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交官看世界 | 话说菲律宾海外“家政服务员”

作者简介   

黄桂芳，外交学院毕业，1964年入外交部。先后曾任驻乌干达使馆随员、三秘，外交部新闻司副处长，办公厅一秘、参赞，国务院外事办公室副主任，驻菲律宾、新西兰兼库克群岛、津巴布韦大使。2000年7月退休。

我国隔海相望的近邻菲律宾拥有一亿多人口，也是个有着百年海外劳务输出历史的大国。人们很想了解她的海外劳工前世今生，更想知道她大量劳务出口的影响和意义。多年来，菲律宾政府财经收入渠道多种多样，值得一提的是海外劳工收益占近1/10，而且此来源相对稳定。其中，海外劳工中名声鹊起的“家政服务员”﹙以下俗称“菲佣”﹚创收占绝对优势。

菲律宾海外劳工简述

菲律宾劳工的漫长海外打工之路，背后既有特定历史因素的作用，也有菲律宾国家与社会的支持，同时也取决于菲律宾的民族牺牲。

菲律宾人赴美务工以“种植园移民潮”为起点，开启了菲律宾海外劳工（OFW）发展长达一百多年的历史,大体上分为20世纪初至1940年和1965年之后两个阶段，海外务工目的地也逐渐由美国夏威夷、澳大利亚扩展至全球200多个国家和地区，内有欧洲、中东、东亚、新加坡等东南亚国家，以及香港、台湾。由1906年首批15名菲律宾劳工后吸引亲友携家带口赴美务工的“种植园移民潮”，拓展至美国数个州等地，主要从事体力、海员和护士等行业。

1965年美国的移民限制放开，大量菲律宾女性进入美国从事医疗护理行业。据统计，在1989年，美国的菲律宾籍护士已经占据外籍护士的73%，有力促进了美国服务业的发展。与上世纪60年代的“护士潮”一脉相承，70年代后越来越多的菲律宾妇女加入跨国务工大潮，进入21世纪，菲律宾女性的跨国务工活动仍然保持着高增长率，女性外出打工比例远高于男性。如今形成了遍布世界各地的菲律宾近千万海外劳工大军，其中菲佣占多数。

菲律宾人到海外务工，主要出自国内原因又受国际市场的带动。菲律宾长期以来国内官僚腐败与社会动荡不安、国内产业结构失衡导致失业严重，政府较为完善的海外劳工保护政策以及社会上中介机构的涌现，推动着一批又一批菲律宾人漂洋过海去务工。同时国际劳务市场对老年护理、家政服务等岗位人员需求激增，提供高收入、高福利和亚太区域经济一体化的勃兴也吸引菲律宾劳工扎根海外。

今年，新冠疫情对菲律宾海外劳工产生了极大的冲击，一方面，大量劳工已暂时从东南亚和中东下岗回国，将会短期内提高菲律宾的失业率，仅有香港和台湾继续愿意进口菲劳工，提供劳务就业机会。部分回国的劳工，在政府劳动和就业管理局﹙DOLE﹚的帮助下再就业；而大部分劳工仍选择辗转世界各地，努力在海外重新寻找打工渠道。

另一方面，菲律宾政府及相关政策部门已加强审批劳工出境流程电子化，将大大简化出境手续，以便加速在新冠疫情后的经济复甦，并且有助于香港等地僱主在疫情期间和之后的新常态下加速聘请。

汗水蘸湿的“国际品牌”

菲律宾海外家政服务员以其娴熟技能、周到服务和辛酸泪水，打造出“世界上最专业的保姆”的名牌。

每年圣诞节前夕，马尼拉国际机场总要出现人流汹涌的返乡潮。来自世界四面八方的几百万菲律宾海外劳工扛着、拎着大包小件，赶回来同家人团聚。这群“眷乡的候鸟”放飞回祖国、故乡，个个兴奋异常。

机场和海关口岸为他们的归来，设立特殊快速通道，铺上红地毯，还为回国探亲的劳工免费提供市内交通、通讯服务。这些回国度假的海外劳工中，一半以上是 “女佣”。她们忘却旅途的困顿，放下行装，热泪盈框，同亲友们拥抱、热吻。

海外劳工在菲律宾可谓家喻户晓，逐渐成为这个“群岛之国”社会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经过30多年的打拼，“菲佣”成为在家政服务行业中的世界知名品牌。

菲律宾海外劳工约占全国人口总数的1/10。上个世纪90年代中期，据拉莫斯政府统计，在当时426万外劳中，女性占55%，主要从事护理、饭店服务、教员、娱乐业和家政服务，其中后者占六成。还有人估计，目前女佣约占外劳人数的63%。近年来，随着世界人口老龄化的迅速发展，各国都出现缺少保姆和医务人员的现象。菲佣走出国门打工正可顺应海外这类需求。至今，菲律宾劳工遍布在全球202个国家和地区。

菲佣真正走向世界始于上个世纪70年代。40多年来，这支进军世界的菲律宾外劳队伍﹙含大量菲佣﹚的价值，既体现在国家与社会对他们的认可尊重上，也体现在他们对国家与社会的贡献上。海外劳工不仅缓解了国内就业压力，还带来了巨额的外汇收入，并直接刺激国内消费，促进国民经济稳定增长。

菲律宾劳工每年仅通过正式渠道寄回国内的外汇就相当于每年所得海外援助的3倍，1995年初，菲律宾劳务外汇仅50亿美元，抵销3/4的贸易赤字。2008年11月海外劳工的汇款总额达150亿美元，2016年更达到270亿美元，占全国国内生产总值的9.8%，为菲律宾经济增长率达到4.6%立下汗马功劳。

菲佣是家庭的“顶梁柱”，到海外辛劳挣钱养家，改善自已和家属的生活状况，有助于将部分资金投入子女教育和技术培训之中，大大缓解了超过1/4菲律宾贫民的生活压力，也拉动了国内消费。

20世纪70年代中后期，菲律宾政府开始介入海外劳工的相关事务，逐步颁布有关劳工保护法令。1974年菲律宾政府成立了海外工作发展局﹙OEAD﹚，该机构为菲律宾海外就业管理局﹙POEA﹚的前身。

1995年菲律宾政府颁布了《移民劳工和海外菲律宾人法》。驻外使领馆按这些法规，提供服务，保护移民劳工及其他海外菲律宾人的权益，协助解决海外菲律宾人面临的困难。保护海外劳工的人身和财产权益已成菲律宾的国策，对外关系的支柱之一。政府积极保障政策的出台和实施，很大程度解决了海外劳工的后顾之忧，激励了一批批菲律宾人珍惜机会安心外出打工。

400多万菲佣，凭借她们的英语交流能力、乐观开朗的品性、彬彬有礼的服务态度，以及训练有素的家政技能，受到世界各地雇主的好评。这些巾帼们正是以她们的吃苦耐劳、热情周到的服务，而换得了来之不易的血汗钱，也打造汗水蘸湿的“国际品牌”。她们告别亲友，踏上到异国他乡打工之路，有时还会受到雇主的侮辱、虐待甚至以牺牲肉体为代价，这些背井离乡的弱势群体为了生计往往只能忍气吞声。

菲佣蜚声海外，成为菲律宾国家的一张“名片”。上至高级官员下至平民百姓都为她们感到自豪，努力维护菲佣在海外的“好阿姨”的好名声。为显示菲律宾政府对海外女佣的关怀，拉莫斯、阿罗约两位总统在她们危难时为拯救本国国民的生命不遗余力亲自出面营救。

当地时间2018年2月21日，菲律宾马尼拉，从科威特返回的菲律宾海外劳工抵达马尼拉国际机场。

2018年1月28日，杜特尔特总统说：过去数月来，有10名菲律宾女性在科威特因受性侵自杀身亡。他下令：“禁止菲律宾人到科威特找工作！”

30多年来，家政服务逐渐成为菲律宾的重要行业，一直受到历任总统的关注和称赞。科拉松•阿基诺总统曾盛赞菲佣是“菲律宾国家的经济英雄，在国内还有二百多万人失业的时候，她们的辛勤劳动应该得到尊敬”。而拉莫斯总统进一步重申，每一个菲律宾劳工都在养活着5名家乡的亲人，她们是“新国家的英雄”。阿罗约总统称赞菲佣是推动菲律宾国民经济发展的“新时代民族英雄”。

尽管菲律宾“女佣”被称为国家的英雄，受到人们的尊重，但她们似乎没有英雄应有的气概与光环，她们的汗水、血泪始终浸透着菲佣这块 “时尚名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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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黄桂芳  图片 | 网络

编辑 | 外交官说事儿 老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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