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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巴基斯坦相亲记(五)

讲故事的 不可思议编辑部 2021-0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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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姗姗和李少坤的婚礼如期而至。这个强势的女孩为李向东一家带来了新鲜空气,也在打破原有的秩序。而失踪在尼泊尔的萨娜,渐渐成为李向东难以祛除的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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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巴基斯坦相亲记》

《去巴基斯坦相亲记》(二)

《去巴基斯坦相亲记》(三)

《去巴基斯坦相亲记》(番外篇)

《去巴基斯坦相亲记》(四)

再次提醒,国家已经开始打击非法跨境婚介的行为,不要轻易相信跨境婚介,以免受骗上当。


李家盖有两座新居,一座是位于村西小学旧址旁边的拐角小洋楼,另一座是村南李家旧屋基础上翻新的六间红砖大屋。
它们都是李向东当年意气风发时起下的家业,本来用作两个儿子的婚房,没想到婚恋市场奇变陡生,大儿子少强的婚房最终设在了县城。
承载着李向东辉煌过往的拐角楼也因为不适宜乡村居住习惯,最终成了蒙尘的富贵标本,租给了化肥经销商。

李少强在县城置有新居,却没有在县城立身的本事,最终仍旧回到村里。李向东从红砖大屋中拨出三间给少强暂居,之后又让他深度参与跨国婚介生意。少强两口子没什么才干,万事由老父做主,虽然名义上存在两个独立的家庭,实际仍旧维持着一个家庭的格局。

这个格局如今已处在解体的边缘,因为李少坤要结婚了。

父亲突然登门,让李少强颇感惊慌。虽然同处一个院子,老父威严自重,绝少登儿子的门,即便有事,也是隔墙招呼,今天特意上门,显然有话要说。

“我看你们还是先搬回县里住,你也有车了,每天来回两顿饭的功夫,等咱家小楼的租期到了,你们再回来。”李向东直截了当,不等少强反应,接着说:“县里房子住着也舒坦,回头让小娃去县里上幼儿园,钱打我这出,跟你媳妇儿商量商量……这几天就拾掇吧!”说完起身便走。

图 | 二层小楼

对于李向东来说,如何支配家庭财富,如何调整家宅格局,不必跟两个儿子商议,只消安排得妥妥当当,直接下命令就行。这份权威可以保证全家上下按照他的思路向前,也只有这样,他的个人智慧和能力才能发挥得淋漓尽致。

乡村的营生不似城里人朝九晚五旱涝保收,稍有不慎便要折损家资,李向东绝不容许这样的情况出现。他也知道这种独裁的治家模式有着一个巨大的隐患,那就是一旦主事人错判形势,风险必然棘手,但这种担忧很快就被他的自负给压了下去。

他想,以我的眼光和手段,绝不会把这个家带到窄路上。

从家里出来,李向东向西踱步。他想起岳广兴,想起了苏西瓦,想起了周口那个露着焦黄牙齿的傻子,以及莫名其妙消失在藏边的萨娜……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穿过果园,站到那个熟悉的废窑前面。自他入股的废铁厂倒闭,这里颓破了近一年。时入七月,四周农田里的玉米长到一尺多高,它们抓着地势起伏的田埂,碧油油连成一片,被风一吹,就像一条徐徐舞动的绸子。

在这畅怀的景象里,废铁厂就像一个凸起的疤痕,痛得李向东恍如隔世。

曾几何时,废铁厂是他视为长期投资的营生,是给二儿子李少坤留下的立身之本,没想到说破产就破产。所幸他眼光毒辣,及时跟段顺平结成姻亲。这门亲事算得上是李向东半生经营的神来之笔。

它不仅让李家的收入再升一档,更给少坤找了一个强有力的靠山。但不知怎的,面对大好局面,李向东竟然闷闷不乐起来,他有一种隐忧,这隐忧究竟是什么,却又捉摸不定。

李向东直蹲了一个多小时才起身返家,在路过果园南角的时候,一条黄花草蛇从土甬横穿而过。

“长虫过道,下雨之兆。”

李向东嘀咕着,雨季已经到了。


李向东和段顺平在联姻时公开造势,在村里掀起不小的舆论,真正到婚礼的时候,却低调起来。

街坊们私下议论,以李段两家的豪富而论,这场婚礼必将热闹非凡,没想到结果大出意外。两家人不仅在车队、嫁妆、鼓乐、烟酒、仪礼等方面全部采用乡村主流配置,就连代表着亲朋祝福轻重的随礼红包也毫无越格的迹象,一切按照村中旧例举办。两家人就像提前商量好一样,喜事办得毫不张扬。

婚礼的高潮是“上拜”,新婚夫妇将在主屋门侧搭建的天地神位前面向男女双方父母行跪拜礼,之后奉茶改口,接纳喜金。依照乡俗,“上拜”时女方如果在接喜金之前给公婆磕头,那便表示过门之后甘心侍姑奉嫂,做一个听话的儿媳。

这原本是一个包含着阖家美好寄托的礼节,但在男女失衡的现实冲击下,这个礼节彻底变成男女双方互相挣脸面的手段,磕头意味着自承弱势,因此极少有新媳妇会主动磕头。令人意外的是,段珊珊非常爽快地给李向东夫妇磕了个头。不仅如此,还特意把段顺平夫妇请到神位前面一并磕头。

李少坤却始终不在状态,直到和段珊珊完成缔盟,他仍没有从婚礼的恍惚中回过神来。他对婚姻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直到婚礼开始,他才意识到,自己需要接受的不是这场婚礼,而是结婚这件事本身。

他也没心思去想接不接受的问题了,段珊珊正带着那套假首饰敬酒。李少坤心咚咚狂跳,生怕席间有内行的亲戚瞧出破绽,几次三番给段珊珊使眼色,可她假装没看到。

图 | 婚礼现场

段珊珊敬酒时豪爽利落,竟一口气喝下半斤多白酒,两颊泛红,丝毫没有醉酒的迹象。李向东瞧在眼里,暗暗吃惊:“段家的闺女果然不夯,这酒量能扛一个爷们儿!”

不仅李向东惊讶,即便是段顺平,也不知道侄女这么能喝。

段珊珊回门之后,段顺平亲自李向东给送去一万八千块钱,这是“寄口”放贷的收成。李向东在段顺平那里暗存了三十万元,依“放条”的标准收息,四个月已然小有所得。李向东执意拿出八千块返给段顺平,之后加资十九万,凑成二十万后再次存到“寄口”本金里,持续放给那些需要出国相亲的家庭。

这一来,李向东在段顺平那里存了五十万元,而且这件事只有他和段顺平知道。李向东也不敢再贪五厘的利息,稳稳当当地跟段顺平签了文书。

分家之前不揭家底,虽说出于私心,但对两个儿子来说,也是一种保护。乡村大户的没落,大多起于财富继承,儿孙们在定力和能力还未成熟的时候突然取得家资的处置权,往往陷入疯狂,将父辈半生的成果挥霍一空。李向东深知其中风险,因此早已留了一手。他可以为儿子筹谋打算,甚至不惜犯险作恶,但在咽气之前,绝不会让儿子们知道他的老底。

婚后,李少坤想继续在镇上的快递点打工,但段珊珊一个电话,直接帮他辞了工作。她租下邻村早被查封的塑料造粒作坊,准备开设一座私人幼儿园。这想法把李少坤听得心惊肉跳,他想,我们连高中毕业证都没有,懂屁的教育,先不说装修和置办设备的花销,光老师、保洁、厨子、保安这些就搞不定,这个想法简直儿戏。

没想到,段珊珊竟然真把这个事做成了。她将旧作坊的车棚和货仓拆掉,在旧墙的基础上搭了一个铁制的尖顶大厅,四围用钢筋水泥浇筑成镂空的围挡,铺上卡通彩砖,搞出一个蘑菇状的建筑,再雇人垫高院子,摆上沙池、木栏、滑梯等东西,中央点缀起一个凹石花圃。找人里外刷漆,隔成各种功能区,挂上亚克力牌……虽然简陋,但依乡村的标准来看,还算是像模像样。

改造作坊的同时,段珊珊还找来两个姑娘做幼教。都是中专学历,原在镇上的移动营业厅上班,营业厅合并裁员后便闲居在家。她们本来就和珊珊相识,大多也觉得新奇,就这么糊里糊涂上了贼船。剩下的厨子保安保育员之类,基本上都是临时拉来的农村闲散人员,可以说乱七八糟。

李少坤万没料到,媳妇刚进门就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他数次提出反对,但段珊珊不急不恼,只冷冷说:“我拿自己的钱折腾,谁也管不着!”还强迫李少坤当幼儿园的会计。

李少坤跑去跟父亲告状。李向东一听说儿媳妇要开幼儿园,忙跑去幼儿园查探,粗估一下,仅租赁和翻新两项就有四万多的支出,再加上各种添置还有拉队伍的花销,少说也要八九万。

李向东暗忖:“彩礼和嫁妆都是场面上的摆设,真正入了少坤两口子里的没有多少,杂七杂八的喜钱和份子算上,再加上首付折换的十五万,他们手里顶多也就十七八万……这一下子就砸出去一半?就算这哄孩子的营生赚钱,他们俩小狗连文凭都没有,能把教育界的门道儿扒扯清楚?多半要赔得露屁股!”

当场便要发作,但转念一想:“段家的闺女不绵善,招呼都不打就敢这么搞,以后得势了还不把家给掀了?让她栽个跟头也好,等她知道日子不好过的时候,我也就好拿捏了……”打定主意,也就懒得再管。


幼儿园的招生出乎意料地顺利,首次开园就招到四十多个孩子。

二胎放开后,村里迎来一波生育潮。如今务农无法维持生计,年轻人多外出打工,留守乡间的,也在各种工厂作坊间奔波,孩子们大都由爷爷奶奶看管。

整个乡镇只有一座公办幼儿园,早几年学生比较少,报名交钱就可以入园。如今育龄儿童扎堆,入园变得相当困难。各种额外费用也多了起来,超出很多家庭的承受能力,而管理老旧、交通不便等诸多因素也在日渐剥离大家对它的的信任。段珊珊开幼儿园,正适逢其时。

段珊珊不知从哪弄了一套教育方案,将孩子集中到一个班里统一管理,搞起所谓“蒙氏”混龄教育,她凭着过人的口才,居然也能自圆其说。村里并不重视学前教育,很多家长把孩子送到幼儿园,大半是为了腾出手脚打工挣钱。就这么你情我愿,幼儿园居然热热闹闹办了起来。

开办没几天,村支书找上了门,催促段珊珊赶紧去办理相关手续。直到这时候,李少坤才意识到,媳妇什么手续都没办,消防安全证和卫生许可证没听过也就算了,居然连营业执照也没有。然而面对村支书的好心提醒,段珊珊只唯唯应承,过后便抛到脑后。

李少坤担心出事,不停地劝媳妇按规矩走,段珊珊却大不以为然,被问得烦了,开口就骂:“傻狗!要等那些纸片片都挂起来,咱们都七老八十了,还挣什么钱?你别管,赔光了我照样跟你过!”

大概半个月之后,幼儿园出了事:一个名叫冯天宝小男孩放学后不见了。孩子的母亲是巴基斯坦人,父亲正是李向东第一次去巴基斯坦时带着的小冯。

天宝性格内向,继承了母亲的眉眼和皮肤,看起来非常漂亮,但也正因为这另类的相貌,使他遭受到无休止的霸凌。

那天阴沉,眼看要下雨,幼儿园提早放学,清点孩子的时候却不见天宝。小孩们都表示没有看到天宝,考虑到天宝性格内向,经常独来独往,出现这样的结果并不奇怪。然而诡异的情况出现了,以天宝如此独特的小孩,幼儿园里的大人们居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去了哪里,即便是心思缜密的段珊珊,回想当天的情况,也只记得天宝被奶奶送到幼儿园。最坑的是,保安一直在手机斗地主,根本不知道有谁进出。

也就是说,很可能有人趁着大家不注意,在幼儿园门口附近带走了天宝。

正值雨季过半,玉米长到两尺有余,自幼儿园北侧起,千万亩绵延横接,就像一个大湖。倘若天宝被人拐走,从玉米田里直接蹿奔,无论是走弯折交错的村路,还是走通达东西的县道国道,都无异于石沉大海。

段珊珊背上升起一股凉意,她后悔自己没有安装摄像头,对人员的管理也太过松散,但现在不是吃后悔药的时候,如果天宝丢了,不仅幼儿园保不住,她自己也会折进去。

段珊珊一边发动人员寻找,一边指示李少坤回家,请公公李向东出面跟冯家交涉,一边赶往镇派出所报警。

直到天黑,仍是一无所获。

李向东先到冯家赔礼道歉,随后气急败坏地赶到幼儿园。对于他来说,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找回天宝,而是设法保住儿子儿媳。小冯的老婆是他帮忙从巴基斯坦拢回来的,尽管他收了钱,但在人情天大的乡村逻辑里,毕竟是一个面子,面子让事情有回旋的余地。

加上他李向东的名声,只要肯破财,总能对付过去。可段珊珊的问题不是钱能解决得了的,非法经营幼儿园在先,弄丢孩子在后,罪上加罪,指不定落到什么地步。

李向东一连想了七八条对策,都觉不妥,最后把心一横,拨通了段顺平的电话。这是弃车保帅的法子,他不得不考虑最坏的结果:如果有人因为这个事住监狱,那一定不能是李少坤,幼儿园既是段珊珊开的,就让她去顶雷吧!

让段顺平介入,一方面让他明白这是两家人的事情。另一方面,也为抽身做好铺垫。唯一的问题是,李向东还在段顺平那里存着五十万的巨款,段顺平攥着刀把子,一旦决裂,死猪他也能捅出血来。不过为了保全儿子,也就顾不得这么多了。


到了深夜,几声闷雷响过,雨水倾倒下来。中原腹地的雨季虽然短促,声势却非常浩大,不是雷电交加,就是狂风冰雹。倏来倏去间,农田成了洪泽。

雨势越来越大,李向东喝令李少坤停止搜寻,但段珊珊就像疯了一样,回家抄起雨衣和手电筒便又出了门。她心里存着一丝指望:或许冯天宝是自己跑出去迷路呢?她计划沿着幼儿园附近五条乡路来回搜一遍,五条路跨着六个村子,若要把所有的岔路走遍,至少也有二三十公里,这样的雨夜,可不是闹着玩的。李少坤追了出去,劝说不成,只好跟着段珊珊一起去搜。

李少坤和段珊珊沿着小路向前,寻了两个多小时依然一无所获。这时候雨势已经非常大,密集的雨点打在玉米叶子上,滴答声混着风嘶,就像有无数人在念咒一样。

乡路和县道交叉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涵洞。段珊珊心想,如果天宝是淘气迷路,说不定就在里面避雨。下到涵洞要迈过十几米的马路牙子,路旁是一条深逾三米的排水沟,沟沿上杵着一排碗粗的杨树,枝杈乱摆,映着手电筒的微光,透着森森鬼气。

图 | 乡路

李少坤心里打突,不停地劝媳妇回去。段珊珊固执不从,沿着马路牙子往涵洞的方向一点点挪步。路边的石墩下面全是黏土粗砂,平时坚固无比,但到了雨季,水浸过之后,土质就变得异常松软,根本经不起踩踏。段珊珊走到一半,脚下一陷,半侧身子连着石墩一齐下沉,手电筒也甩了出去。

李少坤大声惊呼,伸手去拽。段珊珊不仅没有伸手去拉,反在李少坤身上用力推了一下。这一来,李少坤向后退开,一步踏上了坚实的沥青,而段珊珊的下堕之势更狠,尖叫声中,滚进了黑魆魆的水沟。

雨势越来越急,李少坤喘着粗气,怔了好一会儿,大叫一声:“珊珊!”

手电在水沟底部凿出一个光斑,眼前的景象把李少坤看傻了:段珊珊半个身子泡在浊水中,脸上胳膊上全是血道道,她的背僵挺着,咬着唇不停颤抖,显然受伤不轻。

这水沟连着几个村子的食品厂,直通泄洪区,不知道沉积了多少垃圾,而沟底的树枝和碎石头,像倒刺一样铺得密密实实,摔到上面,无异于滚落钉板。

李少坤吓得不知所措,哭了出来。

段珊珊苦笑道:“傻狗,赶紧把我拉起来,耳朵里进脏水了……痛得难受……”

李少坤答应着,嘴咬着手电筒,伸手搀珊珊,手一入水,一股黏软的触感直冲头皮,使劲一拉,竟然是一条狗尸,它本来已经深度腐烂,经段珊珊的身体一压,更是恶臭难闻。

“死狗,死狗!”李少坤张口狂叫,手电筒噗通掉进水里,周围瞬间被黑夜淹没。

段珊珊撑着后背的剧痛,一把将死狗的尸体扯开,骂道:“你胆子怎么这么小,干嘛还跟出来!”说着薅住李少坤的胳膊,站起来喊道:“开你手机的灯,我想起还有个地方没找,咱们赶紧去!”

李少坤还没从惊慌和恶心中回过神来,段珊珊已经快步向前走去。

段珊珊摔进水沟里的时候,不知怎么回事突闪灵光。她想起,幼儿园里那个蘑菇顶建筑的上面是中空的。她为了省钱,只用石棉瓦做了简单的吊顶,在边角开了一个气孔。气孔不过两米多高,即便是三四岁的小孩,也可以踩着四面围挡的镂空格子钻进去。

段珊珊的判断没有错,天宝果然就藏在蘑菇顶上。他一时好奇发现气孔,爬进去却因为害怕不敢下来。自知做了错事,不敢出口叫人,再加上性格内向,躲得时间越长心里越害怕,后来即便听到大家的呼叫也不应声,就这么呆呆地在吊顶上面待了十几个小时。

段珊珊顾不得处理身上的脏污,马上通知冯家人接走天宝,之后给派出所通了信,还让李少坤给公婆打去电话。她已经连续十几个小时没有进食,在大雨中奔波了二十多公里,又跌进水沟,实际上早已乏透,全凭着一缕执念强撑,等到事情解决,再也支持不住,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狂吐起来。

李少坤赶紧背着珊珊去就医,到镇卫生所的时候,珊珊的右臂已经高高肿起,后背还有一大片淤青。李少坤眼泪不停往下掉:“你咋不抓住我?要真摔坏了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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