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的梅里雪山】 第三章 西湖的夏至 (含音频)
夏至冲了进来,我看看她,再看看另一个夏至,眼珠都要掉了下来,原来,是两个夏至,两个长得酷似的夏至!我的脑袋彻底短路了,所有这一切已经超出我的脑力能够想象和解释的范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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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周的时候,我觉得我已经恢复了许多记忆,但是还是想不起旁边的女孩和房间里的那个短头发是谁。那天晚上,夏至又给我看了一场高逼真虚拟现实的场景。冬天的杭州,天空是浅灰色的,下着小雪,稀稀散散,飘在我的脸上,转眼既化。我匆匆赶到浙大附属医院,一个圆脸的女人把一个小小的包裹里的孩子递给我,脸上的笑容像春风拂面,“雨辰,咱们的孩子! ”我小心翼翼,有点笨拙地接过那个孩子,抚摸着她的小脸蛋,红红的,透着光泽,她的身上散发着好闻的奶香。
“小雪!”我叫了起来。然后,那场景消失了,我看着旁边的病床,那里躺着一个10岁的孩子,她躺在那,细长的眼睛紧闭着。
“月寒!”我看着身边短头发圆脸的女人说。月寒的眼泪流了出来,“雨辰,你终于记起了我!”她紧紧地抱着我,眼里满是怜惜,我也紧紧地抱着她,眼睛看着小雪。
“小雪!”我走到小雪的病床,跪在她身边,握着她的小手。她依然闭着眼,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仿佛游离在另一个世界。
“请你救救她!”我转向了夏至,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还得再等等。给你的是实验品。更多的药现在还没有。”夏至说,她的眼神还是那么平静。
“药什么时候到? ”我问。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肩膀突然又闪了一下。
“对不起。我有些事。”她的脸色骤然一变。
我一把抓住了她,“请不要再不辞而别了。我的女儿需要你!你也是有孩子的人吧?”
“孩子,是的,我是一个母亲,我要去解救我的孩子。”夏至皱了皱眉头。
我松开了手。“你的孩子怎么了?”
“没时间解释了。”她一闪身就走了。
我追到楼下,已经看不见她的身影了。难道她又会像上次那样消失吗?我怅然若失,房间里,小雪还是那张苍白的脸,她已经醒了过来,可是她并不看我,也不看月寒,她的眼神游离在窗外。
我坐在她身旁,看着她的样子,每一分钟都是煎熬。我宁肯自己没有恢复记忆。记忆带给我过往的欢乐,我记起了那个欢乐的小雪,她牵着我去看她画的小鹿,她告诉我她被老师表扬了,她穿上她海军蓝的裙子,在客厅里转圈…现在和过往比照起来,只是苦涩。我心如刀绞。
感谢上帝,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夏至又回来了。
“我需要你的帮助,救救我的孩子。”她开门见山。
“你的孩子,可是我的孩子还躺在这呢。”我很有生气。
“救了我的孩子,就能救你的孩子。”她看着我,眼神的坚定让我无法拒绝。
“我能帮你什么?”我顿了很久,问她。
“跟我走。”她简洁地说。
我看着她,不再言语,转过头对月寒说,“照顾好小雪!”
月寒握着我的手,“你小心。”她的眼里充满了担心。
我拍拍她的肩,转身走了,风萧萧兮易水寒,我居然想起了这一句。
我们到了医院顶层的停车场,“坐我的车子吧。”夏至说。
我站在停车场四处张望,“你的车子在哪儿?”
她肩上的痣闪了一下,我眼前出现了一辆红色圆型车,我吃惊地抬起头看着她,“这辆车子可以隐身?你是什么人?”
“上车再说吧。”夏至脸上的神情让人无法揣测。
这是一辆奇异无比的车,车门自动下缩到底盘,我踏进车,车门又自动上升紧闭,车子外面像一个圆形的大苹果。车子没有方向盘,她面前有一个大大的显示屏,她对着车子说了几句天书---一种我根本听不懂的语言,车子开动了—或者说飞动了,直接从顶楼向远方飞去。
“你的妻子很爱你。”她看着前方说。
我有点诧异她会关注这些,但是我没有搭她的话,而是问她,“说吧,你从哪里来?”
“我来自钴蓝城。一个距离地球10万光年的星球。”夏至说。
“你…你是说,你不是地球人?”我说话都不顺溜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这么多年我念念不忘的居然是一个外星人?
“是的,我不是地球人,我是外星人。更确切地说,我是来自钴蓝城的费马人。”夏至依然看着前方。她开始简单地叙述她的故事,一个我不知道该不该信的故事。在她的叙述下,一个遥远的星球上陌生的文明一点点呈现在我的脑海里。钴蓝城上的居民叫费马人。费马文明比地球文明存在要早几千万年。费马人一生出来就在肩上装了一个超级计算机,男左女右。这个超级计算机辅助他们的大脑,学习速度呈几何级数增长。所以费马人拥有高度智慧,非常理性,他们的智慧创造了极大的物质丰富。
“那么你肩膀上的痣就是那个超级计算机吗?”我想起她右肩上的痣。
“是的,它实际上充当了我们之间的同步翻译,把地球语言翻译成费马语言,然后再把我的费马语言翻译成地球语言。”
“所以你刚才跟你的车子说的是费马语言?”我又开口。
“是。”她看了看我。这一次,我注意到声音的确来自她的右肩。我心里一跳,这是真的吗,我面前是一个外星人吗?! 我在科幻大片里一次次看到外星人入侵地球的可怕的故事,我使劲捏了自己一把。我觉到了疼,不是做梦,我心里开始惶恐,“你们来地球做什么?”
“我们……”夏至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我像是突然悟到了什么,“这次瘟疫是和你们有关吗?你们是要至地球人于死地吗?”
“是,又不是。我没时间解释那么多。相信我,我是来帮助你的。”她看着我。她的眼光急切又诚恳。我决定选择相信她。事实上,我别无选择。
“那么,我能帮助你什么?”我嘴角露出一丝苦涩和轻蔑,原来这么多年我思念的居然是人类的敌人。我毫不怀疑,他们的病毒可以在瞬间毁灭整个人类。
“帮我救出我的孩子,他的名字叫谷雨。”她停顿了一下,看着我,眼里的那种柔情再次出现,“他也是你的孩子。”
“什么!这不可能!”我几乎是叫了起来。
“你还记得在雨崩的那几天吗?孩子就是那个时候孕育的。”她看着我,目光温柔。突然,我的前方出现了那个孩子的样子,他刚出生的时候,细长的眼睛,像极了小雪小时候的样子。我的手伸向前方,我能摸到他的小脸,我的眼睛有些湿润,这孩子的确像我。他孕育在梅里雪山脚下的雨崩,那个美丽的世外桃源。我的心里像是有山溪水在轻轻地流淌,细滑,温柔。我眼前的他慢慢长大,一点又一点,一年又一年。他的个子越来越高,他有一张帅气阳光的脸。有一个场景,他像是站在一座高山上,白雪皑皑,那座山竟然是有些像梅里雪山,那是钴蓝城吗?然而,很快,一切又消失了。
“那是梅里雪山吗?”我问。
“是的,不过那是钴蓝城的梅里雪山。”夏至说。
“钴蓝城的梅里雪山?”我妄自重复着这句话,还是沉浸在深深的不可置信中。
“他今年20岁了。”她的眼睛流露出一种柔情。
“他现在在哪里?他有生命危险吗?”我着急地问。
“是的,我们现在就是去救他。”
“可是我能帮什么?我这个弱者。”我露出了一些鄙夷的笑,我面前的是一个来自比地球文明高级几百倍的异域文明的人。他们甚至在瞬间就能毁灭我。
“你可以的。”夏至看着我,“弱者自有弱者的力量。”
“他现在和我们的敌人一起困在一个时间胶囊里。但是时间胶囊很快就会失效,你和我要在失效之前把他救出来。”夏至说,说话间,我们已经到了西湖上面。夜色里的西湖格外柔静,水面闪烁着点点微澜。而在“柳浪闻莺”和”三潭印月”之间的湖面上停着一只画舫,乌檐红窗白帘,比普通的画舫大一些,有两层。屋檐角还挂着铃铛,风声起,铃铛细碎地响起,声音回旋在水面,添了几丝诡秘。夏至的红苹果飞行器停在了湖面上靠近画舫的地方。
“现在,你一个人进入画舫,你要迅速找到谷雨,把他带走。其他任何你看到的人都不要管!任何人!”夏至说。
“什么,我一个人?你不去?”我吃惊地问。
“我去了只会添乱,因为我一进入就会冷冻,而你是地球人,不受时间胶囊里引力的影响,来不及了,只有10分钟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夏至一把把我推进了画舫。
画舫外面看起来似乎和平常的画舫并无两样,里面的灯光不是特别亮。一共两层,下面一层是一个长长的厅和一排排的座位。我进入的是底层,我看到了一个中年男人的背影,我转到他面前,他站在那,手伸向前方,一动不动,像个雕塑。但是那张脸似曾相识。我使劲回忆,他的眼角有道小小的疤痕。“杨川!”我想了起来。是的,是在萨顶那青年旅舍遇见的那个年轻人,因为他的那张水道的照片我才去了雨崩,那么,他也是来自钴蓝城?!原来,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是费马人一路指引着我去雨崩,“遇见”夏至,然后孕育了谷雨。可是,为什么?费马人那么聪明,为什么要和地球人孕育后代?!
我心里疑问重重,但是想起了夏至的那句话,“其他任何你看到的人都不要管!任何人!”我又看了一眼杨川,继续往前走。没走多久,我被我眼前的又一个冷冻人惊住了。“夏至!”我失声说!漂亮精致的脸庞,欧式双眼皮,她双手抱肩,一动不动。“夏至,你怎么在这?!”我对着那个雕塑般的冰美人大叫。但是她毫无反应。夏至的声音又一次回响在我的脑海,“其他任何你看到的人都不要管!任何人!”我狠狠心,继续往前走,我看到了另外一个冷冻的男子,一张陌生的脸。
“可是谷雨在哪里?”我搜索着,底层没有他。我上了楼梯,到了顶层。顶层两头各有一个厅,中间是长长的回廊链接着两个厅。我先是进到船头的那个厅,没有一个人,然后,我看到回廊上的那个人,他缓缓而动,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我快步走了过去。我看到了那张脸,那张几分钟前我还在夏至的苹果车里看到的脸。那张像我也像小雪的脸。可是,那张脸,并没有长大后的那么阳光帅气,而是有几分呆滞。
“谷雨!”我喊他。他听到了声音,慢慢地移动着他的眼神。
“是 你 吗 ?雨 辰 ? 爸 爸?”他的声音像是来自被冻住了的冰块,一点点融化,一点点传到我的耳里。
“孩子,是我!”我忍不住抱住了他。
“爸 爸, 我 终 于 找 到 了 你。”他的声音还是那么缓慢,但是他的眼睛有些湿润。
“好孩子,为什么你没有冷冻?”我问。
“因 为 我 有 一 半 地 球 人 的 基 因。”他回答。原来如此。我忍不住又一次拥抱了他。我的孩子,我和夏至的孩子,一个孕育在梅里雪山的雨崩,诞生在钴蓝城的孩子。他也紧紧地抱住我,“2 0 年 了,我 终 于 见 到 了 你。”我的眼眶湿润了,亲情,10万光年的距离,20年的时光也隔不断的亲情。我的心里像是有江河水在翻腾,我抱着他,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
过了好一阵,我才醒悟过来,我想起了夏至的话,我得把他带走。“快,快,孩子,快跟我走!时间就要到了!”
我拉着谷雨下了楼,可是他的动作那么笨拙,我扶着他,艰难地穿过那个陌生的男子,穿过夏至,穿过杨川。我们就要接近画舫之门了。可是突然,脚下的一个凳子绊了一下谷雨,他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疼吗,孩子?”我心里无比怜惜他,一边试图把他扶起来,可是他那么重,动作又那么迟缓,我脑上的汗一滴一滴直冒,只有一分钟了!他终于艰难地爬了起来,我扶着他向门口走去。
然而太迟了。突然间,灯光大亮,那三个冷冻人都复活了! 杨川离我最近,他使劲推我和谷雨,“快走!”但是他近旁的夏至大声呵斥,“站住!”我惊呆了。她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全然没有夏至的温暖,眼里的目光冷得像冰。她一边说着,一边飞奔而来。杨川马上伸手挡住她,两个人打斗起来,那个冷酷的夏至动作凶悍,身手矫健,杨川也不示弱,翻身360度,踢向夏至,夏至身后陌生的男子飞速赶来,他双手一扬,挡住了杨川的攻势。
就在这时候,画舫的门开了,夏至冲了进来,我看看她,再看看另一个夏至,眼珠都要掉了下来,原来,是两个夏至,两个长得酷似的夏至!我的脑袋彻底短路了,所有这一切已经超出我的脑力能够想象和解释的范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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