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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剧的“唯美主义”原则:但求使观众产生美感,时常不顾事实情理

聊公 梨園雜志 2022-0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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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剧描摹各种人物行事,全用象征方法,不用写实,此近人谈剧者所固知之一事也。至国剧表演上所采取之象征方法,全以唯美主义为其依归,此更足以说明国剧为一种极超妙之艺术。

 

 国剧之象征方法,但注意于如何能引起观众之美感,而于所欲表演与情理,有时遂不暇顾及或不屑一顾,如说白、唱工、做派以及服装脸谱等事,悉以唯美为原则,而决不欲拘牵于现实,此为国剧组织之最大特色,亦为成功之最高理想。

 

 先言脸谱:民国初年,钱玄同、胡适之辈讥为“粪谱”(见《新青年》杂志),若论情理与事实,古人固亦绝无在脸上如此涂抹之理,但吾人一见张飞、姜维、典韦以及火判、煞神等之脸谱,均能感其雄奇之类(姑不必再谈其褒贬之意义与鉴别性格之作用)。又如火判登场之工架(以水袖障面,一遮一亮之姿态),自能深感其壮美,而寄以甚大之兴味。


杨小楼之姜维

 

 唱工说白之讲音韵字眼,其意亦在求其字正腔圆,使听众耳觉发生美感,固偏重于声音之美,自不暇兼顾文字之美,故词句不能典雅,有时且不暇顾及事理。


 如《四郎探母》四郎念引子是秋景,而公主唱工又唱春景,虽不合理,但于耳觉之美感,反只有增加而决无妨碍(窃意四郎思母心悲,故念引有“金井锁梧桐”之句,公主心中快乐,乃唱出“芍药牡丹”词,此正所以描写的两人心理之不同,亦即境由心造之说)。


 《打渔杀家》萧恩父女唱词,忽江忽河,亦系但使座客动听以致忽略事实之一例。

 

 《回荆州》剧,刘备、孙夫人、赵云仓皇奔逃一场,三人往来回环,如穿花蛱蝶,术语谓“编辫子”,若论情理,避兵急走之际焉能有此闲情逸致,亦不过使观众娱目赏心自生美感而已。


梅兰芳、王少亭、杨盛春之《回荆州》

 

 武戏打把子更失战伐之真相,《虹霓关》剧王伯当与东方夫人阵前自成姿态,衡之事实决无此理,而舞台上如此演作,乃更能使台下观众深感快美之情绪。



 又武旦之打出手,除使人悦目而外,亦无其他作用(或谓打出手系形容神兵神将所用武器变化不测,然《取金陵》剧并无神仙亦大打出手,可知其全为美感也)。

 

 至于服装,亦有不合朝代者,如黄天霸为清代人,而着古衣冠是也,此亦无非为强化黄天霸扮相之美感而已(如将黄天霸扮成张嘉祥,则观众心目中之黄天霸不能如现在舞台上所见之壮美)。


周瑞安、金少山、王福山之《连环套》

 

 总之,国剧为唯美主义之产物,一切皆以美观为最高原则,但求其表演美观,能使人发生美感,纵使与时代事实或有冲突,情理或有扞格,在在均所不恤。明乎此义,则近人每有执着迹象,根据事理以对国剧吹毛求疵者,皆可以休矣(曾记得有人评《捉放曹》,谓吕伯奢应执酒瓶方为合理,但酒瓶实不及酒壶之美观,国剧但问美观与否,不问合理与否也)。


(《立言画刊》1944年第31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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