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线”上的情侣
作者简介
王嵎生 1954年毕业后,同年入外交部,历任新闻司处长,曾任中国驻斯里兰卡使馆三等秘书、驻科威特使馆政务参赞、驻尼日利亚和哥伦比亚大使;中国APEC高官,外交部特邀研究员,中国国际问题研究基金会高级研究员,南开大学教授,外交笔会国际时评小组成员,国际评论自由撰稿人。
有缘千里来相会。1955年,我被派到朝鲜中国人民志愿军开城联络处工作,同时派往的就有后来成为我结发妻子的陈依弥。在北京通往平壤的列车上,我们便一见钟情。她刚从日内瓦参加第一次印度支那国际会议回来,第二次入朝。
一路上,她向我谈了很多有关第一次入朝的艰苦经历,包括多次遇到被美机空袭的危险,也谈了很多关于日内瓦会议的花絮。她是圣约翰大学的毕业生,英语水平比较好,同时又会英文速记。而我是刚从外语学校毕业不久的学生,英文水平档次同她不能相比,而且连英文打字都不会。她耐心帮助我,几乎成了我的老师。她长得并不十分美丽,但却很甜,脸上常带有一丝阳光般的微笑。同她相处,总感到一种体贴、温暖和愉快。就这样,我们在“三八线”上开始恋爱,而且是扎扎实实的,双方都是出自内心的相互爱慕。
在朝鲜短短的一年,我们的恋爱似乎经历了漫长的“三部曲”。
1951年7月10日,朝鲜停战谈判在开城城内的来凤庄举行,10月25日改在板门店继续进行。(图片来源:《外交官(第3辑)》)
先是在开城联络处。那是我们初识和相互了解的阶段,也是热恋和难分难舍的阶段。她经常去板门店参加军事停战协定双方联席会议,担负着从速记、打字到翻译的全过程的日常工作。在这流水作业的过程中,我只能搞一些英译中的工作。为了帮助我提高业务水平,她业余时间几乎手把着手教我英文打字,私下见面时也忘不了用英语交谈和介绍各自的身世与经历。当时,因为比较年轻,胆子也比较大,有时夜晚外出散步,接近“三八线”警戒区,哨兵们常开玩笑地说:“你们只要‘爱’不要‘命’了。”
当时虽已停战,但朝鲜南北双方关系仍很紧张。在南北两方各有5个口岸,设有中立国监察委员会工作组(由瑞士、瑞典、波兰和捷克四国组成)。因朝鲜方面需要英文翻译,组织上便把我借给了朝鲜人民军,派到新义州口岸工作。这样,我们的恋爱便进入了“两地书”阶段。她在“三八线”上,我在鸭绿江畔。
1959年2月,作者与陈依弥合影。(《一个大使的成长与思考》图)
这时,我由于经历过初恋失败的痛苦,加之我也听说日内瓦和北京各有一个高级青年翻译在追求她,感到不太放心,担心再遭失恋之苦。但人是不一样的,有的爱虚荣,有的喜欢真诚,讲志趣。依弥同那位“黑牡丹”显然不一样。她把别人追求她的事实都写信告诉了我,说这几个人虽然好,但并非她的意中人,请我放心。我们的恋爱关系进一步向纵深发展,而且都是认真对待的。
大概半年多以后,由于美国与南朝鲜方面的破坏,中立国监察委员会不得不停止在口岸的活动,撤销了工作组。于是我又回到了开城联络处。这时组织上已决定调我回国,但考虑到我同依弥的关系,特别照顾我延长两个月,等她一起回国。
1961年10月,王嵎生、陈依弥在锡兰茶园合影。(《一个大使的成长与思考》图)
对夫妇关系来说,人们常讲“小别胜新婚”。对青年恋人来说,久别重逢简直是胜入仙境了。我们热烈地拥抱着,吻着,谁也离不开谁,一叠其他人追求她的情书,也在这无声而纯洁的爱情火焰中化为灰烬了……
我们决定结婚,誓言不论是夏日的泥泞,还是冬天的寒雪,我们一定终身相伴,直到永远。
1956年12月下旬,在抗美援朝6周年之际,我们以非常俭朴的方式在北京结婚了。婚后我们深深地相爱着,在工作中优势互补,在生活上相互照顾。外交部熟悉我们的同志都很羡慕我们。可是我们未能白头到老,还未到银婚纪念的日子,她便永远的离开了我,这给我几乎是致命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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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 |《难忘的外交岁月》
作者 | 王嵎生 图片 | 网络
编辑 | 外交官说事儿 青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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