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声连载 | 和泽人家 - 第六章 06 思帝乡
书名:和泽人家
作者:澄水
出版:云南出版集团
发行:云南人民出版社
日期:2016-06-01
主播:我_潇潇
二十世纪初的某个黄昏,从上海到和泽,庄采芹在陌生而美丽的滇西大地上,在这恍如桃花源的世界里寻找新的未来。
热带植物茂盛如人的情感,张、寸、尹、刘四个家族,他们奔走于和泽与缅甸,恪守以善养财的为商之道;他们敢爱敢恨,或轰轰烈烈或肝肠寸断,真诚的爱恋诉说着世间情为何物,交错演绎着忧伤的故事。
采芹与玉珊的青春在漫长的雨季开始,十四年的兴衰起落、聚散离合、尔虞我诈,她们的心灵像伊洛瓦底江那样孤独而深沉,质朴的风景和异域旖旎的风情涤尽心灵的尘埃,令她们曰愈成熟与坚强……
第六章 06 思帝乡
1937年7月7日,日本侵略军在北平西南郊卢沟桥一带举行挑衅性军事演习,当晚十一点左右,他们以一名士兵失踪为借口,要求进入宛平县城搜查,被中国驻军拒绝,日军随即炮轰宛平城并向卢沟桥一侧的中国守军发动进攻,开始了全面侵华战争。中国驻军第二十九军三十七师在营长金振中率领下,奋起还击,从此揭开了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的序幕。第二天,中共中央发出《中国共产党为日军进攻卢沟桥通电》,向全国人民呼吁筑成民族统一战线的坚固长城,抵抗日寇的侵略。
抗日战争爆发的消息烧痛了每一个中华儿女的心,远在缅甸密支那的华侨们也群情激动,纷纷为抗日出钱出力,一些血气方刚的华侨子弟毅然放弃了在密支那的悠闲安稳的生活返回家乡,奔赴抗日战场第一线,用稚嫩的臂膀扛起了保家卫国的长枪。寸希砚也呆不住了,每天埋头做事,想尽快让华侨学校的运作走上正轨,让他能够早日回到自己的祖国去贡献哪怕一分力量。他越是想把事做快做好,就越是做不到,因为他的一只眼睛被报纸占据了,他的一只耳朵又被华人电台分去了,他的半颗心都放在了祖国的那一边,处理起学校事务来就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来自中国抗日战场上的消息让缅甸的空气变得紧张了,尤其在7月29日和次日北平和天津相继沦陷的消息传到密支那的时候,寸希砚心慌意乱,竟什么都不能做了。
在他最烦躁和手忙脚乱的时候玉珊来帮他了,把财务管理、校务分配、教师聘任、校规校纪等等存在的问题都逐项地细细分析理清,寸希砚看着玉珊埋头忙碌,心踏实下来了,便也集中精力和玉珊一起处理学校事务。半个月之后,华侨学校的运作终于走上了正轨,寸希砚长舒一口气,见疲惫不堪的玉珊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脱下外衣为她披上,十分不舍,可还是决定第二天就踏上回国的路。
第二天早上,寸希砚没想到宝阳和玉珊来送行的时候居然也牵着马,另一匹马上驮着行李。他很诧异:“宝阳,莫非你也一道回国?”
宝阳说:“不是我,是我们张家的千金小姐想家想得厉害了。希砚兄,我可把玉珊交给你了,这一路上林深山险的,你可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
玉珊是真的想家了,尤其抗战爆发之后更是夜夜梦到回家。最主要的,是她发现在想念家乡的时候想到采芹和叶一钒,她心里很平静,有暖暖的感动和淡淡的惆怅,可是没有了当初那种无所适从的伤痛感和孤独感了,她觉得即便是单独面对叶一钒,她是能够坦然的,那么,是到回家的时候了。
寸希砚把欣喜的目光投向玉珊,玉珊粉面低垂,连脖颈都红了。
瑞德是一路跑过来的,他气喘吁吁地捧着一大束花停在玉珊面前,玉珊看着他满怀抱的石竹花,想起了伊洛瓦底江边那个美丽如天堂的坡地。这束石竹花就是从那片花地摘来的,玉珊不知道,那一天当她听说寸希砚被捕的消息从八莫连夜赶往密支那的时候,前去送她的瑞德也忍不住跳上了同一列火车,就坐在她隔壁的车厢。瑞德追随玉珊到了密支那,他也想加入他们游行请愿的队伍,也想为玉珊去四处贴传单,去英国大使馆前据理力争控诉肇事人的罪行。可是他不能,他只能远远地看着,因为他是英国人。当他从英国大使馆获知英方威胁当地警署要抓闹事带头人的消息时,他心焦如焚,真想一拳打烂大使馆官员的鼻子。后来他去了詹姆斯家拜访,詹姆斯夫妇高兴地请他喝酒,詹姆斯可爱的小女儿萨西爬坐在瑞德膝上嬉戏,趁詹姆斯夫妇不注意,瑞德一把抓起餐桌上的水果刀就横在萨西脖子上,萨西吓得哇哇哭叫,詹姆斯夫妇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一个劲儿地求瑞德放过萨西,甚至愿意为女儿去死。瑞德就那么把刀横在萨西脖子上,给詹姆斯夫妇讲了个爱情故事,从缅甸丛林的相救,到离开缅甸后四年苦苦的相思,到伊洛瓦底江边的热情告白,再到一路追随到密支那的种种,末了瑞德放开萨西,说:“你们都是做父母的人,死去的那个中国学生也有父母,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想想,如果当时遇难的是萨西,难道你们的悲伤和痛苦就会和人家父母的不一样?我现在给你半小时时间打电话让警署来抓我——杀了人还把伸张正义的人告进监狱,这种事詹姆斯先生又不是第一次做了。”詹姆斯没打电话给警署,他放瑞德离开了,用了一整夜的时间摸着良心对话,然后在玉珊他们即将被抓的时刻终于站出去承认了自己有罪。瑞德远远地看着玉珊在刚从监狱出来的寸希砚面前红了脸,打消了现身的念头,悄悄地又潜回了八莫。在接到玉珊要回中国的告别电话后,他飞快地赶去那片美丽如天堂的开满石竹花的花地采了一大束鲜花,连夜搭火车赶到密支那来送玉珊。
玉珊接过鲜花,大方地和瑞德拥抱了一下。瑞德看着她,眼睛里的笑意渐渐地被充盈的泪水搅乱了。他背转头去一会儿,再转回来,眼睛里又是灿烂的笑。瑞德说:“亲爱的玉珊小姐,我现在无法追随你到中国,但是请你相信我,我一定要把缅甸公路一直修到中国去,一直修到玉珊小姐家门口!”
玉珊感动得泪水涟涟。瑞德又说:“亲爱的玉珊小姐,你不用感到不安。我爱你是我的事,你管不着。到那时候,说不定你已准备好接受我的戒指!”
寸希砚在一旁听着瑞德向自己最心爱的姑娘热情表白,心里很懊恼。为什么他寸希砚就不能告诉玉珊,他其实一直深深地深深地爱着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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