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打开了布鲁斯的天堂之门
▲2018—— R·I·P Chicago Blues Legend
送别，是2018的关键词。
从年初到年末，芝加哥布鲁斯界几位巨人相继离世。艾迪·肖(Eddie Shaw)、艾迪·克利尔沃特(Eddy Clearwater)、艾迪.坎贝尔(Eddie C. Campbell)、马特·墨菲(Matt Murphy)、奥蒂斯·拉什(Otis Rush)...
不折不扣，他们的离开意味着：由他们所开创的摩登时代，走到終焉。
下一个时代，布鲁斯音乐将何去何从？本来想写一篇摩登时代的专栏，不知不觉，笔尖下就走出了五万多字...
1
《前传：一切的开始》
故事的开始，要从1864年说起。地点：密西西比三角洲。因为之后故事的发展，都在这里，深深地埋下了伏笔。
此前的200多年，从殖民政府开始，密西西比——就是最大的奴隶输入地。在这里，大型种植园的主人们，拥有了奴隶和大片肥沃的土地，就等于拥有权贵和大把的财富。
大片的棉花田，是密西西比象征性的风景。就是在这里，诞生了改变未来百年音乐走向的东西——The Blues。
2016年6月，我第一次踏足这里。
密西西比仲夏的夜晚，总是被超过40℃的闷热气流所笼罩。这里的夏天，有难以忍受的湿气，粘稠让人窒息。
如今，站在这片曾经孕育了Blues的土地，昔日热闹的景象早已荡然无存。广阔无垠的棉花地，种下一行行无尽的空虚。
棉花地的尽头，是这样的一段历史....
▲2016—— Mississippi Delta
战争，改变了黑人们的命运。
1864年，美国统一内战——南北战争结束了。次年，长达几百年的奴隶制度被废除，宪法草案被重新制定。黑人们有了选举权，翻身做主，成为这片土地暂时的主人。
这一时期，黑人的生活跟之前对比，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有了自己的教堂，在福音圣歌队的歌声中祈祷，再也没有奴隶主逼着自己唱着洗脑的“经文”。
来自非洲各个部落的人们聚在一起。你来自西非，我出身东非，他的故乡是加勒比。他们之间有很多很多的故事，渴望相互述说。
这时候，就需要一种新的语言媒介。没什么比音乐更适合的了。
布鲁斯音乐形成的关键时期，就在于此。
2
《创造流行音乐——布鲁斯》
生活有了结余，人们在周末办起舞会。
之前，人们在田间哼唱的暗语，警惕的信号、逃跑的路线、神明的救赎、对庄园主的咒骂、甚至对死亡的憧憬，在此转换成一种新的形式：一种归纳在八小节，或者十二小节内，用黑人自己的节拍，自身最熟悉的律动演奏了起来。
为周末舞会伴舞，真正意义上，布鲁斯音乐开始流行起来了。
它并不忧郁。真的，甚至可以说欢乐无比。别看它的名字由忧郁的复数“Blue"+"s"组成，其本意，是要用音乐来赶走忧郁！音乐——让人快乐起来，这一点毋庸置疑。
可惜呀，并没有人精准地去记录那段历史。
快乐的光景不长，白人主导的社会，看不得有色人种得好。
十二年后，1876年，联邦政府颁布了一项离奇的法案，用来取缔原本的奴隶制——吉姆·克劳法，也就是种“族隔离制度”的起始点。
伴随这项制度，大型解体的种植园，摇身一变成了一个个大型农场。而伴随着农场，又滋生出一项“收入归公”的新制度——折半佃农制。
这项制度，取缔了所有黑人家庭短暂拥有的土地。他们如果想在这里生存，将再一次沦为农场主们的劳动力。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整个密西西比，还有一处未被开垦的不毛之地；由亚祖河流域与密西西比河长期泛滥堆积而成，人们称它为——三角洲。
▲蓝调之门—— Mississippi Tunica Highwy 61
1876年起始，数以万记的年轻新黑人群体，加入了开垦三角洲的阵容。而在此之前，这里居住着的只有飞禽猛兽，没人会想踏进这里，因为这快地随时会被洪水冲走。
但这里土壤肥沃，特别适合种植棉花。
年轻开垦大军在此修建堤坝，砍倒森林来建造学校和教堂。黑人们凭借坚韧的意志，用双手和汗水开凿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土地。
之后，实业家们相继加入，医院和铁路也修到了这里。眼看着，一坐坐新家园拔地而起。
最终，三角洲这片新天地，开垦出15郡(County)村落组成，占地面积达7000平方英里。各郡中，大批新移民开始涌入，为这里带来了最前沿，最时尚的新兴文化。
这就是为什么密西西比三角洲，能成为布鲁斯历史上第一个繁荣胜地。并不是因为这里古老，正是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是崭新的。
带着最前沿的音乐，和新型的布鲁斯。密西西比三角洲，成了新黑人群体的冒险胜地。
在此期间的至少20年时间里，布鲁斯音乐，在这里完成了最终形态的脱变——十二小节，三行歌词，简单的和声进行，西非蓝音符(Blue Note)，非洲五声音阶，和非裔美国人独有的节奏律动，他们唱起在生活中遇到的任何故事。
威利·狄克森说：Blues——就是生活的真相。这一属性，百年之后依旧如此。
让人惋惜的是，初代布鲁斯音乐人只存于民间。他们为本族人们提供娱乐，用音乐来逃离田间劳作的苦闷。但在工业还没发展到可以灌录唱片之前，没有人记录下这些人名字。
▲Juke Joint—— Mississippi Delta
三角洲得到全面开垦的二十年后，没有政治地位的黑人群体，将再一次失去亲手用汗水和生命换来的土地。
吉姆·克劳法的渗透，让白人至上主义被大势推行。加上棉花价格一路下滑，黑人的收入已经资不抵债。为了生存，被逼无奈，他们将手中开垦出了的土地，以不值一文的价格，变卖给有权有势的白人。
留给他们只有两条路：要么离开这里。要么乖乖地做一个受人牵制的折半佃农，将辛苦劳作的绝大半收成，全部上交给农场土地主。
黑人们一下子又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绝地逢生。这种超强的韧性，就像他们创作的音乐——Blues!
1890年前后，数以万计的非裔美国人，带着当初的冒险精神，开始从密西西比，像四面八方“逃离“，人口大迁移的第一波浪潮开始涌动。
各路大军沿着密西西比河迁移。有人目标前往北部工业城市——芝加哥和底特律、有人继续折回向南回归，去往港口都市新奥尔良寻求生路、或者跨过路易斯安娜，去往与墨西哥接壤的孤星旧国——得克萨斯。
还有一部分人向东跨过密西西比河，经由阿肯色抵达堪萨斯、也有人西行至阿拉巴马、乔治亚，从而北上田纳西。
这些地方，这些迁徙大军所经之地，最终，都成了布鲁斯音乐初期发展的重要营地。
时间到了世纪之交。二十世纪初，各大都市的黑人人口，成几何式倍数增长。城市中给黑人劳工们空间，同样如同人间炼狱。人们时常聚在一起，听听家乡的布鲁斯，慰藉心灵，一解思乡之苦。
就在这个时期，第一批在历史上留名的布鲁斯音乐家们相继出生。在这些人群中，有那么几位，将筑建起整个布鲁斯音乐发展的百年命脉。
3
《初代传奇——各路英豪》
（一）
查理·帕顿(Charley Patton)——约1891年生于密西西比海音子郡，雅祖河流域，父母都是农场的折半佃农。
▲查理·帕顿——Charley Patton
为了逃离苦闷的棉花田，查理·帕顿很小就开始混迹周边舞会俱乐部。受舞会上弹吉他的音乐家们影响，他立志要像这些人一样：受人瞩目，大口喝酒，找最漂亮的姑娘当女朋友。
没错，如果你听说过三角洲布鲁斯，这位就是日后被冠以三角洲大王称号的查理·帕顿。他总是一身笔挺的西装，先不管他穿不穿着睡觉，在事业最辉煌的时候，查理·帕顿的名号响彻密西西比，身边年轻漂亮的姑娘换个不停。
查理·帕顿在1929年初次录音，留有30多首珍贵作品，都是研习初期布鲁斯的宝贵遗产。也许是太放荡了，三十多岁就去世了，没能赶上布鲁斯的黄金时期。
（二）
桑·豪斯(Son House)——1902年出生在密西西比，具体地点不详。没有查理·帕顿那么大野心，年少时钟情福音，信奉上帝，起初对“邪恶”的布鲁斯并不感兴趣。
▲桑·豪斯——Son House
直到有一天，在街边，他看到俩个吉他手拿着小刀在琴弦上滑，那种无以抗拒的声音，一下子把桑·豪斯的灵魂，从神圣之地拽到魔鬼领域。
一发不可收。早期，他和查理·帕顿等同期音乐人一块混趴，练就了一身无人能及的滑棒神技。最终成为布鲁斯历史上，代表三角洲时期最伟大的歌手之一。
桑·豪斯在1930年初次录音，他的老搭档叫威利·布朗。比较幸运的是，在布鲁斯音乐最辉煌的时期，人们又找到了他，晚期同样有震慑心灵的录音作品。1988年，桑·豪斯去世，享年86岁。
（三）
大比尔·布朗滋(Big Bill Broonzy)——约1893年生于密西西比斯科得郡。19岁时，随迁移大军移居芝加哥。
▲大比尔·布朗滋——Big Bill Broonzy
在那里，他遇到了自己的师傅，班卓琴演奏大师——帕帕·查理·杰克逊(Papa Charlie Jackson)，并一手创立了战前芝加哥布鲁斯的雏形。
大比尔在1929年初次录音，一生共计留下300多首作品，影响了数代音乐人，至今他的作品仍在不断被人翻唱着。
（四）
罗伯特·约翰逊(Robert Johnson)——约1911年生于密西西比海滋尔哈斯特，童年辗转于罗宾逊维尔和克拉克斯戴尔等地长大。上世纪，以及未来500年里最伟大的吉他手。
▲罗伯特·约翰逊——Robert Johnson
这位神人，堪称初代布鲁斯音乐的集大成者，在他一个人身上，就能听到所有战前布鲁斯流派的精髓。
青年时，罗伯特憧憬像查理·帕顿一样成为音乐人，曾因受到桑·豪斯和威利布朗的嘲笑，一时间回归田园，在密西西比一个叫新非洲郡的地方当了一个农民，娶妻生子。
但妻子因难产去世，他被周围指责：不学福音，因痴迷恶魔音乐才遭此报应。此后，他浪迹天涯，蒙受高人指点，借伏都通灵之术，连续7天在下弦月夜里的坟地练习，最终修得鬼使神差一般的吉他技巧。
到了电声时代，除吉米·亨德里克斯可与之媲美，百年间再无人能达此领域。
罗伯特在1936年初次录音，之后在密西西比格林伍德小镇演出时，招人投毒暗算，于1938年8月16日去见了伏都神。
他的一生只留下29首作品，除此之外，他还留了一封颇有传奇色彩的遗书，大意：时期成熟时，有人会把我从坟墓里再请出来。
罗伯特死后，除了小圈子里传说着各种邪乎的死法，对于整体社会而言，只不过是一个黑鬼死了。长达50多年里，连他的一张照片都没找到。涂炭的一生却在90年代，因摇滚音乐家们的空前拥护，实现了遗书中的遗言。
简单来说，把他的音乐用乐队方式拆分演绎，就是之后的芝加哥布鲁斯，和之后的摇滚乐。
（五）
桑尼·鲍依·威廉姆斯II世(Sonny Boy Williamson II)，别名：阿莱克·赖斯·米勒——1899年生于密西西比格兰多啦附近的农场。身世成谜，从小自学口琴吉他还有鼓。
▲桑尼·鲍依·威廉姆斯II世——Sonny Boy Williamson II
青年时期，他揣着口琴伙同嚎林·沃夫(Howlin' Wolf)等音乐人四处流浪。作为口琴手小有名气，后娶嚎狼的堂妹为妻。在罗伯特·约翰逊遇害当日，他是见证人之一，并劝阻罗伯特不要喝那已经开封了的威士忌。
他早期的活动范围，主要在密西西比与阿肯色州之间辗转，在阿肯色的海伦娜市闯出了名堂。凭借精湛的表演技巧，得到了国王饼干牌面粉代言人的机会，一举成为南部最富盛名的音乐家。
名声在外，却一直没有录音机会。最终晚年时移居芝加哥，加入传奇厂牌——切斯唱片旗下，录制了无数传唱至今的历史名曲，成为一代传奇。
（六）
布兰德·威利·麦克泰尔(Blind Willie McTell)——约1898年生于乔治亚州汤姆森郡，十二弦吉他圣手。战前，他是以乔治亚为首的山地派布鲁斯代表之一(Piedmont blues)。
▲布兰德·威利·麦克泰尔——Blind Willie McTell
这一派布鲁斯的曲调悠扬婉转，与三角洲派的粗旷形成鲜明对照。麦克泰尔自幼自学吉他，很小就在靠街头表演来谋生。
他在1927年初次录音，滑棒技巧精湛细腻。他的音乐，给鲍勃·迪伦带来了很深远的影响。在那个民权运动高涨的时期，这些早期的布鲁斯音乐，成为美国民谣音乐的根基。
（七）
桑尼·鲍依·威廉姆斯I世(Sonny Boy Williamson I)，别名：约翰·李·威廉姆斯——约1914年生于田纳西州的杰克森。
▲桑尼·鲍依·威廉姆斯I世——Sonny Boy Williamson I(左)
自幼自学口琴，深研口琴演奏技巧，早期受到田纳西口琴宗师—哈米·尼克松(Hammie Nixon)极深的影响。
二十岁时离开田纳西开始闯荡芝加哥，此人在口琴领域的成就，相当与罗伯特·约翰逊在吉他领域的贡献，是他奠定了布鲁斯口琴所有该有的表现力，也奠定了芝加哥布鲁斯的基础。
1937年，I世桑尼·鲍依初次录音。他那首《Good Morning Little Schoolgirl》至今经久不衰。就在电声布鲁斯革命兴起时，约翰·李不幸遇害，1948年死于非命。
他成了下一个时代铺垫，在布鲁斯最辉煌时，以不在人世。
（八）
布兰德·莱檬·杰斐逊(Blind Lemon Jefferson)——约1893年生于得克萨斯库奇曼，生来盲目。幼年时学会弹吉他，14岁左右移居达拉斯，从此就靠着卖唱为生。
▲布兰德·莱檬·杰斐逊——Blind Lemon Jefferson
1925年，杰斐逊迎来首次录音机会。唱片的成功，让他一时间声名鹊起，事业辉煌期拥有自己的汽车和专属司机，专门有人带领着四处巡演。
截止1929年，杰斐逊共录制了百余首作品，一手打造了战前德州派的基础，也成为这一派的开山始祖。1929年12月，他来到了芝加哥，不幸意外死在暴风雪里。
关于杰斐逊的死因同样众说纷纭，至今谜团不解。
（九）
罗尼·约翰逊(Lonnie Johnson)——约1899年生于新奥尔良，战前都市布鲁斯先驱巨人。
▲罗尼·约翰逊——Lonnie Johnson
新奥尔良这个地方非常有意思，也非常特别，在多民族混合文化环境里，这里的音乐土壤到今天一样易于他处，非常有自己的独特格调。
罗尼·约翰逊出身音乐世家，他所代表的战前新奥尔良派，去掉了密西西比布鲁斯的土腥味。
1925年，罗尼·约翰逊初次录音，其多彩的音乐性，非常符合新奥尔良的调性。技巧精湛，在爵士领域同样占有一席之地。
（十）
布兰德·布莱克(Blind Blake)——约1896年生于弗罗里达纽波特纽斯，人称拉格泰姆吉他之王，战前吉他魔法师。
▲布兰德·布莱克——Blind Blake
他的风格极其复杂，在一把吉他上，丰富的低音与多彩的旋律，搭配的天衣无缝。
1926年，布莱克来到芝加哥，在此有了第一次录音机会。在吉他技巧上应用，在整个战前布鲁斯界绝对创造了一个新高度，他和罗伯特·约翰逊的区别在于，他的音乐有章法可循，条理性清晰。
而罗伯特的音乐，总有一种半神半仙的气质。在战前，现场听布莱克的音乐一定是莫大的享受。他的一生同样被谜团笼罩，1934年早早结束了传奇的一生。
在整个战前（二战），布鲁斯音乐的流派分布之广，远比战后电声时代还要复杂。
这些初代音乐家，在各自的地域里开山立派，称雄称王。时值唱片工业兴起，他们创作的音乐被记录下来，并影响着下一个世纪的音乐发展。
4
《唱片工业——首次布鲁斯浪潮》
一战结束后(1918年），美国迅速成为世界第一经济体。在物质繁荣里飞速狂奔，自然带动了唱片工业的迅猛发展。
1920年，世界上第一张布鲁斯唱片问世。有着布鲁斯第一夫人之称的玛米·史密斯(Mamie Smith)，带着一首『Crazy Blues』，为布鲁斯历史上留下第一手有声资料。
在当时，掌控者唱片工业的白人权贵们，可不认为那些拿着吉他弹唱，带着密西西比土腥味的乡野蓝调够卖钱。所以，他们有意包装了一群姑娘，找来前卫的爵士乐团为其伴奏。
这样混搭而成的音乐，人们叫它——古典布鲁斯。它即是商业的产物，也是音乐哲学的结晶。
从音乐发展本身来看，这一次布鲁斯与爵士乐两兄弟的联手，为后来两者的发展，都埋下了很深的伏笔。
但商业的产物，与音乐自身的发展，有时候纵横交错，相辅相成。有的时候，确又直白的像两条完全平行的路线。
就好比，现在美国的61号公路。一条被遗弃的老61，承载很多支离破碎有恨生动故事。只有亲自走过的人，才知道它的意义所在，局外人看不透。
与其并行的，是一条新61。岁月的痕迹被新铺的道路所覆盖，历史也渐渐被掩埋。人类是健忘的，渐渐地，人们看到的就是眼前的风景，自然而然，理所应当。
有了新61号公路，很少再有人愿意回去看看老61。随着时代的进步，飞驰在新路上的“车辆”，满载着焦虑和虚幻，把人们的灵魂越填越满。
矛盾的地方就在于。
世界上，所有想接近布鲁斯本质，想演绎的像黑人一样的音乐家，都在新61号公路上渐渐迷失。难，就难在这里。最迷人，最让人神往的地方，也在这里。
▲ Mississippi ——Clarksdale
好在，Crazy Blues发行后，人们通过唱片这种新载体，陷入了布鲁斯疯狂。
不管这些人知不知道老61的风景面貌，这种音乐形式，被记录并传承了下来。之后，唱片公司之间的疯狂竞争，也给了这些乡野布鲁斯音乐人机会。
正史上，第一次布鲁斯浪潮，由此开启。
除了上述提到的几位，二战前，在商业上取得巨大成功的吉他手们，还有以下几位传奇人物，是人们需要记住的。
西尔威斯特·韦弗(Sylvester Weaver~1923）、布兰德·威利·约翰逊(Blind Willie Johnson~1927）、密西西比·约翰·赫特(Mississippi John Hurt~1928）、坦帕·瑞德(Tampa Red~1928）.....按录音时间先后排序，括号内年份是录音时间。
唱片工业的红利，为这些先驱者带来了名声和地位。
但这一切，在1929年嘎然而止。
从华尔街蔓延开来的经济大萧条，席卷美国全境，所到之处一片狼藉，唱片工业受到重挫，制作唱片所需的原料也成了问题。
大萧条期间，在吉姆克劳法庇护下，种族隔离问题随之愈演愈烈。在白人至上的环境里，属于种族分类的布鲁斯，其实也从未向白人世界销售过一张唱片。
所以，其实一开始，布鲁斯原本就跟白人主流社会没什么关联。要有关联，就没几十年后“英格兰入侵”什么事了。
▲ Mississippi ——Clarksdale
在黑人世界，辉煌一时初代音乐家们，开始从新61号公路上退居旧路。
在1929年之后录音的布鲁斯音乐家，唱片对于他们来说，最多算一个身份名片。给我一美金，我就给你录一首。一手交钱一首交货，非常原始有效。
至于唱片公司之后怎么卖，是否赚钱，跟音乐人没有关系。也就是说，在1936年才初次录音的罗伯特·约翰逊，并没有在商业上捞着半点好处。所有的版权收益，销量收益，跟他们没有半毛钱关系。
经济崩溃，上层管理者们又想法闹幺蛾子。借助妇女们的抗议游行之风，实施了几年的禁酒令，在此期间达到顶峰期。
江山不幸，音乐家幸？
人性这东西，真没有教科书那么教条主义。越是禁忌的东西越让人着迷，越是经济不好，反而想尽办法花天酒地。要不音乐怎么传承？
在此期间，在全美境内，出现一处不食人间烟火的天堂之地，美国中南部的梦幻腹地——堪萨斯城。
在这里，有民主党首领的庇护，人们视禁酒法令为旁骛。一时间，无论最新潮的爵士乐，最前卫的Boogie Woogie，还是最能煽动情绪的布鲁斯，最前沿的音乐，都集中在了这里。
堪萨斯城——成了音乐家们的天堂。
大批音乐家慕名而来，无数俱乐部夜夜笙歌，加上政党的庇护，音乐家们开始跃跃欲试，准备大干一场。
他们时而会汇集在一起混搭演出，由此，一种融合了Jazz、Blues、Boogie Woogie的新风格——Jump Blues(跳跃蓝调)，在此诞生！
当时最前沿的黑人音乐风格，莫过如此。
这一次的历史性音乐大融合，彻底改变了未来音乐的走向。也正是这种融合的风格，不但成立之后节奏布鲁斯的命脉，也成了电声时代摩登布鲁斯的血肉，和之后摇滚乐诞生的根基。
二战前夜，初代乡野走出的布鲁斯音乐家们，彻彻底底走进历史。
如果不是黑人民权运动时期，一群白人斗士们出来闹幺儿子，这些人的音乐也许会永存地下，彻底跟时代勾上断层。
在时代的飞速发展中，在我们活着的当下，如果说有什么永垂不朽？那还得看布鲁斯音乐，是如何在时代裂变的的漩涡中绝处逢生！
时机还没成熟，这些音乐家们在旧路上自行传承，等待时机，蓄势待发！
下一个时代惊心动魄，代表这个世代的音乐家们，已经在此时期降生。世界将再一次因为他们的出现，而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关于这个世代的音乐家，你也一定听过他们的名字。
下期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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