亚裔的暴力事件激增，美国媒体对此给出了辛辣的评价：“古老的毒株又从美国历史的黑暗地窖中重新崛起……”

文 / 译  |  玉关虎竹

T先生正享受着旧金山明媚的早晨，一阵不期而来的“风”呼啸而过，熄灭了他生命的蜡烛；加利福尼亚圣何塞的越南市场，此“风”刮走了X女士身上所有的财物；没过多久，纽约地铁上，F先生则被这阵“风”劈掉了脸，一时间血肉模糊……

▲美国奥克兰，91岁的亚裔老人（画面左）下一秒将被狠狠推倒

上述案例并非出自某本黑帮小说——它们几乎都发生在2021年农历新春前后——而这些媒体未曾披露姓名的受害者们有一个共同的身份：亚裔族群。

美国的“黄祸”之论由来已久，但进入新世纪后，像今天这样蔚然成“风”、毫不掩饰的种族歧视，不得不重新引起人们的重视。正如《纽约时报》撰文称：“世界各国或许可以通过采取隔离措施并最终研发出疫苗来遏制新冠病毒，但精神瘟疫，更难找到解药。”

第二种“病毒”

自新冠疫情爆发以来，美国境内针对亚裔的暴力事件激增。为应对这些与大流行病有关的暴力，一些人权组织联合将骚扰和辱骂亚裔的事件记录下来:

截至2020年年底，Stop AAPI Hate组织收到了来自华盛顿特区和47个州的2800多份关于亚裔歧视的报告。这些事件多为受害人自愿提供，可以想见只是冰山一角罢了——而在已知的数据库中，竟有约9%的事件为直接性的人身攻击。

纽约亚裔美国人律师协会近期发布的调查报告显示：从2020年1月1日至11月1日，纽约警察局接到的关于亚裔歧视的犯罪报告数目比2019年同期增长8倍。

在众多侵害事件里，中国人/华裔最常成为目标，占比超过40%。弱势人群最易遭受侵害，妇女遭受的攻击几乎是男子的2.5倍。

Stop AAPI Hate披露的部分案例：

咳嗽/吐口水

“一群建筑工嘲笑我，冲着我假咳嗽，斜着手做手势。”

“当我等着过马路的时候感觉到头上有什么东西——一个白人正反复地朝我头发和后背吐痰。”

人身攻击（乃至致死）/言语骚扰

“在五金店旁边，我的后背突然被白人男子用肘部猛击。这不算完，他开始用言语攻击我：‘闭嘴，猴子！’‘中国佬，滚回中国！’‘停止将中国病毒带到这里’……”。

“我和我的丈夫购物回家，三到四个人对我们喊‘下地狱吧，病毒’”。

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整合生物学博士Jessica May Lin撰文称：“我几乎每天都经历的种族主义微冒犯(racist microaggression)已经从怒目而视、唯恐躲避不及，变成了毫不掩饰的侮辱”。一些亚裔人群表示，与其猜测对面会不会给自己来一下子，干脆待在家里不出门了。

韩裔诗人、作家Cathy Park Hong亦悲哀地说：“我从未想过‘Chink’（中国佬）这个词会在2020年卷土重来……新冠病毒消除了东亚人和白人差不多的幻想……自从美国的第一例病例确诊以来，我一直把新冠病毒想象成一道耀眼的紫色光芒，穿透了白人至上主义世界的裂缝。我们中的一些人以前从未注意到这些裂缝，但它们现在是我们能看到的唯一东西。”

值得玩味的是，大部分有关亚裔歧视的侵害事件都没有被美国的主流媒体报道。

一地鸡毛

特朗普搬出了白宫，这个奇葩总统的是非功过且留给美国人自己琢磨去，但仅就亚裔歧视问题来说，他本人难辞其咎。

2020年3月，在特朗普称新冠病毒是“中国病毒”之后，亚太政策与规划委员会(Asian Pacific Policy and Planning Council)表示，它参与维护的一个网站一周内就报告了650多起针对亚裔美国人的歧视事件。

特朗普还颇具“创意”地把Kung Fu（中国功夫）和Flu（流感）这两个词连在一起，造了一个新词——Kung Flu（功夫流感？）。这种口无遮拦、胡话连篇不仅伤害了华裔人群，也加剧了美国社会在疫情下的撕裂。

美国郝芬顿邮报（HuffPost）非常不客气地评论道：“特朗普正是种族主义的最大传播者”。

在一份最新的报告中，密歇根大学教授梅利莎·波雅（Melissa Borja）分析了2020年1月至8月底美国总统、副总统和参议院候选人的推文，结果也证实特朗普是“侮辱亚裔和亚裔美国人的言论的主要来源”。

2020年9月，美国众议院通过了一项立法，谴责 “任何形式的亚裔歧视”，并敦促联邦、州和地方官员调查相关数据——然而这并没起到什么效果。共和党人一再否认该问题的严重性，并声称该立法仅仅是为了攻击特朗普。

亚裔美国人推进司法（Asian Americans Advancing Justice）执行董事表示，特朗普的影响之大，即便拜登政府上台也很难消除。而特朗普走后也确实给美国社会留下了一些东西——一地鸡毛。

痛苦记忆

在经历了数十年的排斥、种族主义和歧视后，不少亚裔美国人带着对政治前景的乐观态度进入2020年：大批第二代亚裔美国人已经成熟，这激发了他们在秋天打破选民投票记录的期待。

接着新冠来了，它所引发的一系列风波再一次唤醒了黄色人种痛苦的回忆：

1882年，美国政府通过了一项联邦法律（Chinese Exclusion Act，即“排华法案”），禁止华工进入美国，因为他们担心华工会抢走白人的工作。华人被描绘成一个“堕落的”种族，一种会玷污美国白人道德的传染病。如果黑人和美洲原住民是被系统地奴役、杀害和剥夺财产，那么中国人则是被完全排除在美国之外，这一移民禁令实质上是一种全球种族隔离。

留在城市里的中国移民被隔离在肮脏的宿舍里。学者琼·B·特劳纳(Joan B. Trauner)写道，旧金山的华埠发出“令人作呕的臭气”，令白人退避三舍，卫生官员指责这块聚集地传播各种流行病。一位医生当时说：“中国人是白种人仇恨的焦点，他们要为所有的不幸负责。一场灾难性的地震，可能也要算在他们头上。”

还有一些亚裔领袖脑海中浮现的是1982年遇害的陈果仁(Vincent Chin)——那是经济衰退期间，他在底特律被两名汽车工人殴打致死。

在Cathy看来，种族主义从未消失，而是在适应新形势——古老的毒株又从美国历史的黑暗地窖中重新崛起……

等新冠疫情在美国结束后，“精神瘟疫”也能痛快地随之而去吗？恐怕还是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至少就目前而言，这两种病毒美国一样也没解决好，而美国社会仍浸泡在巨大的不确性中……

参考资料：

1.As attacks against Asian Americans spike, advocates call for action to protect communities【CNN】

2.Stop AAPI Hate: New Data on Anti-Asian Hate Incidents Against Elderly and Total National Incidents in 2020 【Stop AAPI Hate】

3.The Slur I Never Expected to Hear in 2020【NY Times】

4.Trump Is The Biggest ‘Superspreader’ Of Anti-Asian Racism, Advocates And Scholars Warn【HuffPo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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