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封建迷信』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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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命小鬼
（13）
星期天，也就是本该完成替命的这一天，季谬坐在书房就没有安稳过，她时不时坐下来在电脑上敲几个字，时不时便起身走到书柜前拿出一本书翻上一页，时不时又往给阵法里放上新的零食让替命小鬼去吃，这位大学讲师其实并没有她前天说的那样并不关心是谁在要自己替命。
傅茶斯坐在书房的落地窗边写着作业，在季谬第7次站起来去翻阅书柜上的书时，傅茶斯道：“季老师？你在担心什么吗？”
季谬的背影僵硬了一瞬后，她合上书，坐回椅子上，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我只是……害怕是自己认识的人。”顿了顿，她又道，“对了，你昨天说替命小鬼会选自己喜欢的人，那这么说，我会被选上，并不是那个人主动在选我去为他替命？”在现实生活中，有关系亲密的人想要你替他去死，着实是件让人不太舒服的事。
傅茶斯摇了摇头，打破季谬那最后一丝侥幸：“虽然替命小鬼会选择自己喜欢的人，纯粹是因为他们的小任性而已，但小鬼会选择你、能选择你……是因为对方将你的生辰八字提供给了小鬼，供小鬼选择。”
“生辰八字……”季谬靠在椅背上低声呢喃了几遍后，眼神晦暗了起来。
傅茶斯想，大概是猜到是谁了吧，不过两人的关系还没有近到那个地步，她不太好开口询问。
而就在书房静下来不到一会儿，季谬左肩的纸人突然浑身泛起了红光，而后在季谬惊讶的目光中化为灰尘，而一直坐在季谬右肩的替命小鬼也惨叫了一声跌了下来，季谬迅速伸手托住了小鬼，她担忧而焦急地问道：“他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
而早在纸人化为飞灰的那一瞬间，傅茶斯便已经站了起来，此时她大步走了过来接过昏迷的替命小鬼，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没事，受了点伤，休息几天就好了。”
季谬总觉得对方还有什么没说，但就在此时，她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这声音惊得季谬不由地站了起来，因为她为了不影响自己上课，所以手机常年开的静音模式，然而此时此刻，手机的铃声却刺耳地可怕，而在看到屏幕上的来电后，她的脸色更是瞬间变得煞白。
傅茶斯看到后，立即起身大步走了过去，而后便看到了手机屏幕上的那串号码：44444444444。
傅茶斯想也不想便立即按下了接听键。
“你为什么不帮帮我！！为什么！季谬！季谬！”
“季谬！为什么不帮帮我！为什么不替我去死？！”
“该死的是你！是你！！！”
凄厉怨毒的女声从手机里传出，傅茶斯面无表情地听着，而一旁的季谬眉头紧锁，她听出了这个声音，是她读研时的师姐，两人毕业后一直保持着联系，对方甚至和自己约定好，等她生了孩子，让自己当孩子的干妈。
傅茶斯一直等到电话那头的人说完了那些怨毒诅咒的话后，才开口说道：“说完了吗？”
电话那头安静了下来，几秒后，传来一个哭泣的女声：“我不甘心……不！我不甘心！”
几句我不甘心后，电话那头渐渐没了声音。
此时，傅茶斯才挂断这通电话，而后看着季谬安抚道：“现在彻底没事了。”
季谬：“那是什么？”
傅茶斯掂了掂手机：“亡灵电话。”
季谬直接说道：“你直说吧，比起害怕这通电话，我更更害怕被蒙在鼓里。”
傅茶斯看了一眼季谬后，犹豫片刻，说道：“亡灵电话是在人死后几分钟内拨出的电话，如果接电话的人不听对方将怨恨说完便挂断电话，便会被电话那边的亡魂一起拖入地府。”
季谬的嘴唇抿了起来，傅茶斯总觉得这好像是对方生气的一个信号。
傅茶斯继续说道：“你放心，亡灵电话也并不是那么好打的，如果接电话的人听完了她的怨恨，那拨打电话的人下辈子投胎的时候就会失去声音，虽然教她打亡灵电话的那个人肯定没安好心，但现在最重要的事不是这通电话……”
傅茶斯轻轻地捧着昏迷的替命小鬼道：“按理说，替命小鬼是不应该受到这么严重的伤的，替命小鬼的出生就不被祝福，因此命运都会偏爱他们，他们就算违约也不会受到很严重的伤，也就是说，就算我不给他准备替身小纸人，他受的伤也不会比现在还重……我之前将事情说的严重些也只是担心季老师你怕麻烦……可现在，纸人破碎，替命小鬼却依旧重伤……”说完，傅茶斯心疼地拿出一张聚魂符，将替命小鬼小心翼翼地包裹在了符箓里，“换句话说，对方想要的，其实是这个替命小鬼的命。”
季谬没有在意傅茶斯先前的不信任，而是开口问道：“替命小鬼的命有什么用？”
傅茶斯：“就像我先前说过的那样，替命小鬼人人爱，如果能够在不亲手动手的情况下，杀掉一只替命小鬼，将替命小鬼破碎的魂体收集起来，就能制作出一个能逃避因果的命运玩偶。”说完，傅茶斯在替命小鬼的身上动作轻柔地摸索了一遍后，从小鬼的后颈抽出了一根1毫米长的金针，“……就是这个，能将魂体引到金针的主人那儿。”
季谬揉了揉眉心，指出了这个环节里最关键的一点：“可是对方又怎么知道会有天师找到我，让替命小鬼违约呢？”
傅茶斯摇了摇头，许久才苦恼地低声道：“我也想不通……”
季谬没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她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小鬼快点好起来啊？真的不严重吗？”
傅茶斯道：“估计得虚弱半个月吧……”
季谬伸手摸了摸傅茶斯手掌心里的替命小鬼，有点别扭地小声说道：“那我们等他彻底痊愈后，再放他离开可以吗？”
傅茶斯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真心的笑容：“可以啊，你真的不给他个名字留下他吗？”
季谬摇了摇头，声音清冷，说出的话残酷又温柔：“如果一辈子都不能分开，对他对我都是一种束缚，我承认我很喜欢他，但我不想因为一时的喜欢，将我和他束缚在一起……而且，等到这件事过后，我想我的生活能回到正轨。”
傅茶斯遗憾地耸了耸肩：“那好吧，我给你眼睛上画的开天眼的阵法，能持续7天时间，7天后我再给你开一次，直到送走替命小鬼。”
季谬忍不住问道：“你不可以吗？你不可以收留他吗？”
傅茶斯：“他想选择的那个人，并不是我啊。”
手掌心里的替命小鬼闭着眼睛缩成一团，淡淡的眉头因痛苦而紧紧地皱在一起。
季谬看了许久，轻声说道：“是吗……”
……
（14）
周一时，季谬开车将傅茶斯送到了学校，替命小鬼正乖乖地睡在季谬胸前的口袋里，小小的身体被一张明黄的符箓裹了起来，早上出门前，小鬼便醒了过来，在季谬的帮助下喝了几小口牛奶后又睡了，季谬本来还很担心，但傅茶斯说小鬼现在需要靠睡眠来降低魂力的消耗，睡觉有助于早日恢复。
送傅茶斯下车前，季谬说道：“你记得把银行账户发给我。”
傅茶斯：“好，那几张聚魂符你记得每过一小时就给他换一张，我中午回去会尽快多画一点的，下午再给您。”
季谬：“好。”
等到送完傅茶斯，到了办公室后，季谬接到了自己老师的电话。
电话里的老人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悲伤，季谬安静的听着，并配合着哽咽了几声，在挂完这通电话后，季谬走到办公室的窗边，狠狠地呼了一口气，仿佛这样就能将心中的不平与愤懑、委屈与难过都呼出体外。而就在这时，裤兜里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小谬，工作忙完了吗？”
季谬的表情柔和了起来：“忙完了。”
电话那头的女声道：“那就好，那这个周末能去你家看看你了吧？只不过晚一周没见而已，你爸爸就在那囔囔说想你想你的。”
电话那头隐隐传来一句“别胡说”，季谬笑了起来，正想说这周见，可低头瞥见了口袋里的小鬼后，改口道：“要不下周末可以吗？”
——“小谬？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女人担忧地问道。
季谬张了张口，在心中暗叹了一声后，笑道：“没事~那这个周末见吧，我也想吃爸爸做的螃蟹了。”
——“好，要吃什么我都让他给你做！”
等到电话挂断后，季谬脸上的笑意还为消去，她虽然为了能有自己的生活空间而没有和父母住，但几乎每个月的最后一个周末都会和父母相聚，而这也是她想让生活回到“正轨”的主要原因。
她有替命小鬼她可以不怕别的鬼魂，可她的父母呢，那些来问路的游魂，又会不会伤害到自己的父母呢？她不敢冒险。
……
下午，季谬在讲台上看着坐在下方冲自己眨眼睛的傅茶斯时，内心其实是拒绝的。
季谬双手撑在讲台上，气沉丹田：“那么，今天我们讲，物质世界的客观存在……”
口袋里的替命小鬼在口袋里艰难地翻了个身后，打起了呼噜：“呼呼……”
季谬：“………………”
季谬卡了下壳，她闭上眼来了个深呼吸。
底下正在聊天的学生因为老师的沉默而停止了喧哗，他们静静地看着在台上陷入沉思的老师。
季谬睁开眼，准备重新出发。
口袋里的替命小鬼软趴趴地坐了起来，双手扒拉着口袋边边，揉了揉眼睛，看了眼下面乌压压的学生后，抬起小脑袋看着季谬，奶声奶气地说道：“呀~”饿~
季谬：这课没法上了！
季谬虽然心里波涛海浪，但脸上却面无表情，她将书轻轻盖上：“大家先自习十分钟。”顿了顿，她清了清嗓子，严肃地说道，“傅茶斯在吗？在的话出来一下，你上周的作业有点问题。”
傅茶斯：“……”
几分钟后，楼梯角落。
季谬小心翼翼地捧着替命小鬼：“他在讲什么？”
坐在季谬手掌心、裹着黄色符箓的替命小鬼：“呀~”想喝奶~
作业有点问题的傅茶斯：“他说他想喝奶。”
季谬指着小角落：“那你快点，在这里画个阵，让他吃饭。”
傅茶斯：“……”
“怎么了？”季谬催促道，“快一点啦，我们只有十分钟。”
替命小鬼：“呀呀！”快点啦！
傅茶斯：三天前你还不是这个样子的！老师！
还有。
傅茶斯：“老师，您上周…并没有布置作业。”
季谬居然“啧”了一声：“你先别管作业的事，你先把奶给喂了！”
替命小鬼：“呀呀！”我超饿！
傅茶斯：“………………”
……
【小剧场】
傅茶斯：“老师……“
季谬：“先别讲话，你先给孩子喂奶。”
傅茶斯：“……”
我居然又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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