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冬皇赏识：在上海票戏的一段经历
今日推送之《得冬皇赏识：在上海票戏的一段经历》录自《京剧艺术在天津》书中《天津十年》一文，作者许姬传（1900-1990），字闻武，号思潜，原籍浙江，生于苏州。1919年到天津，在直隶省银行当文书，后长期任中国剧协和梅兰芳剧团秘书。我们将分期连载推送此文。
我在上海彩串
我在天津时，从陈彦衡老师学谭腔，尚未登台彩串，30岁后移家上海，上海的风气，有喜、寿事往往请票友彩串助兴。我认得朱斗文、朱缙侯、朱如山，他们家常唱堂会，邀我和源来参加演出，还有，陈筱石（夔龙）是杭州许家的姑老爷，比我长一辈——之字辈，杭州许家用“学乃身之宝，儒以道得民”排行，我们海宁许用“颂诗闻国政，讲易见天心”取名，我是“闻”字辈，与“宝’平辈。陈筱石每年生日，他的儿子办堂会，邀我弟兄参加。我先后演过《空城计》、《捉放曹》、《探母坐宫》、《御碑亭》，胡琴伴奏是陈彦老的学生陆镕斋（鋆），他常来我家为我调嗓，所以在台上配合得很严。
陈筱石照片及题字
当时，上海的票房不少，最早的是“雅歌集”，票友中有闻人、大亨，如王晓籁、尤菊笙、杜月笙、张啸林……其中沈田莘是个官，常唱压台大轴，以《长坂坡》最出名，他是湖州人，唱念都带有浓重的乡音，大家传为笑柄。
有一次，我唱《空城计》，冯幼伟的夫人冯碧颀和孟小冬在包厢听戏，那天是钱宝森的马谡，演毕卸妆时，宝森对我说：“您的唱念都有谭老板（鑫培）的味儿，嗓子是云遮月，不过身段，台步没有功底，我给您排身段，可以下海。”我答：“我的身体弱，下海恐怕顶不住。”
第二天，在冯家碰到孟小冬，她说：“您的出字、收音、行腔、用气很讲究，听说是陈十二爷教的？”
孟小冬（中）与冯夫人（左）、黄夫人之合影
“我幼年从外祖徐子静（致靖）先生读书，同时教我唱昆曲，20岁后到天津，认得陈十二爷，教我谭派唱腔，他认为我的嗓子是云遮月，可以唱谭派。以后，陈彦老到上海住家，我继续学谭腔，登台彩唱是到上海后，亲友们约我客串助兴，我没有找人排身段，只陈彦老给我说说而已。”
我和源来参加的堂会戏单
源来弟也常登台，他唱小生，身段神情比我强。现找到一张戏单，我和许仲密（宝枢，他是谭派票友许良臣——宝柱的哥哥，和我平辈）合演《捉放曹》，他饰曹操，我饰陈宫。源来在《探母回令》里演杨宗保。源来还在《玉堂春》中演王金龙。演苏三的明华女士是陈富年的学生，所以陈富年演刘秉义（蓝袍），卢炳生演红袍。
《奇双会》里，莺韵夫人演桂枝，俞振飞演赵宠，源来演保童，胡亦孟演李奇。
沈田莘
大轴《新长坂坡》，沈田莘演赵云，配角是孙兰亭、龚兆熊（外号龚阿云）等，上海人所谓“压噱”，以滑稽逗哏为“噱”也。这出《长坂坡》变成一出闹剧。半个世纪过去了，现在这张戏单上的人名，就我所知，还在人间的恐怕只有我和振飞了。
（《京剧艺术在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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