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真正理解佛法,一个人必须学会相信那些难以置信的事。【宗萨钦哲仁波切】
我之所以说这些,是因为“菩提心究竟是什么”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当你听到“菩提心”,肯定你们很多人把它想成一种非常博爱、仁慈、亲切与宽容的心。通常我们说某人是菩萨,菩萨总是被假设成温和、面带微笑、从不发脾气的人。而且我想,一般来说,当人们谈论宗教和宗教修持时,我们往往谈的是爱、仁慈与宽容。在西方,许多像基督教这类的西方宗教,似乎包含了所有这些元素。所以,一谈到菩提心,人们倾向于立刻想到菩提心是与爱、仁慈和善良相关的事物。当然,我不是说那是错的;但是,那不是完整的菩提心。事实上,菩提心的绝大部分是“不二”。如果没有菩提心的不二面向,我们就丧失了菩提心99.99%的部分。我们就已经失去了它。我们或许有一些那种面带微笑、矫情地“做正确的事”的菩提心,但如果没有不二,我们就丧失了菩提心的绝大部分。许多经论都支持这一点。我相信你们很多人读过寂天菩萨的《入菩萨行论》,在第九章的一开头,寂天菩萨说,菩萨的所有修持,诸如持戒、正念、禅定、精进、布施、专注,如果不是伴随著般若或智慧,或以此为基础的话,那么它们什么都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是。
不二很困难,因它不能被表述
如我先前所说的,这很困难。特别是,像我一再重申的,不二不是我们能够讨论、言说或展示的,充其量我们只能稍稍描述一下。尽管它是菩提心最重要的部分,却极难表述。因此就情绪而言,每当我们试图修持菩提心时,我们最终总是紧抓著菩提心的相对面向,通常就是慈心、悲心等诸如此类的事。
如果我们很仔细地读一部经,事实上,佛陀一遍遍地展示这些事,甚至经书的结构都能告诉我们这些。那部广为流传的佛经《金刚经》,如果你从头开始读,它详细地描述了佛陀于午饭后,洗钵,叠袍,敷设禅垫,把它妥适地放在地上,笔直地坐在垫上,然后禅修。之后,他与一位亲近弟子须菩提开始了一场讨论。他们持续讨论著,这是佛陀与他的亲近弟子须菩提之间很长的一段对话,约有四十页。快结束时,佛陀开始问他的弟子:“我给了教授吗?”这类问题,须菩提回答:“没有,您没给教授。”佛陀说:“好极了!我从来没给过教授。”“佛有三十二相、八十种随形好、金色身及种种所谓的身功德吗?”须菩提给了同样的答复:“没有。”所以,再一次,由于缺乏工具与方法来展示究竟真理,这可以说是佛所能做的最好的事情了。
当释迦牟尼佛成佛之后,他首先说的是,他发现了一种无以表达、无法为心所想像的真理,那个真理不是主观的;因此,他决定留在森林之中。但据信,希望成为佛陀弟子的帝释天(Indra)与大梵天(Brahma)前来请求他的教导;他同意了,于是在鹿野苑开始传法。因此,理解究竟菩提心是非常困难的。但假若没有它,菩提心就不完整;事实上,菩提心就欠缺了一大部分。
佛法的道德与不二
同样的,菩提心也是道德的核心。有个关于道德的问题。在佛教中,戒律有许多不同的方式,事实上有许多方式。某个特定教法中述及的道德或戒律,几乎与另一个佛陀教法中的道德或戒律互相矛盾。由于不了解究竟的面向──即不二的面向,因此一般人对道德产生了诸多误解。例如,如果你去泰国、斯里兰卡这些传统佛教社会或国家,那里的出家人吃肉。这不是因为他们被准许吃肉,而是因为他们应该吃掉当日收到的任何供养。但如果你去日本或中国,大乘修行者的戒律是完全不可食肉。因此,在佛教戒律之间已经产生了某种矛盾。有太多这样的例子。对某个人允许的,对其他人就不允许。关于密续修行者,许多人似乎有这样的观念:密乘行者被允许做许多其他人不被允许做的事。这不是事实,从未有这种允许。
比方说佛教中剃髪的戒律,对僧人而言,这纯粹是一种善巧方便。换言之,我的意思是,不二必须是首要的,不二比剃不剃髮更为重要。正是为了理解与体证不二,才会运用比丘戒或比丘尼戒这样的戒律;纯粹是为了理解不二。如果我们失去不二,如果佛教真的是重视道德,那么它会变得很危险,因为修行者的价值将会由道德高尚与正确的人来评判,而那是非常危险的。当然,我们使用的是一个很大的词──道德。很多时候我们知道,某人可能道德很高尚,但却可能没有慈悲心,他们对真理可能一无所知。而如果不了解真理,就不会有悲心,因此道德沦为我们傲慢与自大的支柱,道德的整个目的都将丧失。
所有佛法修持必须伴随不二
所以,这是我对“菩提心究竟是什么”的答覆。如果你问“什么是菩提心”,通常的回答是:“帮助一切众生成佛的愿望与修持”。但“成佛”这个词具有“不二”的内涵。因为当我们谈到成佛,它意味著从某种状态中醒来。从什么醒来?从沉睡中醒来。什么是沉睡、无明又是什么?不是别的,正是二元分别。因此所有的佛法修持,比如布施、道德,包括金刚乘或者密乘中诸如观想这种奇异的方法,所有这些都必须伴随著不二的智慧。
佛法修持是矛盾的,因此只能以盲信来接受
伟大的西藏学者更敦群培( Gendün Ch?pel )说过一段很妙的话:“若不是因为不二,密乘的观想修持就完全是个笑话。”你们当中有些人可能相当熟悉密乘的修持,比如生起次第和观想。我们做什么?我们观想在烈火中有一朵莲花,莲花中央有一轮清凉的月轮,然后出现了种子字,然后出现本尊。多数时候,本尊显得很忿怒,同时,本尊又拥抱著一位充满激情的明妃。所有这些都是矛盾的。莲花怎能在大火中留存?清凉的月轮又怎能在火中保持清凉?所有这些都是矛盾的。以人类的逻辑来看,这些是不可能的。
因此更敦群培继续说:“若要真正理解佛法,一个人必须学会相信那些难以置信的事。”这是很大的挑战,因为我们落入某种陷阱──我们只相信那些可信的事。现在你们当中有些人或许会想:“我们是在谈论盲信吗?”是的,我们确实在谈论盲信,而我认为盲信是非常必要的。这么说是因为你别无选择。作为人类,除了盲信,你一无所有。无论你相信什么,都是基于盲信。你相信你是人吗?这完全是盲信!也许你有某些理由不相信某些事。你可能因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批判性思考、分析性思维等等而引以为傲,特别是如果你来到我现在所在的地方。你可以不断地这样矇骗自己,〔例如〕你有这种批判的心:“我不相信这个,而且我有很好的理由不相信它。”但是,我们盲目地相信那个让我们不相信的理由,我们别无选择。
事实上,这不仅出现在密乘当中。作为一个灵性修持者,我现在不谈密乘,甚至也不谈大乘,而只是广泛地说,如果想成为灵性修持者,你有两种选择:成为百分之百博学并且有智慧的人,或成为百分之百的白痴。两者我们都无法选择。很不幸的,我们并非百分百的白痴。我说“不幸”,是因为我们确实知道一些事,而我们头脑中这些不完整的知识,事实上会在一路上拖累我们、障碍我们。但既然我们已经处于这种情况,就别无选择。现在你不得不学习一些最终必须舍弃的事物,你不得不学习一些事物来清除掉其他事物。在此过程中,你必须学习并珍惜学习的方法,最终还必须学习对你被训练去喜爱的事物真正发展出厌离心。别担心,我之前没喝酒!也许我这里所讲的说不通,但我想我的头脑现在并没有坏掉。等一下你们可以问我这些是什么意思。
不二对灵性之道与学习无用至关重要
这两个问题非常重要:什么是菩提心?佛教是一条说教之路吗?是的,它是一条说教之路,但佛教的道德必须伴随著不二。若丧失不二,它就会变成清教徒式的道。我们已经有太多清教徒式的道了,为什么还要佛教呢?它只会成为额外的负担。不要忘记菩提心、慈心、悲心以及忍辱的不二面向也很重要。事实上,做任何事都不应忘记不二。你需要不二才能开展或真正拥有一条所谓的灵性之道。因为如果你遵循一条灵性之道却没有不二,这意味著你依然执迷于“目的”与“有用”这样的概念,而这不好。根本而言,如果你想变得有用,这不太好。你真的得学习变得全然无用,这非常重要!想成功地治理整个国家,必须要做得到这点。成为无用不是变成废物,因为废物非常有用,特别是在像英国这样的社会主义国家,人们会照顾你,政府会帮你付帐单等等诸如此类的事。你可以不时地做些无厘头式的自由评论,并以此为荣。它非常有用。
回到菩提心,为了修持菩提心,你得要有一定的胆量。这就是“究竟什么是菩提心”的答案。但你若不想听这些,我的答案就会是:“哦,菩提心就是非常博爱,面带微笑,善待每一个人,帮助每一个人,祈祷,别人冒犯你时不发怒。”所有这些都很好,没问题,暂时而言这些都是可以的。但若你遵循这条道,并且够聪明,一段时间后,你会发现自己成了菩提心的受害者。那时你会需要一个非常特别的心理治疗师或心理医生。那时你要去哪儿呢?“我因为修持菩提心而变得沮丧,我因为修持自他相换而失去了所有的自信与自尊,现在我变成了一个悲惨的人。”
不二作为牙痛的疗法
这是不二的礼物。这也许有点太理论性了,但更敦群培说:“否定存在不是那么困难。”我的意思是,这当然已经够难了。“但更困难的是,否定不存在。”那太难了。因此,“不二”这份礼物,释迦牟尼佛赠予这个世界的礼物,如果你只能想到它,哇,那是最珍贵的礼物了!它不是某种你可以阅读并获得知识上满足的、令人兴奋的哲学概念,不,它非常的实际。这就是为何释迦牟尼佛在《心经》中说:“揭諦揭諦,波罗揭諦,波罗僧揭諦,菩提萨婆訶。”然后他说:这个咒对这个有利,对那个有利,乃至头痛、牙痛,所有一切。《心经》中说:你应该念诵此咒,它对这个好,对那个好。记得吗?当然,人们会照字面理解:“哦,我牙痛,让我来念咒吧,揭諦揭諦,波罗揭諦,波罗僧揭諦,菩提萨婆訶。”当然,这很好,没问题。但如果你真正去思惟“揭諦揭諦,波罗揭諦,波罗僧揭諦,菩提萨婆訶,”至少在最初,由于你现在开始对不二有了一些初步的认识,你将学会不对自己的牙痛大惊小怪,这就已经从牙痛中解脱出来了。真正的牙痛其实也就这么大〔仁波切指着某个小东西〕,全都只是和牙痛有关而已。
理解月称如何给画中的牛挤奶
但是超过这些,我们就很难理解了。我告诉你们为什么。像月称如此伟大的不二哲学家们,他们可不是像大学教授们那样,研读不二、思考不二、令人印象深刻地谈论不二。事实上,他是那种一旦有必要时,能够为画中的牛挤奶,并以画中挤出的牛奶养活别人的人。这里我们谈到对不二的理解,因为在我们的脑里,怎么可能给画中的牛挤奶?瞧,你被这困住了。记得吗,〔我们〕受了不完整的教育,〔让我们认为〕给画中的牛挤奶是不可能的。对月称而言,如果为真的牛挤奶的想法是可能的话,那么为画中的牛挤奶也非常可能。想一想,甚至给一头“真正”的牛挤奶的想法,是如何出现在我们的脑里?它是“真的”,只是因为我不得不跟你们说它是“真的”。这对月称菩萨毫无区别,但对像你我这样的人,这非常难以理解。
为什么非常困难呢?伟大的龙钦巴尊者说,对从未尝过盐的人,该如何描述盐的味道呢?我们只能给他们一点糖,说“这不是盐”;给他一点辣椒,然后说“这不是盐”。这就是我们所能做的,这也正是我们现在正在做的。这就是当我们读《心经》这样的经典时所读到的──无眼耳鼻舌身意──这是我们能做的最好的了。佛陀如此做了很多次。记得我刚刚提到《金刚经》?他叠好袍子,洗钵,坐直,然后持续不断地说法。快结束时,他说:“我从未说法。”这令人困惑。你讲了四十页,而现在却告诉我们你从未说法?这是什么意思?并且他还说:“那些认为可以以形象见到佛陀,以音声听闻到佛陀的人,他们全都持有错误的见地。”(译註:《金刚经》“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
“佛”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实际上,“佛”这个梵文字是如此优美。如果我们试著从字面上去理解,佛会是什么?像我们这样自认为是佛教徒的人,我们想要做什么?我们的目标是什么?佛教徒的目标是什么?事实上只有两件事,只有两种功德,那是我们所寻求的一切:(一) 觉醒,这是一种功德,然后因此(二)获得圆满自性。这是我们在寻找的两种功德:觉醒与圆满自性或圆满成就。这就是我们唯一追求的两件事。我们追求的不是某种迁徒,或某种性别转换,或某种特别晒出的肤色,比如金色的肤色,或诸如此类的事情,不是那样的。我们必须说这些,是因为太多人无法理解不二。甚至佛的身功德,你们听说过吗?佛陀被讚叹有三十二相,相好庄严。据信,佛陀的宽度与身高完全相等。但如果你深入思惟,在我们的心中,这并不庄严,听上去佛陀似乎像是一个盒子,一个方形的盒子;但这就好像国王的新衣。三十二相,八十种随形好,所有这些功德就像是那样;它们是必要的,非常有必要。
有件事很奇妙。我刚从菩提迦耶来,你们有些人一定去过菩提迦耶。如果你去主殿绕行,当你绕完一周,在尽头有一尊非常著名的石像,很多人会说:“哦,这是度母像,就是与阿底峡尊者交谈,并且认为阿底峡尊者应该去西藏的那位度母。”每个人都向这尊像敬献鲜花或诸如此类的物品。这相当奇妙。这是我第一次说这件事,它其实是个秘密,真的是一个秘密。自始至终,这都不是度母像,它甚至没有乳房,它明显是观世音菩萨像。但谁在乎呢?有人问我,为什么会有如此的误会?每一个人都觉得这是度母像,但它不是;这是观世音菩萨,显而易见!但成千上万的人都相信这是度母。我对此的回答是:单单这件事就证明了佛陀无碍的示现,在此指的是度母。她的显现是如此强而有力,一尊没有乳房的石像,却成功地让每一个人都相信那就是度母。力量何其大!这是佛陀的示现。我确信那些把这尊像当作度母而向她祈祷的人,会得到度母的加持。我不该说这些,但既然我们在探讨不二,这是个好例子。
不二是如此珍贵。没有不二就没有沟通,我谈的不是灵性层面的沟通。即使在这里,如果我说“你想要杯水吗?”〔若无不二〕你甚至无法听到这句话。你将不知如何詮释,如何理解,或如何误解。所有这些〔情况〕都存在,所有这些丰富的诠释都存在,这要归功于不二。顺便一提,不要把不二理解为某种能量或类似的东西,别陷到那里去。它纯粹就是……最好的词就是“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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