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判理论”与基督教信仰不相容
在过去的几年里,“顺性别(cisgender)”、“交叉性(intersectionality)”、“异性恋本位(heteronormativity)”、“中心化(centering)”和“白色脆弱(white fragility)”等新名词貌似凭空地骤然进入了我们的文化词汇。事实上,这些词和概念已经在学术界流传了几十年,由后殖民研究、酷儿理论(Queer Theory)、批判性教学(Critical Pedagogy)、白人研究和批判种族理论(Critical Race Theory)等学科延续下来。这些领域都可以归入 “批判理论”(Critical Theory)这个更大的学科中,这种意识形态更通俗地称为 “文化马克思主义(cultural Marxism)”。
但什么是批判理论?基督徒又该如何看待它呢?
现代批判理论通过权力的视角来看待现实。每个人都被看作是被压迫者或压迫者,这取决于他们的种族、阶级、性别、性取向和其他一些类别。被压迫的群体并非屈从于身体暴力,也不一定获得公开的歧视,但却受屈于霸权的行使——主流群体将他们的规范、价值观和期望强加给整个社会的能力,使其他少数群体处于从属地位。
由于篇幅所限,我们无法对这个重要的主题进行全面的论述,但我们将着重介绍一些所有基督徒都应该知道的关于“批判理论”的基本事实。
了解批判理论
首先,批判理论所肯定的并非一无是处。就像几乎所有的学科一样,基督徒在某些事情上应该赞同批判理论。例如,批判种族理论者申明在历史上和法律上所定义的种族是一种社会建构,而非合法植根于人性或人类生物学的概念。
其次,霸权(hegemonic power)的概念也是有道理的。基督徒早就认识到,各种机构是如何——有意或无意地——延续各类抵挡福音的观念:如世俗主义、自然主义和相对主义。同样,基督徒父母也要与娱乐业和广告业所推行的关于审美和性别的错误标准进行对抗。这些例子显明了,霸权如何通过主流机构控制时下文化中的规范和价值观运作。
第三,批判理论发挥了作为一种世界观的作用。它回答了我们最基本的问题:我们是谁?我们的根本问题是什么?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是什么?我们的首要道德责任是什么?我们应该如何生活?
基督教为我们提供了一个从创造到救赎的纲领性宏大叙事。我们是按照上帝的形象所造的受造物,我们犯了罪,需要通过耶稣的赎罪大工得着拯救,我们蒙召去爱上帝和邻舍。
相反,批判理论则建基于一个从压迫到解放的宏大叙事。就某一给定的身份标志而言,我们要么是主流群体的一个成员,要么是边缘群体的一个成员。因此,我们要么需要剥离自己的权力并寻求解放他人,要么我们需要通过瓦解所有征服和压迫的结构和制度来获得权力并解放自己。在批判理论中,最大的罪恶是压迫,最大的美德是追求解放。
这些各自的宏大叙事将在生活的各个领域争夺主导权。例如,考虑到身份问题。我们的身份主要是根据我们与上帝的纵向关系来定义?还是主要从人与人之间的横向权力动态(power dynamics)来定义?
又或者考虑一下我们作为人类的根本问题:我们的根本问题是罪吗?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在圣洁的上帝面前同样都会被定罪。还是我们的根本问题是压迫?如果是后者,那么是不是只需要主流群体的成员有负罪感,而少数群体的成员却不需要有?
争议点有很多。在价值观、道德观和优先级方面,我们将不可避免地被迫在批判理论和基督教信仰之间做出选择。
第四,因为批判理论从权力动态的角度来理解所有的关系,所以它不局限于单一的问题,如阶级、种族或性别。逻辑上的一致性将推动我们把这个框架应用到其他领域。批判理论者将种族主义、性别主义、资本主义、异性恋本位、顺性别特权和基督教特权归为某种形式的压迫。在所有这些情况下,一个主流群体把自己的价值观强加给了一个从属群体。而在所有这些情况下,解决的办法就是破除那些使少数群体受到束缚的规范。那些接受批判理论范式作为解决种族主义或性别歧视的基督徒,往往会质疑圣经对性别角色、性别认同、性取向、婚姻、家长权威、甚至基督教信仰独特性的理解。
最后,批判理论宣称,被压迫群体的成员由于其受压迫的 “生活经验”而拥有获取真理的特殊途径。与之相反,压迫群体的成员因为他们被自己的特权所蒙蔽,无法获得这种洞察力。因此,主流群体对 “客观证据”或 “理性”的任何呼吁,实际上都是为继续保持体制权力而进行的暗中投标。这种观点植根于立场理论(standpoint theory,与马克思主义有机结合,并被女权主义理论重新利用),它认为知识是被社会地位所制约和决定的。
这种立场特别危险,因为它破坏了圣经作为真理的最终仲裁者的功能,无论种群背景如何,圣言并不向任何人隐藏自己(诗篇119:130,160;提摩太后3:16-17;林前2:12-14;希伯来8:10-12)。如果一个来自压迫群体的人诉诸于圣经,他的担忧会被视为保护自己特权的隐蔽企图而被驳回。
与批判理论交锋
现在,批判理论对教会的威胁越来越严重,有必要在此提出几个重要的告诫。
首先,我们应该在语言上谨慎而宽容。一方面,基督徒应该不宜将“交叉性”(“intersectionality”)或 “白人特权”这样的字眼脱口而出,而不花时间去了解这些概念所蕴含的意识形态。另一方面,仅仅是有人谈论 “压迫”或 “社会正义”的事实,并不足以断定他们已经接受了批判理论。
良好对话的基本规则是有益的:避免贴标签、不要辱骂。基于他人明确说出来的话进行交流,而不是猜测他们隐藏的动机。抨击理念,而不是抨击人。询问问题。用爱心说诚实话(弗4:15),言语要常常带着和气,好像用盐调和(西4:6)。在一个日益“部落化”和彼此分裂的文化中,基督徒应该因对那些与他们意见不同的人,特别是对那些与我们同样认信基督之人恩慈而著称。
接下来,我们应该重新考虑使用 “文化马克思主义”这个词。该词在学术文献中有时被用来指代“批判理论”,因为20世纪一些马克思主义理论家的著作对霸权提出了质疑,包括安东尼奥・葛兰西(Antonio Gramsci)、狄奥多·阿多诺(TW Adorno)、乔治・卢卡斯(Georg Lukacs)、麦克斯・霍克海默(Max Horkheimer)、瓦尔特·本雅明(Walter Benjamin)、特里・伊格尔顿(Terry Eagleton)、尤尔根・哈贝马斯(Jurgen Habermas)和保罗・弗莱雷(Paulo Freire)(后两位是名符其实的马克思主义者)。同样,“文化马克思主义”一词也被戴维・布鲁克斯(David Brooks)和莫勒(Albert Mohler)等受人尊敬的公众人物所采用。然而,它最近也出现在大规模枪击事件杀手的宣言中,并频繁出现在新纳粹网站上。因为 “批判理论”是比较常见的学术术语,而且没有“文化马克思主义”的负面联想,所以它能更有效地传达我们的原意。
第三,我们需要认识到,地方教会是上帝国度的见证。在一个充斥着邪恶和敌意的世界里,也难怪批判理论对正义和包容的承诺会很有吸引力。当一个教会表现出真正的邻里之爱和跨越种族、阶级和性别的团契时,它就削弱了批判理论是通向人类繁荣的唯一道路的观点,并使得对批判理论未能实现其承诺的指控更有可信度。
最后,我们怎么强调直接了解原始资料的重要性都不为过。一般来说,基督徒因为过于依赖二手资料,所以在准确表述和批评批判理论上难堪重任。如果我们必须推荐一本通俗读物展示批判理论是如何运作的,那就是罗宾・迪安杰洛(Robin DiAngelo)的《白色脆弱》(White Fragility)。对于任何试图了解批判理论基本理念和方法的人来说,这是必不可少的读物。
作为致力于通过福音服侍邻居的基督徒,我们不仅要了解塑造文化的概念,还要了解它们与圣经世界观的关系,这一点至关重要。让我们致力于理解批判理论,以便我们能够认识它,批判它,并向人们表明,真正的自由和喜乐最终只能在基督里找到。
译:Julia Liu;校:JFX。
Neil Shenvi(尼尔・申维)在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获得理论化学博士学位。他目前住在北卡罗来纳州,在家教育他的四个孩子。
Pat Sawyer(帕特・索耶)拥有北卡罗来纳大学格林斯伯勒分校的教育和文化研究博士学位,和传播研究的硕士学位,以及北卡罗来纳大学教堂山分校的心理学学士学位。他目前在北卡罗来纳大学格林斯伯勒分校任教。
原文刊载于福音联盟英文网站:The Incompatibility of Critical Theory and Christian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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