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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 | 疯狂年代的Foujita

被设计 2021-06-17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海霞艺术讲座 Author 海霞

本文经授权转载自:

海霞艺术讲座(ID:gh_4a414baa03d7)

原标题:Foujita藤田嗣治|巴黎马约尔博物馆2018年特展


藤田嗣治自画像 1927年 私人收藏


锅盖头、圆眼镜、M形小胡子,这个人的模样绝对引人注目。

一个世纪前的巴黎蒙巴纳斯艺术区,谁人不知一个叫Foujita(法语发音“弗吉哒”)的日本人!

是的,就是他!藤田嗣治,Foujita,一个风趣迷人、标新立异、爱热闹、赶时髦的日本人。他常身穿笔挺西装,或自己缝制的奇装异服,在瓦万(Vavin)广场上的la Rotonde或le Dôme咖啡馆用带着日本口音的法语高谈阔论。身边总围绕着他的艺术家朋友,莫迪哥里尼、苏丁、吉斯令、雅德金、凡东根……


Foujita 和艺术家朋友们在一起



巴黎的二十年代是无忧无虑的黄金时代。一战已经结束、1929年世界经济危机尚未到来!这是一个“疯狂年代”(Les années folles),巴黎人纵情狂欢!全世界的艺术家都向这里涌来,金钱美钞也滚滚而来,收藏家、画商个个眉开眼笑。

他,Foujita,这个时代的耀眼人物。他经常在巴黎的酒吧舞厅里笙歌夜舞、彻夜狂欢!哪家夜店不争相欢迎他!蒙巴纳斯艺术圈的社交明星!


1929年 藤田嗣治与朋友聚会的照片


20年代藤田嗣治男扮女装的照片,他身旁是著名的Kiki de Montparnasse


疯狂够了,他回到瓦万广场Delambre街5号的画室,脱下奇装异服,换上日本拖鞋,磨旧的衬衣和棉布裤,埋头画布前,静心作画。




《自画像》1926年 里昂美术馆


今年春天,巴黎马约尔博物馆(Musée Maillol)隆重推出Foujita(藤田嗣治)的回顾展,纪念他逝世五十周年。Foujita的作品收藏比较分散,众多作品都在私人藏家手中,这次特展能汇集到一百多幅来自日本、美国、欧洲各国的公共和私人藏品,实属不易,值得亲自前往欣赏。



Foujita,这名字对中国人可能有些陌生,但如果说一个中国艺术圈流传的故事:“法国画商逐渐远离了孤傲不合群的常玉,转将目光投向一位活泼时髦的日本画家……”,你肯定来了精神,着急想知道这个“常玉的对手”到底是谁!

我想这个故事的可信度并不高。首先Foujita比常玉大15岁,比他早到法国七年。当1920年常玉到达蒙巴纳斯艺术区时,Foujita已是巴黎最受欢迎的肖像画家,已担任著名的秋季沙龙的评委。二十年代是他最绚丽出风头的时代,他和妻子优姬(Youki)开着敞篷小汽车招摇过市,他们住在十四区蒙苏里公园旁边的别墅里,后来又搬进十六区富人区的宽敞房子,家里的豪华派对在巴黎艺术圈享有盛名。


藤田嗣治与Youki,他在蒙苏里公园旁边的别墅画室


20年代他在诺曼底Deauville的海滩度假


弗吉哒1886年出生在东京一个上层社会家庭。母亲在他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父亲是军队里的医生,一直做到将军的级别。受西方思潮的影响,他的父亲思想很开明。

弗吉哒在回忆录中写到:“从四五岁起,我就喜欢画画,想成为一名画家。我不敢把这个想法告诉别人。十三岁时,父亲告诉我,他希望我将来成为医生。…… 我给父亲写了一封长长的信,信中告诉他我想成为画家,希望他帮助我实现这个理想。贴上邮票,我把信投进一个离家不远的邮筒。晚上,这封信寄到了父亲手中,信封上盖着邮局的邮戳。我害怕父亲训斥我…… 他戴上眼镜,仔细读了信,叫我过去,我很紧张,脑子里盘算着怎么解释。没想到父亲对我说: 做你想做的事吧,你可以回房间了。他递给我一个信封,我跑回楼上去看,里面装着钱。”

从此他放心地认真学画。二十一岁时,他考进了东京美术学院学习西方油画,同时开始学习法语。

1913年,他27岁,启程去法国。

到巴黎的第二天日本同乡就带他去了蒙巴纳斯,各国艺术家的聚集地。在咖啡馆里,他遇到智利画家Manuel Ortiz de Zárate,这个人自告奋勇地带这日本年轻人去了毕加索的画室。在那里,Foujita看到了毕加索收藏的非洲面具和海关员卢梭稚拙梦幻的画,还有毕加索各种稀奇古怪的抽象立体的作品。



这是绘画吗?他很震惊迷惑。当晚回到Odessa旅馆,他颇为沮丧,他感到巴黎已经狠狠给他上了第一课!他忍不住拿起颜料盒猛地摔到了地上。是的,他必须从头学起。

他年龄已不小,已不可能报考国立高等美术学院。他也不愿意去私立学校注册,于是,卢浮宫成为了他最好的“学校”。他一周好几次去卢浮宫观察或临摹,尤其对文艺复兴时期的绘画着迷。达芬奇成了他最崇拜的偶像。

他同莫迪哥里尼、苏丁、毕加索、凡东根等人交上了朋友。他性格脾气好,很快就融进了蒙巴纳斯艺术家的圈子。


Foujita与荷兰画家凡东根


到巴黎的第二年,一次世界大战就爆发了。他很少能收得到父亲寄来的钱,通讯联系很困难。他说:“吃饭都成了问题,没钱买布料做衣服了。更没有钱上理发馆。我又厚又硬的头发那么长。有一天,我试着自己剪去了脖子后面的头发,然后又在前额剪了个方方正正的刘海儿,给我的眼睛开了一扇窗。我打算从此就梳这个圣女贞德式的发型了。” 


1927年 Madame d'Ora 摄


弗吉哒酷爱缝纫


他给自己画的漫画


他很有女人缘,身边从未缺少过魅力女性。这些思想前卫积极的女人成为他的伴侣、妻子或模特儿,为他拓展社会关系、举办画展而奔忙。Fernande,Youki,Madeleine,Kimiyo都相继为他的艺术生涯增光添彩。二十年代巴黎最著名的女子Kiki de Montparnasse是他的好友。



他的裸女为他赢得了声誉,他说:“我是第一个画裸体女性的日本画家。” 此话不假,日本文化里极少有裸体女性这一说。


他笔下的裸女都泛着象牙般的乳白光泽。他在画室里自己调配颜料,用亚麻油混合铅白和婴儿滑石粉制出自己独特的颜料。他很少请人进他的画室,担心别人偷走他的秘密配方。他的裸女优美的身体上闪烁着象牙白,背景也经常是深深浅浅的白色。人物与背景之间,他用极细的毛笔,用日本浮世绘版画的技巧勾勒出纤细的线条。



《Youki》1923年 私人收藏


《Youki》1927年 私人收藏


《Youki》1928年

 

《裸女, Kiki》1922年 法国 Nîmes 美术馆


他的裸女既有西方女性的健硕体积感,又有东方的纤细温柔之美。白色背景之上的白色人物令视觉难以一眼看清,逼迫观众走近来细细观察。



《Hélène Langlois-Berthelot 夫人肖像》1927年 私人收藏


《裸女,Madeleine 》1931年 布鲁塞尔 Collection YU



《裸女》1927年 比利时皇家美术馆


Foujita有很多自画像,自画像也不是东方日本的传统,很少见到一个东方画家如此痴情于自己的形象。他有水仙花般的自恋情结吗?应该多少有一些,看他如此注重衣着外表,留下众多的肖像照片,可以猜测他是一个自我价值感很强的一个人。他说过:“每一张自画像都是观察自我、思考自身的良机。”一点儿不假,自画像原本就是自我思考、反省的有效途径。


《自画像》1921年 比利时皇家美术馆


《自画像》1924年 The Lewis Collection


1924年自画像,私人收藏


1924年自画像,汉堡 Galerie Ritthaler 收藏


1925年自画像,私人收藏


《自画像》1928年 蓬皮杜艺术中心


弗吉哒爱猫咪,只有他的猫能自由进出他的画室。他收养过街上流浪的猫,还略带遗憾地说:“巴黎街头的流浪猫并不多。”他喜爱猫的机敏独立,他和猫一样爱整洁爱干净。猫在他的生活和绘画中无处不在。仔细观察,你有否注意到弗吉哒的眼睛和猫的眼睛越来越相似?



《抱小猫的女孩》1929年 私人收藏


他一生有过好几位妻子,却从未有过孩子。但这一点儿不妨碍他热爱孩童的世界!他那么爱画小孩!这些孩子貌似天真,但不要被这些表象迷住了。注意他们的眼神,他们似乎并不单纯,他们有着一种早熟、直率,甚至一种狡黠……


《戴帽子的女孩》1929年 慕尼黑私人收藏


《梳辫子的女孩》1929年 私人收藏



《两个小朋友》1918年 日内瓦 小皇宫


他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他一生画女性、儿童、猫咪,他需要母性柔情,他一生都在追寻母亲遗留下的少许气味和温暖怀抱……

弗吉哒对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宗教画也格外感兴趣。他笔下的圣母子纤细柔弱,线条简洁。底子上经常直接贴金箔,这项传统的日本工艺。


《母与子》1918年 The Lewis Collection


《圆圈舞》1918年 私人收藏


Foujita是一个完整的艺术家,不仅画画,还热爱摄影、时尚缝纫、家具设计、陶瓷制作。他是一个充满好奇,孜孜不倦摸索艺术,将艺术融入生活的人。

他从一开始就懂得运用摄影照片做自我宣传,像每个不远万里跑到巴黎蒙巴纳斯区的外国艺术家一样,他渴望成功,不但用自己的作品说话,也懂得形象传播的重要性。他跟摄影师配合,纹身,戴耳环,摆出各种有趣的姿势,无数标新立异的照片即便今日看来仍趣味盎然。


1926年 Madame d'Ora 摄


1931年 Ahdré Kertesz摄


如此为艺术而生的人也躲不开命运的颠簸。


三十年代他回到日本,他已是在欧洲最出名的日本画家。军国政府给他很高的位子,聘他为军队里的首席画家。在那个特殊的时代里,他躲也躲不开,他被派到中国、东南亚参观作战前线,然后创作鼓舞士气的“宏伟”战争画面。他成了日本军国政府的战争宣传工具。

二战结束后,他遭受起诉,处境尴尬……

1950年,当年在巴黎蒙巴纳斯结识的美国友人帮助他拿到美国签证,他辗转纽约终于又回到巴黎。在机场,有记者前来采访。他动情地说:“我这次来就是来定居的,不走了。将来就把我埋在蒙巴纳斯墓地,老朋友莫迪哥里尼的身边。”

1955年,他和妻子Kimiyo加入法国国籍。


1950年猫咪比赛与 Jean Cocteau 在一起


1960年与毕加索、雅德金在一起


与最后一任妻子Kimiyo 在一起


故国日本,他从未再踏上一步。故乡日本,他只保留童年的记忆。

1958年,在北部城市兰斯的圣雷米大教堂,他感受到神的召唤。次年,他和妻子在兰斯大教堂正式皈依天主教。他给自己起的教名正与他崇拜的达芬奇同名:莱昂纳多。



1960年,74岁的他在巴黎南部美丽幽静的Chevreuse河谷买下一幢小房子。他和妻子Kimiyo精心布置了这个最后的家。他潜心创作,几乎处于半隐居状态。


人生最后的四年,他和建筑师Maurice Clauzier全力投入兰斯的一座小教堂“和平圣母堂”(Notre-Dame de la Paix à Reims)的建造和绘画装饰工作。1967年,他在瑞士苏黎世平静离世。他的妻子Kimiyo于2009年去世。按照Foujita的遗愿,他们的最后居所及内部陈设捐赠给Essone省政府。

两人安睡在Foujita的最后作品里,兰斯的和平圣母堂。


海霞写于2018年4月19日巴黎


海霞艺术讲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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