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雪芬:“我是尊敬梅(兰芳)先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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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后期,上海越剧院院长袁雪芬率领下属的一个团,带着新戏《第十二夜》来北京演出。演完之后,按照常规在中国剧协举行研讨会,参与者说了一些祝贺的话后,袁老太最后发言,除了感谢大家的鼓励之外,还说了一些肺腑之言。
“上海越剧院今后的路怎么走?这是我们近年每时每刻都在想的问题。现在全国戏曲界形势很好。许多学者都提出中国的戏曲界要走梅兰芳戏剧体系的路,这话传到地方上,有些剧团开始研究京剧的路,学习京剧的程式,编新本子时也仿照起京剧的本子……”
越剧《西厢记》袁雪芬饰崔莺莺 徐玉兰饰张生
袁后来说,自己对这种形势是一则以喜,一则以忧。“我忧的是什么呢?就因为越剧在许多办法上和你们京剧是反着的……”大约她发现座中有许多是“京剧人”,所以发言中不知不觉就用了“你们”这个词。“比如,你们京剧本子最反对‘话剧加唱’,可我们用起来就很舒服。我们说越剧在自己的发展过程中有两个奶娘。一个是昆曲,一个是话剧。请话剧导演给京剧团排戏,京剧演员不习惯;请话剧导演给越剧团排戏,我们则觉得没什么,彼此差不多嘛。”
在座的人都在静静地听,都很认真,也为袁老太的真诚而感动。袁老太说到最后:“戏曲剧种往多了说,能有二三百个,其中重要的也有几十个,彼此间差别不小,具体讲,就集中反映在对待虚实的态度不同。因此我觉得,整体上提口号‘创建中国的梅兰芳戏剧体系’我不反对。中国除了梅先生,又有谁能涵盖这么多的剧种呢?谁也不行,只有梅先生才能代表。但在具体‘做’的时候,各个剧种都有自己的实际情况,不要照搬京剧程式以及细节性的东西……”
程砚秋、袁雪芬、梅兰芳、周信芳之合影
大家依旧静静在听。沉默片刻,袁老太缓缓补充了一句:“请大家相信,我是非常尊重梅先生的。”
大家心头也说了一句“当然”。此际是探讨问题,各个剧种都有自己的情况,都得从自己的实际出发。梅兰芳,是戏曲界的一座尊神,他代表并涵盖着整个京剧,但其他剧种情况有别,似乎只要学习他的精神就可以了。
袁雪芬确有独特之处。回顾五十年代建国之初,几乎各个戏曲剧种都各有一名领衔演员。其中女性居多,年纪却不太老——这又是与京剧颇不一样之处。您如果年纪在五十以上,一闭眼就能想出来。我在这儿不明说,明说了会得罪人。
至于越剧,早就“没商量”了,因为早在解放前组织“十姐妹”的时候,其领衔人物就是她袁雪芬了。但,袁又与其他戏曲剧种的领衔者不同——别人多是年纪轻轻就出了名,技艺上确实好,同时人缘儿也好,到解放时就名至而实归,水到渠成。惟独袁有些不同,又因为这个越剧情况也有些不同。越剧创立的时间短,20世纪初才进人上海,最初还只是男班,女子越剧大抵还在浙江嵊县一带。从女子越剧进入上海,在戏剧形式上是不完备的。是袁雪芬三十年代开始组织新型剧社,吸引新型知分子进来,最初都是花费袁自己的包银。这一做法超过了戏曲界的任何人。她连续多年为创造一种新的越剧而努力,她一边演一边组织,终于把越剧带进了新社会。
袁雪芬之《祥林嫂》
解放后,她更从个人实际出发,又创作出《祥林嫂》等新型越剧,这些戏直到如今,恐怕还没人能够达到,更不要说超过了。就这个意义上说,袁雪芬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优秀演员,而是具有开拓价值的里程碑人物。她的生命和她的艺术,都和特定时期的越剧紧密联系在一起的。
“两个奶娘”的提法,似乎就是由袁雪芬倡导出来的。因为三十年代在她的剧社中,就一方面组织大家向昆曲演员学习,同时又和话剧界密切来往——一旧一新,她喜旧爱新。从此之后,在上海以及江浙地面上的越剧,一直就保持着这样的做法,并且经过不断完善,已经变成越剧的传统了。尤其是在上海,越剧从没有自高自大的态度,而是和其他剧种(如昆曲,如话剧)长期水乳交融,不像北京往昔两大剧院(中国京剧院和北京京剧团)之间那样老死不相往来。上海和北京风习上的不同,更使不同剧种之间的风气有异。
(《京剧狮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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