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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拉西扯室杂写（戏台上趣事六则）
如是我闻之一
数年前郝寿臣与某坤伶（似为恩维铭）被邀演义务戏于华乐，所演之戏为《法门寺》带大审，郝自饰刘瑾，某坤伶饰赵廉，配演贾贵者，闻为名丑慈瑞泉，名角名剧，胜况可知，至给状与郿坞县看时，应道“你认识字么？”饰生者应答“两榜进士出身，焉有不认识字之理？”丑则曰“我当你是保送定考的”关于丑之白口原词固应如此也。惟近者时代转变，政局改革，若照旧来一句“我当……”既是文不对题。又觉俗厌无味，是晚瑞泉易词念为“我当你是忠实××照例应该做县太爷的”，讽刺寓意深长，耐人寻味，妙在新颖词句。毫不落俗，一时台下掌声雷动，笑声数分钟始止。
如是我闻之二
过去阅某剧报，记得有伶人开玩笑一则，颇饶兴趣，亦梨园界趣话也，言大李五（顺亭）曾与黄三（润甫）合演《战长沙》，李起黄忠，黄饰魏延，出场起霸后，应各通名姓，即黄忠、魏延，惟李虽为一代名伶，但为人阴险好诈，戏德最劣，于通名时，故意与黄为难，将应白“俺黄忠”。改为“俺姓黄名忠字汉升”，黄大窘，盖黄忘却魏延表字文长，一时不暇思索，急白“俺姓魏名延字魏延”台下哄堂大笑。
黄润甫之《青风寨》
如是我闻之三
伶人杨四立，初习开口跳，常兼演老生，循规蹈矩既谈不到，笑话常出亦所难免，某次公演诸葛亮巧施胭粉计，杨饰诸葛亮，将“奉昭烈皇帝托孤之重”之昭烈二字，竟念成“罩笠”，顾曲者不少海内方家，都忍俊不禁，引其场上笑，从此提起“罩笠皇帝”，一般人咸知为杨四立之徽号云。
如是我闻之四
名老生王又宸某次演《打棍出箱》于中和园，配二报差者，一为王长林（另一似为曹二庚），又宸演至出箱，唱“平板”“叫一声范金儿你来了吧……我的儿啊”时，长林答曰“你我同姓不同宗”，滑稽得特别自然，绝妙得实难仿效，丑角身上之难讨便宜，观此益信，但换一非姓王者配演，这种现成成语，亦借用不上，但长林之抓辞，则皆属信手拈来，运用恰当，殊不费力，他人演之，决不克臻此。
王又宸与余洪元
如是我闻之五
逊请西太后深嗜旧剧，经其一手提拔起来之伶人甚多，因此每逢在宫内演剧，无不大卖气力，藉得西后喜欢，以求赏赐，某次西后传差，谭鑫培被点《战太平》，谭饰花云，演至生唱“倒板”（好汉英雄遭罗网），下接“原板”（大将难免阵前亡）句，谭因满朝文武大臣俱在聆剧，这此种沉痛语句，深恐引起大家伤感，乃临时改唱为“大将难免不封王”，深为各大臣赞赏，极得西后嘉奖云。
谭鑫培在西山戒台寺
如是我闻之六
萧盛萱者，名丑萧长华之爱子也，科于富连成，工文武丑，颇得一部份顾曲者之好评，一次演夜戏《女起解》于华乐，世芳苏三，盛萱崇公道，因是日白天戏为尚小云班演唱，近水楼台观夜场不用再走，且富社已在正面送有包厢二个，于是小云及其眷属坐观焉，《女起解》上场，演至苏三认干父时，则丑应白：“哈哈哈哈………有人问起来这老头子是谁，那我就是李世芳的干老子么。”盛萱临时触机继白“尚绮霞先生白教了他一回子，还没有我这个乐子哪”可谓善抓辞者矣。引得楼上下彩声不绝，小萧亦可儿耳。
（《戏剧旬刊》1936年第2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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