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界杂话：“梅兰芳之脸糙，程砚秋之腰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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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剧一道，余最酷嗜。对于戏剧只认最关社会之艺术品，而于过程之琐屑关节，则未加注意也。兹信笔拉杂，就强记者书出一二，以飨同好。
前数十年在消闲录上，阅某君批评名旦之弱点一文，颇为中肯。大致写：“梅兰芳之脸糙，尚小云之嗓尖，程砚秋之腰粗，荀慧生之膀宽，徐碧云之眼凶，朱琴心之眉恶。”
梅兰芳、程砚秋、尚小云之《虹霓关》
民初坤伶初兴，风起一时，而名伶反退避三舍。如张小仙、金月梅、鲜灵芝、刘喜奎辈，名噪京华，无人不知。彼时梅兰芳似在将红时代，赖名流为之鼓吹，妒之者谓为“梅毒”亦谑矣。
刘喜奎便装照
《庚娘传》一剧，奎德社常见演唱，为家庭剧，有益人心世道匪浅也。原着为梁巨川先生编制。梁公对于旧道德素极崇敬，后因故投身积水潭自尽，闻者为之惋惜。
《法门寺》赵廉之西皮三眼一段，极为动听，故伶人对此多有“创腔”也。言菊朋之词句，平铺直叙，简洁明了；马连良则词句琐碎，鲜有可取。如“刘媒婆老不正经”等句，颇觉俗厌，唯系遵老词，故马连良尝以此段词句标奇立异。此剧本北京附近事实，而有坞县，殊为荒谬。有谓坞县完全假作，因编剧时，或有不能言之故也。亦有谓坞县即宝坻县，此事实盖发生于宝坻县也。
《群英会》周瑜有舞剑一场。闻老年人谈昔名小生徐小香有此技，后竟免去，朱素云生时亦能此，唯演是剧亦不舞剑也。历观程继先等名小生亦无此。今叶盛兰演此剧则带舞剑，人多称道之。观《乐府新声》谈，谓沈砚香来沪，演《群英会》饰周瑜带舞剑一场，观者以为奇。
叶盛兰之《群英会》
纪昀《阅微草堂笔记》云：“某伶欲扮人妻，则先忘自己为男子，贞淫喜怒，拟境于心，然后登场自合。”又南伶名旦欧阳予倩云：“饰节妇先正其志，饰淫妇先荡其心。”此种语一为文学家所谈，一为伶人之经验话，足征欲使戏剧艺术传真，非忘却本身，为戏剧牺牲不可也。
《捉放曹》一剧，在曹锟时代，因曹与曹冲突，故更名《陈宫计》。唯陈宫本未施用何计，反上大当，故极名实不符。自曹去后，遂恢复原名，但往往仍有用《陈宫计》者，未免可笑。
王雨田、梅荣斋之《捉放曹》
民国初年，东安市场吉祥园王长林与老十三旦（侯俊山）合演《小放牛》剧，村男村女彼此调情，表情极佳。十三旦白：“牧童儿哥哥送我来呀!”王长林即答：“散啦!散啦!你也六十五，我也六十五，咱们俩凑一块一百三十。别瞎闹啦。”插科打诨，颇属隽永。盖彼时二人恰同庚也。
（《立言画刊》1939年第2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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