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是一个孤独的大人吗？“是。”
👆懂不懂艺术都能看懂的 象外
松，布面油画，120x160cm，2019
图片由艺术家本人提供。单击看细节
我一直在想，该如何去描述孟晓阳的画呢？
想了好一会儿，打开久石让为《入殓师》做的电影原声，才猛然觉得：孟晓阳的画，是轻而脆的钢琴，是悠长深沉的大提琴，更是曲子与曲子之间的停顿。
停顿即无声。而无声胜有声。
八岁那年，河南人孟晓阳因为意外失去听力。
日后，他对那段记忆总是趋于淡忘，“坠下之前的经历好像只在梦里发生过一样”。
出事后，他在病床上昏迷了一周，醒来时，他感觉就像平时刚刚睡醒一样睁开眼睛，即便听不见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和不适；直到某一天，他发现——世界静音了。
这段故事和此后的人生，我们在此前的一篇文章里有写过——或许你会感兴趣👇
而我好奇，这样的一种失去，会对他的艺术产生什么影响。
正如我试着捂住耳朵，感受与世界的隔绝，只听到自己的心跳；
又或者，我回想起初中时喜欢潜泳，一头扎进水里，一分多钟才冒出头来，在乡间水库冰冷寂静的水下，仿佛能听到许多的回响。
林间，布面油画，80×100cm，2019
孟晓阳的画是沉默的。
色彩沉郁，充满超现实的异彩——那常常是公园里的景致，草木繁盛，花儿争奇斗妍，有鸽子和鸭子，或者还有轻巧的麻雀。更少不了的是水——是池？是潭？是湖？还是表面平静、内里汹涌的世界的海？
画中的孩子们，常常是模糊的，有着动作，脸却被处理成平面或水磨石的图案。脸庞缺席，记忆也就可以更为轻易地涌现。那是一代人的童年，也是你和我的童年。
一个未命名的公园，布面油画，150x400cm，2015-2016，及局部
你看着他们，仿佛看到一首寂静的诗。
是的，孟晓阳所描绘的，固然事关记忆，但也不止如此——当年阳光灿烂的日子，今天回头来看，早已是魔幻的、不得置评的、回不去的昨日。
而我们似乎也可以换一个说法：孟晓阳的画，是向昨日开放的；他选择背对今日和未来——
世事纷繁，看在眼里，却抛诸耳后。
未知年代，布面油画，110×90cm，2019
这是象外的第三篇“小问答”，前两篇，感兴趣的朋友们同样可以看看：
而下面与孟晓阳进行的小问答，是因为他最近在上海有一个短期的个展——去现场看他的画吧，你应该会有更丰富的感受：
孟晓阳个展
于我，过去，现在和未来
主办单位 ：执古
合作单位 ：巧扑咖啡
时间 ： 2019年8月15日 - 8月21日
地点 ：上海市徐汇区衡山坊天平路320弄1-2号
好了，福利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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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外 X 孟晓阳
象外 ：你从前是一个孤独的孩子吗？
孟晓阳 ：那时候有弟弟，有同学，想得简单，不算孤独。
象外 ：你现在是一个孤独的大人吗？
孟晓阳 ：是。
象外 ：你的家乡是什么样的？
孟晓阳 ：老家的院子应该和《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里面描写的差不多，但初中时就没有了。家乡对岸能看到大烟囱和虹霓，那是我小时候憧憬的东西，但现在看来有些东西还是远看比较好。村里小学建在一处高地上，那时还没计划生育，人挺多，五、六年级还有晚自习。
1987，布面油画，200x300cm，2016
象外 ：小时候因为意外失去听力，现在是否会去回想那个瞬间？给你的创作带来了什么影响？
孟晓阳 ：那时候失忆记不清了，是后来听母亲描述才知道的。影响是无事时会想事。
象外 ：你的QQ邮箱名字叫“死亡诗社”，那部电影对你有特殊的影响吗？
孟晓阳 ：那年只想考央美，年龄略大再加上家境，不好复读，不甘心。但现在看人生就是这样处处遗憾又处处幸运。谢谢曾经教过我的老师们。
象外 ：你的绘画，似乎基本上是关于回忆的绘画，你如何看待回忆和此刻的关系？
孟晓阳 ：可以说是很随机，从出生年代开始的都有，只是画面气氛停留在过去的一个年代，大概是对现在环境的逃避，不喜欢的太多。回忆只是一个精神状态，实质还是一种反思，所以脱离不了和现在、未来的关系。
潭，布面油画，80×100cm，2019
某天某时，布面油画，30x40cm
象外 ：你的画面中经常有水，那对你来说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孟晓阳 ：水很安静透明，喜欢倒影，像是人生另一面。
象外 ：你似乎对黑色、褐色、红色、蓝绿色等有偏爱，为什么？
孟晓阳 ：因为目前只会调这些颜色……主要是调子和情绪。还会尝试更多颜色的。
回音，布面油画，20x20cm，2017
象外 ：小尺幅的《回音》在你的作品中似乎有些不太一样，能说说这张画背后的想法和故事吗？
孟晓阳 ：来源是公园中孩子在鸽群中嬉戏的画面，飞起的鸽子正好挡住女孩的头部，然后红色球体大概是由小时候那种红绿相间的皮球转化过来的，这样就会有一种轻盈又有重量的感觉。
松，局部
象外 ：那张《松》有什么故事吗？
孟晓阳 ：松柏起码在中国农村的传统中不可或缺，特别是一些重要日子。那时记忆深刻的是，生日那天去拜了一棵树。也和早年学国画的影响有关。
自画像，布面油画，20x20cm，2018
象外 ：最后说说你那张《自画像》吧：他是俊美而欢快的，但画的右上角延伸至左脸的暗影（似乎是想营造被茶渍所污染的效果）令这张自画像蒙上了一种灰暗伤感的色彩。这张画有什么特别的意思/意义？
孟晓阳 ：无意识就画成那样了，就希望自己在画面里藏得越深越好。
彼岸，布面油画，80x100cm，2018
世界，布面油画，200×150cm，2019
海上记忆，布面油画，60x80cm，2018
象外 ：在最近的创作中，你将孩子的身躯处理得非常巨大，让他们就像凌驾于城市和建筑之上的巨人，为什么这样处理？
孟晓阳 ：除去政治因素，这可能和前苏联宏大建筑是一个意义的，也可能受庄子影响。有些感觉只有在想象中才能释放，我希望有一种信仰就这么伫立着。
象外 ：生活中你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你平时的生活状态和作息是怎么样的？
孟晓阳 ：生活比较自闭，没事就学点东西想点东西，作息上尽量往保养方面走。
象外 ：作为一个艺术家，你对这个职业有什么感受？觉得自己过的是苦日子吗？如果是，是否有想过某一天会“出人头地”“飞黄腾达”？
孟晓阳 ：生活上维持基本需求就好，画不出想要的那才严重，这应该是职业习惯。别的没想过，钱多做慈善。
象外 ：这几年来，你主要在思考什么问题？无论关乎自己的职业/选择还是关乎对整个社会的思考。
孟晓阳 ：除了创作上还在循序渐进就是要研究下学习之外的东西，国家政策什么的研究还不够，毕竟体制外。
象外 ：你觉得艺术有什么用？
孟晓阳 ：满足自我，服务他人。
象外 ：以及——你觉得每个人都能成为“艺术家”吗？如果是，那么在你看来，“艺术家”又是什么？
孟晓阳 ：艺术的定义太多元了，爱画什么画什么。
象外 ：你的理想人生是什么样的？你期望自己十年后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或过上什么样的生活？
孟晓阳 ：希望到时候无论哪方面都相对充实相对自由，更希望精神上是个无害的异类。
象外 ：最近做过的一个梦。
孟晓阳 ：很多超现实的，《回乡》恢弘沧桑，《破镜重圆》喜极而泣，《考试》太焦虑……
大鸟，布面油画，40x30cm，2019
象外 ：跟读者们分享一下你在看的书。
孟晓阳 ：王小波的《黑铁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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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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