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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彩人生|选这条路,我之幸也

李秀娟 艳君Yanjun
2024-09-04

photo by Kyle Glenn

艳君注:《七彩人生》这个系列主要是我约身边的朋友、同行老师们写的文章。他们有的在海外奋斗过,目前不一定依然在对外汉语这个行业里。希望借由这个专栏,通过展现他们的生活状态、正在从事的行业,对过去几年生活工作的思考,给对外汉语专业的本科生、国际汉语教育在读硕士、以及刚刚入行的新老师们扩展一下思路。让大家看看出路有哪些,怎样到达。

这是本系列的第26篇,来自李秀娟老师。我们同一批赴美,在北京培训期间因为同为归国志愿者交谈过几次。李老师对异国文化的好奇心、以及环游世界的梦想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事实上,她也真的这么去做了。所以后来得知她在走过亚洲、欧洲、美国后,又去了非洲时,我一点也不意外。下面我们就一起来看她的分享吧。


掐指一算从事对外汉语教学工作已经十余年了,感谢自己当初做了这个决定,以至于后来的人生直到现在惊喜不断。我从小就有一个环游世界的梦想,但不是走马观花,而是真正地融入到外国文化中去体验当地的风俗习惯,去感受它的春夏秋冬。汉语教学这条路恰好给了我这样一个平台,不仅可以养活自己,还可以出去看看世界。 




人生中第一次上讲台是大四下学期,去一个职业技术学校实习教英文。这种学校通常来说不重视英语,且学生底子弱,再加上一百多个人一个班,无法有效授课。只记得为了让后排的人听见,每天讲课都要喊,下课的时候感觉脑袋缺氧。记忆最深的是一个女生写了一张纸条给我,上面写着:“感谢您认真地教我们!如果能走下讲台,到我们中间来会更好,这样您也不用再喊了。”我这才意识到一直把自己和学生用讲台隔开,没有任何亲近感,导致他们在课堂上一直聊天。特别感谢她真诚的建议,可惜实习也接近了尾声,懵懵懂懂地熬完了一个月。

作为师范类英语专业毕业生,大四时跟河北某县教育局签了一份中学英语教师的工作。面试官是当局的一个领导,一副在给毕业生施舍饭碗的嘴脸。他说当地有很多公司企业的厂子,我们这些被聘用的女老师去了就可以跟那里的男员工配对结婚安家。他的原话我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时听着特别不舒服,放佛在说:“春天到了,我给你们场地,该去交配了。”庆幸的是没过多久,我在校园里看到汉办招聘志愿者教师的信息。那个时候没人知道汉办是什么,很多人甚至以为不靠谱,根本不屑一顾。我相反,第二天就去报名了,外面的世界在召唤我。

经过一系列的等待,笔试和面试以后我被录取了。第一份工作是在蒙古国首都乌兰巴托市的一所私立中学教中文。那一年初出茅庐,学到的东西比教的还多。我的母语是蒙古语,所以在蒙古国交流上问题不大,没有完全陌生的感觉。只是初次走出象牙塔,步入社会,有太多不懂的事情。

蒙古国八年级的学生们

校长是一位四十出头,表情严厉,言辞尖酸的女士,经常让我难堪,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比如有一天她把我叫到办公室说:“你要知道我们这儿是有名的私立学校,每个人穿衣打扮都要讲究。同一套衣服不能连续穿两天,如果实在没有衣服,你可以周一周三穿一样的,但是周二一定要换另一套衣服。”她那种毫不留情面地语气让我几度想辞职,整年都不开心。
那以后我开始注意穿搭,意识到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的重要性。那一年在教学上没什么心得,全身心的力气都用在课堂管理上了。现在回想起来并不只是因为学生太淘,主要是我自己没有任何经验,所以无法掌控课堂。那一年受着来自校长和学生的双重考验,一次还跟校长起了言语上的冲突,到期末的时候已经筋疲力尽了。回国以后去汉办述职,许主任给全体归国志愿者教师开会,听取了大家的故事和建议等等。




外方学校的空缺和到岗时间要求都不一样,所以如坐针毡一般地等待半年后等来了第二份工作,在匈牙利罗兰大学孔子学院。

记得我和另一位老师是在圣诞节前几天到布达佩斯的,学校已经放假,中外方院长请全院老师在中餐馆聚了餐。那时候,我们住在布达佩斯的瓦茨街上,多瑙河边。楼下有家脱衣舞店,看门的波兰大妈有一副粗壮的大嗓门。清早起来去学校上课会路过很多美丽的店面,面包和咖啡的香气特别诱人。教堂门口有鸽子咕咕叫着觅食,黄色的电车沿着轨道从对面驶来,清晨薄雾里的小巷子很是宁静。

那三年,我初见世界,走访了欧洲多数申根国家,世界美好得不像话。遇到了我最好的几个朋友,工作、生活、旅行、同事、学生……方方面面都无与伦比的顺利。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坚信人生是起起伏伏的,不会一直很差,也不会一直完美。

我的第一堂课是56个人的成人班,教室里坐不下,有些人就站在后面,年龄最大的66岁,最小的6岁,多数是公司职员或大学生。我一看那阵势就紧张得不得了,心砰砰跳得厉害。亲爱的郭老师见状把我叫到办公室给我加油打气,让我大呼几口气,减少紧张感。待我站到讲台上面对一群叔叔阿姨哥哥姐姐的时候脸刷地就红了。强作镇定做了自我介绍,第一次教成人有点紧张,希望他们见谅。

匈牙利罗兰大学孔子学院成人班的学生们

在后面的日子里,随着跟他们越来越熟悉,课也上得越来越顺利。除了成人班,我还去一个高中教中文选修课。还是很幸运,碰到了一群好学生。课后我们经常约到一起吃饭、逛街什么的。



之前几年的行走和遇见让我意识到世界上有很多不同的人生定义和生活方式。我们不能用单一的视角去洞察他人或者他国文化。

离开匈牙利后去了美国,继续我的汉教之旅。在教师这条路上走得越远,遇到的人就越厉害,总有很多让人耳目一新的教学理论和方法。最重要的是人们都勤于总结和乐于分享,可以使后来者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继续往前探索。可理论和实际操作是有很大区别的。面对美国学生的时候,各种各样的状况让人分身乏术。下面有几条我在教美国高中生时的记录。

01 劣质大麻事件

铃响,学生陆续进教室。一股刺鼻令人晕眩的气味渐浓,蔓延在整个教室里。有些学生喷劣质香水,搞得我过敏打喷嚏是常事。校警恰好经过我的教室,问:闻到没?我说:闻到什么?他说大麻。难怪呢,这么头晕,我还以为是谁把消毒液打翻了。他用对讲机把另一个校警和校长叫来,试图找出是哪个学生身上散出来的味儿。

他们锁定了一个黑人姑娘的书包,并把她带去办公室问话。我让其他学生出去在外面呆着,教室需要通风。有俩男生没出去,能忍受这个味儿。他们说这个是超劲大麻,而且是劣质的,质量好的不会是这种味儿。

我问他们怎么知道的,他们说常去摇滚乐现场,那些人身上都有这个味儿,还问我想不想试试,打个电话就有人给送来。我当然说NO!实际上挺想试试的,想知道抽了到底会怎么样,学生抽可能也是出于这样的好奇心吧。


02 体验“养娃”的选修课

高中课程花样不比技术学校少:消防、开车、修车、理财、织补、带孩子、回收废品,能想到的技能都教。我的一个男学生叫帅酷,自己取的名字。课前来我教室问能不能把他的baby(塑料娃娃)放在我这儿?他去吃个饭。我说当然可以,正好我玩一会儿。他说小心别掉地上,把它弄哭的话他会被扣分。他手上戴的感应器会有记录。

美国高中有一门选修课叫child development,教学生关于生养孩子的知识。实习部分比较逗乐,学生须带孩子回家照看一个周末,喂奶、换尿布等活儿一个也不能少。老师会在孩子身上设定一些时间,比如半夜两点哭,学生必须起来给它喂奶,不然它会像闹钟一样哭不停。孩子身上的感应器感应到奶嘴靠近嘴巴就不哭了。

另一个学生说他初中时修过这门课,说半夜三更起来喂奶是有多烦人你知道嘛!而且那个周末正好赶上有party,就把孩子带去了。结果孩子一直哭到party结束~让这些青少年学习怎么带孩子,近了说,可以帮邻居什么的看孩子赚点零花钱;远了说,他们可以尽早知道怎么照顾孩子,万一哪天突然有了孩子也不至于抓瞎;最重要的是理解为人父母的不易。


03 班级里的“暴动”

今天班上发生了小暴动!一个非洲裔姑娘中文名叫伟大,早上就开始情绪不佳,因为她在学校一直麻烦不断,对人态度恶劣,被姥姥没收了手机。姥姥说她要是继续这样就让她转学。她后桌是一个讨厌的非洲裔男生,上课时一直跟旁边的人说个没完没了。我警告他就闭嘴,我只要一离开他又开始说话。

伟大本来心情不好,被惹怒了,骂了他几句,男生迎面还嘴。伟大突然站起来转过身要扑向她,并且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咆哮声,鼻环跟着抖动。我想让他们安静下来,只是我的声音太太太低了,根本无济于事。

想像一下奥尼尔一样虎背熊腰的人,我怎么可能压得住。其他学生也不劝架,笑着看!伟大咆哮完以后掀翻桌子,摔门而去。校规明确规定,上课期间老师不能让学生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所以我跟了出去,但是没找到她,就打电话叫了校长。

任课老师在课上对付不了某个学生就可以找校长过来解决。一般是把问题学生带走,给予不同程度的惩罚。一个女生问我:你吼过学生吗?她所谓的吼就是像金钢那样的咆哮。其实我觉得我吼了,但声音在他们听起来可能太弱,不够霸气。


04 “四方会谈”的经历

这学期班里一共17名学生,一半白人,另一半是非裔、墨西哥裔和亚裔学生。非裔和墨西哥裔的三四个学生一直捣乱,每天都让我气到要爆炸,课堂管理始终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那天测试口语,我点名让学生一个个来我桌前回答问题。一个14岁的非裔女生没经过我的允许就来问问题。她站在我旁边问了一个跟测试无关的东西就走开了。

没过一会儿我突然感觉头皮痒,一摸发现头顶有一把闪粉,一些掉到胳膊上。我看了一眼那个女生,一股无名火冒出来,她假装不知情。我随即打电话叫校长来,给他讲了事情的经过。校长问那个女生是不是她干的?她坚决否认。问其他学生有没有人看见事情经过?没人回答。

校长就先把她带去办公室问话,过了一会儿又回来问到底有没有人看见?有两个学生举手说看见了。校长批评他们为什么不刚才讲,并让他们写下来自己看到的经过,然后签名。后来那个女生受到了小小的惩罚,从此跟我结下了梁子。一个月后,我接到校长的邮件,说这个女生的父母对我很不满意,因为我推了他们的女儿。

我哭笑不得,努力搜索记忆中的画面,突然想起来有次从她旁边经过的时候碰了一下她的胳膊。我跟校长说开四方会谈吧,家长、校长、老师和当事学生都参与,大家面对面把事情说开。

会议那天,家长对我正眼都不瞧,眼神充满了杀气。校长让我先讲一下事情经过,我就把从闪粉开始的一系列事件,还有他们女儿在课堂上的各种捣乱行径全给他们讲了一遍。

他们惊呆了!因为他们的女儿每天放学回家都说特别喜欢中文课,每天都很开心。他们对我的眼神变温柔了一些,然后瞪着女儿问:“为什么要跟那些不学习却捣乱的学生一起闹?你是想当他们的一个follower还是要当他们的leader?”那女生说“Leader.”

事情都说开了以后,她父母让她向我道歉,并保证以后不会再捣乱课堂,认真学习。后来她确实也做到了,而且变得对我很客气。


美国那三年的工作经历对我来说简直像上了一趟真正的战场,学会了各种击退敌人的本领,也负了很多伤,但是活着回来了,那种感觉很充实。为了让学生时刻保持对中文课的兴趣,除了教语言还要想方设法让他们亲手体验文化。他们的创意总能让我感到欣喜和骄傲。虽然每年总有两三个捣蛋鬼,但多数都是让人省心的好学生。他们的一个拥抱,一个小礼物,写在黑板上的一句话……足够给我加满一年的油。

美国的高中生,在wacky tacky day以稀奇古怪的造型现身学校。

离开美国后的日子里一直呆在上海教对外汉语,学生来自五湖四海的不同文化背景,有着不同的人生经历。教中文时我是他们的老师,但其他事情上他们都是我的老师。大家相聚在这个包容性很大的城市里,思想碰撞,互相打开更广阔的眼界。得益于教师这个行业,我也遇到了不一样的自己,发现了一些未知的可能性。感恩一路上遇到的同事朋友学生,同时也要努力做好自己,期待下一站的美好。



说到非洲人们想到的都是战乱、疾病、贫穷、落后;而我满脑子都是神秘大陆、非洲舞乐、异域风情、食人部落、动物大迁徙等。在上海呆了三年以后,我又觉得该换地方了。网上有很多招聘信息,我报考了一所有非洲孔院的大学的专职教师。经过几个月的考试面试培训后,去年八月底终于来到了我向往已久的非洲大陆。然而想象与实际往往相差十万八千里,如果不亲自来体验,你就对“艰苦”到底有多艰苦没有概念。这个地方在汉办的系统里被分为二类艰苦,但实际情况跟三类艰苦差不多。

01

关于生活

来喀麦隆的第一个月,整个九月份没开学,没有任何外界的纷纷扰扰,许久没有过那种放松的感觉了。住了一个多月后,发现断水断电的情况并没有那么频繁。上网一直在用手机流量,一天一GB,当天的用完即止。两个月后,刚来非洲时的那种新鲜劲儿过了,开始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厌烦。每当心情低落的时候会跳操,运动产生的多巴胺可以使心情好点。

据说心情不好,得疟疾的可能性就变大。人们说不得疟疾就等于没来过非洲,可我不想遭那罪。我是个无肉不欢的人,可是菜市场的生肉被苍蝇全方位无死角地亲吻过;赤裸裸的牛羊肉一天到晚堆在路边烤肉摊上,虽然逃过了苍蝇的攻击,但也接受着土路上飞扬的尘土的洗礼。当地人好像完全没想过办法来改善一下卫生,比如盖块儿布、挂个帘子、用个夹子。其实很多小细节的改变花不了多少钱就可以让生活变得既卫生又美好一点。

有次跟同事去商店,她买了面粉,我买了多芬洗发膏和护发素,算是这里能找到的最好的牌子了。确认还没过期才买的,拿回家一晃才发现洗发“膏”已经变质成了洗发“水”。同事买的面粉里面也全是黑虫子,我们都不约而同去退货了。

老板想卖其它产品给我,都是劣质的或是过期的洗发膏。我猜当地人可能是因为头发很少,所以不怎么用洗发膏吧,男的剃光头,女的戴假发。同事说有可能是因为很多穷人买不起洗发膏,他们都用当地产的肥皂,从头洗到脚,从里洗到外,连锅碗瓢盆都用那块儿肥皂洗。我是没亲眼见过,也无从证实。

02

关于学校

每逢当地节日、西方节日、中国节日都要放假,再加上春假暑假等,一年到头真正上课的日子也就八十天。学校新建的校区在离市中心十公里远的地方,每天早晚有通勤车接送老师。十公里土路,路况很差,有些地段一下雨就变得泥泞坑洼,坐在车上颠得五脏六腑都要错位,不下雨的时候尘土飞扬。有些学生是外地人,在市里(所谓的)上大学要租房,要付学费,很多人负担不起。据说总有学生旷课或迟到,为了省钱不坐摩的,而是走路去学校,单程大概要两个小时。

当地学生对老师很尊敬,见到我进去全体起立,喊老师好。嗬,当老师以来就没见过这种阵势,以前教过的地方不兴这种行礼方式。我教的是大学三年级的学生,中文程度大概HSK三至四级,课堂上用汉语交流基本没问题。

我在喀麦隆教的是中文专业的师范生,他们即将到各个中小学开始实习工作。

当地普通人的月收入是五六百块,大学教授的工资是两三千块,而大学一年的学费是五百块(此处都是概数)。考上师范学院就等于是国家公务员了,不仅免学费,而且一毕业就分配工作,去全国各地的中小学当中文老师,工资差不多也可以达到两千块一个月。在这里,这也算是响当当的铁饭碗了,甚至可以申请奖学金去中国免费读研。

学中文这条路给普通家庭背景的学生提供了意想不到的改变命运的机会。如果一个学生学好了中文,不夸张地说,他们家三代人的命运都有机会改变。用“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来形容不太好,但又想不出比这更恰当的比喻。除了中国各大学的奖学金以外,他们还有机会申请孔子学院奖学金。

03

时间观念

有次等校车回家的时候,碰到一位在中国交流学习过两年的哲学老师,我们约好了周六下午两点见面,我教他汉语,他教我法语。他说来接我,先带我去认识他的家人,并熟悉一些当地的生活习惯,他还说我们可以把他家当成中非友谊社区。我听了很高兴,终于有机会可以去当地人家里做客,近距离接触一下当地家庭。

周六下午我提前给他发了信息,两点准时到约定的地方等他,可是半个小时后也没见到人影,期间时不时地被拉客的摩的司机问要不要坐车,最后悻悻而归。下午四点半他回信息说:“对不起,我去别的地方买车花了很长时间,刚回家。我们明天可以见面吗?”我很不爽,说:“恭喜你买了新车。我明天没空见面。”不管他有什么事,但凡不能按时赴约就该提前告知,而不是让我白等。

开学六周后,学校突然通知我们准备好期中考试题,第七周期中考试,第八周校园开放日和开学典礼,第九周期末考试,然后三年级的学生就要放假了。后来这些通知又被临时推迟或取消,百思不得其解。有次在校车上碰到了会讲英语的历史老师,聊了一路。

在这里碰到讲英语的人就像见到了亲人一样,恨不得唠上几个小时。我问他为什么临放假了才举办开学典礼,他说:“学校教室不够用,所以本科二三年级和研究生二年级早开学早结课。等他们结课以后本科一年级和研究生一年级的录取结果也出来了,正好开学。

这所大学的1-3年级是本科阶段,4-5年级是研究生阶段。一年级和四年级的录取结果刚刚出来,所以还没开始上课。这样就可以利用好有限的资源了。所以开学典礼其实也是毕业典礼,有人在开学,有人在毕业。至于校园开放日和开学典礼临时推迟也是因为没有场地。”

这么一解释,我之前所有的迷惑点全清晰了。我在不明情况的前提下妄自猜测,一个劲儿地埋怨本地人做事没有章法,哪知是他们因为校园基础设施建设不健全而不得已为之的。说到基础设施建设,不只是学校的问题,而是整个城市,乃至整个国家的问题。

那位历史老师说:“我们国家以前只有一个敌人,就是殖民者;而现在有两个敌人,一个是殖民者,一个是我们自己的政府。总统带头不作为,官员捞钱住豪宅,送各家子女去欧美国家读书,把国家的资源廉价卖给其他国家。你看看我们去学校的这条土路,灰尘满天、坑坑洼洼,因为我们国家盛产的沥青原材料已经全被卖给了法国,我们想铺路也没得用了。”这种情况真的很让人无奈,但是不能人人都觉得无奈而不考虑出路,总得有人去做点改变。

04

等级制度

开学典礼没有在规定的上午九点举行。所有教职人员上午八九点就到礼堂,一直晃荡到中午十二点才等来了正校长。我发现台上正校长的椅背比几位副校长的都高。多次听过这个国家等级制度非常森严,今天完全领会了。正校长被几位副校长簇拥着进来了,容纳500多人的礼堂顿时鸦雀无声,全体起立。

千呼万唤到来的正校长,被千双敬仰的眼睛齐刷刷地盯着。正校长有个贴身保镖随时跟着,落座时还替他推椅子。冗长的讲话和各种仪式后,开学典礼总算结束了。

全体老师去教职工食堂吃午饭。中国老师被安排在了二楼的包间,跟领导们一起用自助餐。大家都在坐等,正校长一进来就全体起立,等他入座,再等他出来选菜。一个女生给他端着盘子跟在后面,他要啥就给他夹啥。副校长们和其他领导们随后端着各自的盘子,各自夹菜。正校长吃完后就先离席了,全体起立恭送校长。



心情低落的时候,我给自己心理暗示:让自己身心健康地度过这段时间就是一种了不起的成长,这是真正的修行。回望每一段经历,我都从中获得了不少养分,相信这次也一样。

人总是觉得自己不繁忙就不够努力,可一直繁忙的话会失去一些东西。在国内,我们的头脑每一秒都在被刺激,短暂的小刺激如信息、图片、视频,没有机会去感受单调。而单调无聊的情况才会促使人开始回忆过往或发挥想象力去写东西。

如果没有这段时间,我在其它地方就不会静下心来写这些东西。《三体》的作者就是在一个小县城里完成了他这部伟大作品的。当记者问他脑洞怎么会这么大时,他说是小地方给了他足够的想象空间。我只希望把自己的心路历程记录下来,年老的时候可以回味。朋友问:“你能坚持下来吗?能不能换地方?”如果真的待不下去了当然可以换地方,但我会坚持到底,极致的环境里才能有极致的体验。

好比我骑行川藏线的时候,刚开始膝盖就要罢工,但是当我忍痛骑了一个星期后就不疼了。虽然后面还出现过很多问题,但是沿路的风景和心里的满足感是无可比拟的。

艳君注:李秀娟老师的微信公众号名为“李白的西行漫记”,主要是记录她在非洲的工作、生活、感受。欢迎感兴趣的小伙伴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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