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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lks | 我眼中的“非正式城市”

阿克邦 阿克邦 2022-01-13

为什么要做基地调研?如果现在让我选择,我一定会把基地调研作为设计中最重要的部分。某日和lulu,jun聊到儿时经历,只觉冥冥之中有些事似乎并非巧合,而回想这几年所做的课题调研,多与城市中的“非正式”部分相关,大概也是命运安排。


Informal City 非正式城市,其实是相对于正式的、体面的城市生活而言的概念。这些年来,从台湾,深圳,到现在所处的荷兰,我所接触的课程命题都围绕着地下空间、城中村、工业区等区域展开,对这些区域的感觉也从新奇畏惧到渐渐习以为常。


作为一个原本极为崇尚精美艺术的人,我对城市及建筑的好奇也逐渐转向了这些非正式的、原生的部分。见识过了破败不堪的城市角落,似乎对于这个城市的每一处改变都会更加审慎和珍惜,这也是我这些年重新思考建筑师身份和角色的缘故。


“非正式”台南



2014年秋,我在台湾做交换学生。火急火燎换了设计课的第一堂课上,每个人需要提出一个能够成为 “台南八景” 的概念。我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的便是台南火车站的地下通道,于是 “Underground” 便成了当下脱口而出的词。


作为从大陆交换过去的学生,我对台南一无所知,但巧的是,“Underground” 和台南这个小城市却格外地搭。“Underground” 和 “Informal” 都囊括了些许上不得台面的含义,那些所谓 “地下的” 事件,多多少少都有些  “见不得人” 的成分。


最先关注到的地下空间是成功大学周边的几个人行地下道。


那里常年被流浪汉们占据约1/2的面积,除火车站地下道那种必经不可的地方外,台南市的居民们都很有默契地选择只走地面道路,因而地下道便成为了流浪汉们的全部世界。哪怕如市立图书馆旁边的公园北路和北门路二段的车流极为密集的交叉口,其地下人行通道也是另一片世界:


台南公园北路和北门路二段地图及 google 街景


已经记不得穿过那段小小的地下道花了几分钟的时间,只记得第一次假装玩着手机经过却在偷偷录像的时候,手心紧张得全是汗。


地下道里很昏暗,政府似乎早也拿这些流浪汉们没有办法,便掐了本该有的照明部分随他们自生自灭。我一边走,余光不停地在偷瞄脚边的流浪汉们,大都看不清脸,蜷缩或瘫倒一边,身边堆满食物、书和多余的衣物被褥。我找不见那段视频了,不过这回在布达佩斯地铁站里遇到的流浪汉又让我想起了他们。


布达佩斯的地铁站

照片里的流浪汉尽管邋遢,也比我在台南所见体面多了。台南的地下道更为狭小,人只能横着靠着墙脚躺着,若是像照片里这样竖着躺,便不剩多少行走空间了。


找了个能讲普通话的人一聊,意外发现他们的生活比我想象的丰富得多,白天在旁边的台南市立图书馆看看书,偶尔去附近的科学馆逛逛,虽然吃喝多少仍成问题,但是聊着看着觉得他们精神富足的很。


那次交谈之后,我倒是对于流浪汉的身份有了些许崇敬,意不想以片概全,但第一次所见那种 “悲惨世界” 般的印象早已慢慢淡去。


地下空间的没落是被占据,也是被遗忘。


和一年到头被流浪汉充斥的地下道不同,位于台南的中国城地下街是一座 “地下空城”。


占地约3000坪,作为曾经台南第一条且为最大的地下商业街,其地面层为4层的商住综合体,由于基地位于原台南运河的盲段,14年我在台南时,中国城正面临着是否要因 “运河再生” 计划而拆除的窘境。


台南中国城地图,立面图及鸟瞰图

事实上,“运河再生” 计划05年就被提出了,但直至2010年中国城的都市更新计划才正式启用,不过进展仍十分缓慢。13年,时任的台南市长拟定14年底对中国城实施爆破,虽然爆破迟迟未实施,但是中国城中的商户倒是早早地被从 “城” 中移出。


以上这段渊源,是我结束到访后才了解的。


初到中国城的时候,我只觉它像是被废弃了好几个世纪的黑洞。由于商户早已搬空,地下层中的两个block只开放了靠近中正路的一个block,后面的部分被卷帘门隔开,试着往里窥探了一眼,回应的只有漆黑和淡淡冷风。



开放的那个block的部分气氛也十分诡异:中心由一个个独立的回字形小吃摊组成,外围是一些已经关闭的房间,和几个投币式的单人卡拉ok间(曲/10台币):



中间空荡荡的小吃摊中,还未完全收完的餐具厨具似乎暗示着曾经的人声鼎沸,毕竟这里过去也被誉作 “集台南小吃大成” ;而孤零零的招牌和菜单也让我联想到了《千与千寻》中的场景,周围飘荡着的台叔激情献唱的台语歌声,又令我感到一些错乱。


截图自《千与千寻》

只留下招牌的小吃摊(冰箱上贴着“小心火烛,平安回家”)

在开放区域后的一条小小的走道里, 我们遇上了一个正在做饭的老板娘,外面的那几间投币式卡拉ok就是她和她爱人经营的。据她说,现在还是有不少老顾客会来唱唱歌,年轻人的生活方式改变了,大多往台北那种大城市去发展后也不再在此出现了。



相比于台南街道上机动车、机车(即摩托车)、脚踏车(即自行车)公用一条通行道路的混乱,台北的确是个井然有序的现代化都市,毕竟这种随时要在马路上跟机车机动车抢道的方式的确很不正式。


台南,机动车道上写着该车道禁止机车行驶

不过就像慢慢习惯了在马路上避让机车一般,面对深不见底的黑暗,老板娘倒是在一盏光下泰然自若。我们对中国城里的那些黑角落充满了好奇,不过出于恐惧,也没敢深入一探究竟。



15年底看到中国城前的街道改造竞赛的消息,我意识到这个地方将永远被抹去了。去年3月20日,台南市政府开始动工拆除中国城,预期半年完工,我在google地图上搜索了一下,辨认不出现在那里是何状况。



后悔当时没能翻着厚厚的点唱本,投币再唱一曲。


被“地下”的正式城市空间。


如此大规模的中国城的没落并不是偶然。台南虽然作为一个拥有着悠久水文历史的城市,但古运河随曾经河道改道后产生的河道淤积和水运的渐没落而逐渐消失在城市中,大的盲段免不了被中国城这样的建筑体大规模填平,而都市更新若追本溯源,必是要恢复运河旁往日的热闹。


清乾隆时期台南府城图

不过一些不起眼的小河道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位于台南一中旁的一条小巷,如今被高高的围墙和加建的房间塑造成为了一个杂草丛生的“地下空间”:



之所以加上引号,是因为这里实在不如前文两处地点,着实在地面之下。但是相比较于人们常用以行走的 Ground Floor地面层,这里的高度是远远低于地面层的高度的,人的比例也在围墙下被反衬得极为渺小:



这条巷道下的下水道,是清乾隆时期就存在的德庆溪的河床。


随着20年代初日军和民国时期的河道整治,德庆溪被拓宽成为大排水沟,直至民国73年左右被加盖成为了台南北排水干线的一部分。


而这一区域也如同被掩盖的水文历史,逐渐被周围加高的城市空间吞噬成一个无人光顾的领域:南侧围墙上清晰可见的加盖痕迹,北侧住宅加盖出的有如吊脚楼的空间结构,加之东部尽头高高封起的围墙,将河道彻底转变成为一个井道空间。


德庆溪发展历程图

河道改造过程图

台南湿热的气候使得杂草恣意生长,而井道的隐蔽也使得这里成为了一些 “上不了台面” 事件的加工场所。


何为 “上不了台面” 呢?


就好像水道成为了排水沟后,被视为某种 “上不了台面” 的城市设施,就似乎一定要被井盖和混凝土地面包装起来一样,逃学、垃圾场、地下工厂、私人庙宇,这些大多不被允许大剌剌出现在光鲜亮丽的城市中的事件,在这个井道中悄悄发生着。


[逃学]


在上大学前,我好像没有逃过学。


所以当同行的小队友声情并茂地描述他当年如何逃课、躲避教官(被选为参与训导工作和纪律的台湾正式部队军官,职位大致等同于辅导员)追捕、翻围墙、去撞球(即台球)室...时,我倒是...有那么点兴奋,回家后迫不及待补了个《逃学威龙》。



围墙上的层层修补痕迹,就是台南一中为了阻止学生逃学的层层对策。原本台南一中就坐落于昔日的 “仑仔顶” 高地,翻墙的高差已需要足够勇气,如今再次被加高,看着高不可攀的围墙让小队友也直摇头。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若是能躲过食堂阿姨大叔的视线,从食堂后勤出口偷偷溜走也是可行的,我们预演了一遍逃学路线,只不过听说当时教官管得越来越严了,真逃学的学生寥寥无几(此处小队友再次摇头)。



接着叹道当时逃课后的时光总是很好打发的。


因为紧挨着成功大学,台南一中旁也设置了不少的撞球室,他去过的这个撞球室被设置在一幢办公建筑的地下一层,入口很隐蔽,顺着地下车库道往下走,就是撞球馆所在了。于是几乎可以成为秘密基地的撞球馆,让他的逃学时光有处安放。


在车道尽头的入口上才写上了非常低调的 “欢迎光临” 四字

不过当我们再回到那个撞球馆时,它却大门紧闭,其中一扇门甚至紧闭不上,歪斜着向后倾斜,里面一片漆黑。不知道是因为听话的学生多了而玩的学生少了,还是因为不符合 “正式” 的规范关门了。



想必,某个角落还会有别的撞球馆迎接逃课的学生吧。


[地下工厂]


那个可以偷偷溜走的食堂后勤出口外,有一个十分简陋的胡萝卜加工工厂。


说 “加工” 不太贴切,老板和老板娘主要做的就三件事:把胡萝卜从车上取下、放入机器清洗、把清洗好的胡萝卜装起来。听起来似乎没什么技术含量,有个能干的设备就够了:


欢快跳跃着的胡萝卜们

我不是一个很爱吃胡萝卜的人,但洗萝卜机,老板,和老板娘孜孜不倦的干活状态,让我对于台南人民的胡萝卜平均消耗水平产生了很大的好奇。


洗萝卜机设计得挺简单的,三个滚筒加一根水管,接上一个发电机,等于全部的有技术含量的部分:



洗胡萝卜机简单地架设在他们的房子外,一个矮混凝土墙分隔开了清洗区域和堆放洗净的胡萝卜的空间,上方架设铝顶篷作为工作领域和室外的区分:



听老板说,他每天只在 15:00-19:00 洗胡萝卜,其他多是在卸货装货做一些交接工作。我心里暗想,这季节性强的胡萝卜总有洗完的那天吧?


结果担心是多余的,老板说每年的1-4月是洗新鲜胡萝卜的时候。新鲜胡萝卜被从将军乡第十一公墓的农田采摘运送过来,而多余的则会送至永康的冰柜库,供应其余8个月的市场需求。



他们每日洗完的胡萝卜,近则送至仅十来米之隔的育乐街的餐馆,成为成大和台一中学生的饭菜,远则由小货车送至附近的两大市场。


这简单的供应链中,还有特定的称谓:胡萝卜工厂的老板和老板娘为 “大盘”,运送胡萝卜的小货车被称为 “中盘”,而市场上卖胡萝卜的小贩被称为 “小盘”。这一盘接一盘的规矩似乎成了既定的规则,各盘只做份内的工作,至于 “小盘” 具体有谁,老板表示一无所知。



老板似乎没有什么可关心的,在这一片距离家几步之遥的小工厂,平日鲜有人来打扰。他就每日沉浸在洗萝卜的事业中,不愁没有萝卜洗,也不必考虑洗好的萝卜将去向何方。



就好像和洗胡萝卜机浑然一体。


[垃圾站]


巷道里最窄的一处地方,是两个破败不堪的勉强能够称为 “房子” 的房子,堆满了垃圾。


我起初没有意识到这是有人管理的,称它为 “垃圾堆”,直到发现里面的废物发生着变化:塑料袋被挂起,瓶瓶罐罐被洗净做了个简易分类,纸箱单独堆放,而成包的垃圾袋中是已经分类好的各类垃圾...所以改了个字,变成 “站”。



垃圾站一侧的高墙上就是住宅区,有一个小小的楼梯作为连接,在这里我们最初为了表现空间拍了一段长镜头:



49s完整长镜头请戳:


https://v.qq.com/txp/iframe/player.html?vid=r1321c6kch4&width=500&height=375&auto=0


我后来又跑去基地好多次,一直没看到有人在那儿工作,直到某个下午在垃圾站旁的那个屋檐出挑特别厉害的小房子门口,遇上了一个男人。正巧,他就是我要找的人。


就是这个房子

和他一攀谈,才知道我去的那么多次为何都没遇上他们。


他和他的兄弟,二人共同经营着这个垃圾站,工作时间非常规律,每日 20:00-24:00 四个小时,为他们的外出工作时间。每晚 20:00整,他们会前往成功大学校园,把校内的垃圾拾回,白天一早做好清洗分类打包的工作,然后下午的闲暇时光多会外出散步。


专门收垃圾站的垃圾车每周五/周六会来这里一次,他们把打包好的垃圾转交后,就又继续新一周的工作,而成大校园就在每晚的那4个小时日复一日地悄然焕新。



我问他是否也负责台南一中的垃圾回收,他说不的,各个区域都有各个区域的垃圾回收负责人,听着是个井然有序的制度,想必并不存在诸如 “回收的越多赚的越多” 的竞争机制,倒像个稳定岗位。



[私人庙宇]


传统台湾人对于神灵的信任和崇敬度,甚至有点超过科学。


在老城台南,你所能看见到的庙宇数不胜数,在城区有许多大型庙宇,还有许多小型的庙宇散落在城市中的各个角落。在这个不起眼的小巷道里,就有这么一个:


嗯...我也不知道我当时为啥拍得这么歪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内部精致装饰的供桌,牌匾,外部水磨石地面宣告领域范围,立个香炉,简单分隔成为两个朝拜空间。庙宇正厅左右各有一个入口,左手边直接连接着庙宇主人及其家人的起居室和卧室,右手边是一个L形的狭长通道,通向正厅后的化宝炉:


平日里庙宇像是无人使用一般,大门紧闭,直到傍晚的时候,庙宇的主人——一位老妇人才会出现在庙宇中做准备,她的助手待她准备完毕才会拉开卷帘门让访客进入正厅。



某次路过庙宇时,不知道她正在做准备事项,只听到厅内时而低沉时而尖锐的叫声,远远瞄了一眼啥都看不清,不明状况的我吓得赶紧溜走。后来跟她的女儿,也是庙宇里的工作人员之一交谈,才知道这样的准备一般都会持续半个小时左右。


在庙宇主人接待访客的时候,我有再去过一次,不过出于敬畏,还是没敢提出能否拍照的要求。


庙宇主人正在给一个孩子收惊*,我征求了工作人员同意后,便坐在入口旁等待的小椅子上,身旁一个抱着小孩的大叔听我是大陆来的交换学生,迫不及待跟我介绍:

*属于道教宗教仪式之一,粤语称为「喊惊」,亦有「叫魂」、「招魂」、「收吓」等别称


“庙宇主人很神的”,大叔说,“我们家里的小孩一旦有什么哭闹或者生病,都不用去医院,先来给她看一看,她收完惊,小孩子就好了”。


收惊的过程有点难以描述,庙宇主人拿着类似藤条的东西在访客身上轻轻抽打,一边还会拿有如艾灸一样点燃的物体靠近访客挥舞,口中念念有词。


据她女儿讲述,这个庙宇很早就存在了,她们小时候还曾见证过门前德庆溪的存在(德庆溪变为如今的排水道的事情也是她告诉我的)。现在庙宇每日上午供礼佛者烧香、拜佛,傍晚约5点左右供访客问事或求收惊,访客来自全台各地,也有非常多大陆的游客专程来此地求佛问事,上海一带居多,每到开放时间访客络绎不绝。



就是这么大小也不过30来坪的小小庙宇,却似乎寄托了来自很多地方的期望和信赖。


以上是我所见的 “非正式” 台南。


因为时间相隔有点久远,有些照片和交谈细节已经无法找回了,尽管如此,还是洋洋洒洒写了很多故事。在做这些调研的时候,我完全不了解 underground 的主题会把我带入何种境地,也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建筑,但是随着一点点的深入了解,这些在被城市遗忘的地下空间发生的与正式城市生活格格不入的小事件,却让这片连地名都没有的场地变得很有趣。


非正式空间里的非正式行为,就成为了我后来的设计切入点。而中国城和这条巷道下被掩盖的台南水文历史,也让我站在了一个既可宏观也可相对微观的视角来思考城市更新的意义。


后来我看到了黄声远所做的“维管束计划”,瞬间明白了了解 “非正式” 城市空间的意义。



“维管束计划” 作为复兴宜兰护城河的设计计划,但是在每一期的每一处改造,都针对该处的 “非正式” 提供了解决方案。



其中我最喜欢的是第二期和第六期工程:


第二期工程位于光复国小旁,重新设计的护城河成为城市领域和校园领域的分隔,同时消除了原先校园边界上的死角环境,营造出了更为亲切舒适的游戏环境,而提供的行走路径也成为了社区居民的新绿廊。


第二期工程——光复国小段新渠道水绿空间

第六期工程位于宜兰火车站,黄声远的设计解读中说道:


"台湾跟大陆一样每个地方都有百分之几的人是不良少年。他们特别喜欢在火车站附近广场晃悠,也许渴望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不良少年也是土地上人群的一部分,也需要关爱,所以他做了这个特别有意思富于幻想特征的大棚,这样不管是下雨天还是大太阳天,‘不良少年’们可以或躺或坐或卧于此,他们也可以享受城市的‘恩泽’"。



去过几米广场的我表示,不看以上这段话都会被融化。梦幻的新建筑部分夹杂着不少被保留下的断壁残垣的老房子,一边提醒着你做梦,一边不忘告诉你现实,真实生活。


第六期工程——几米广场

实景照片,来源网络


本来还有两章节要写,不过前面已经洋洋洒洒写了太多,就,以后有机会再写吧,城中村旁的废弃工业区和在荷兰所做的工业区调研。以下的总结是我,还没写完这一章就写好的了,实在是针对最近网上的事有感而发,本来若结合后面两章作为陈词可能更好,暂不管了。




“非正式”总结



本来没有写下这篇文章的计划,只是跟好友聊起的时候,发现并非每人都曾真的这么走近这些城市中的 “非正式” 部分,觉得很难得。


如今我走到一个新的城市,对于这些看似破败的空间和角落,我都忍不住在设想里面可能发生的故事,可能让我感到意外的人。


人是种很奇怪的生物,对于这些 “非正式” 的空间警惕感很足,要么充满了恐惧和不屑,要么充满了过多的好奇,不过真正了解后,会发现预设的想象往往都不太贴切,倒是对于那些 “正式” 空间中产生的一些危险毫无警觉。


模特cici在右手手臂内侧纹了一句 "Being toawrds death向死而生",德国哲学家海德格尔的生死观,表达了点我说不出的情绪:



生活中迟钝的、不擅表达的我,变得对于人和空间的相处模式愈加敏感,大多要归功于这些了解的 “非正式” 城市生活。


看着那些千篇一律的新公共建筑,那些贴满了大师标签的知名建筑时,我常常心生无奈。在杭州工地实习时,当负责人一脸骄傲地介绍着当时号称 “全国最大的体育公园” 时,我看着盘踞在场地上的一大坨钢筋体,一点也高兴不起来,那时候就该意识到我永远无法成为一个标准定义下的 “建筑系学生”。


所以看着这些 “非正式” 的部分,我常常因为它们的 “不受控制” 或是 “意料之外” 感到庆幸。


而对这些 “非正式” 空间的喜欢,或许是出于破败或是脏乱,或许是出于类朋克,或许是出于 “酷毙了” 的感叹,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真实。就好像偏爱摇滚偏爱惊悚悬疑片,那些真实的、意想不到的、充满了漏洞的部分反而让我感觉这世界和生活不如包装得那般完美,但更加美好。


虽然无法改变这个世界总是要被人想方设法精致包装起,有的巧妙,有的拙劣。还有机会看到这些 “非正式” 的美好,挺幸运的不是?


所以我要说出来。


#Informal C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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