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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画画了 = 今天我度过了有价值的一天

阿改 象外 2022-05-06
 👆懂不懂艺术都能看懂的 象外

女人体-3,纸上综合材料,21*30cm
@赵抑抑 




易中天在他那本通俗易懂的《美学讲稿》中引述和分析康德美学时指出,“审美”有四个契机:



1、无利害而生愉快:感官判断和道德判断是由愉快而生判断,鉴赏判断反之因为审美无利害;

2、非概念而又有普遍性:生理快感和功利性快感无普遍性,而美感则有,但是它的普遍性又不同于概念和逻辑,因抽象和客观而产生;

3、无目的的合目的性:感官判断、事实判断、逻辑判断、道德判断都是由目的而生判断,审美判断则以自身为目的。

4、共通感:共通感是审美的先验假设前提,是主观普遍性。



康德是大哲,他的学说是宝山,取之不尽,也谈不完。不过我如此援引,则是因为在观看赵抑抑的画作时,第一想到的便是康德的这几个“契机”,想到审美,想到——这位我素未谋面的年轻艺术家,她的作品予我的第一印象,便是“美”的。


大概是两年前,她在网上问我是否可以投稿,并发来一段文字:



我曾一度认为,绘画已经古老到很难再有可能性了,尤其当我们把这种可能性或者说创造性仅仅限于绘画本身上的时候,也就是——不考虑材料的丰富或者新颖,不去赋予绘画以一种概念性的观念,甚至不去把重点放在技法的层面上。

也许这是一种自寻烦恼的绝望,也许这是一种消极的疑问,但是,我认为这是一位画者应该思考的问题,他应该遵从自己的心灵,他应该真诚并尊重绘画,他应该同情绘画,他也该同情绘画的命运以及与绘画所系的其他画者的命运。

在这个疲乏而摇摇欲坠的世界上,除了我们孤独而不安的心灵外,我们唯一还可以拥有的就是手中的画笔,而那些——我们的创作,它们是独立的,它们或许会在我们的命运结束后封存在灰尘中,也或许能在明亮的某处,但这些是它们的命运了,我们只能尽自己绘画之所能去避免它们的消逝。

我知道这番论调过于悲观,所以当我面对绘画本身,首先会抛弃任何观念的思考,在我看来思考会让人止步于绘画,思考带来的是循环往复的思索与叩问。因此,思考可以在绘画之前,但画画时是绝不需要思考的。画画的过程只需要追寻自己的心灵,或者服从那种创作力,使用个人经验以及创造新的体验。

以上都是我面对绘画的态度,没有真正涉及到我的任何具体作品,因为我相信绘画是不需要阐述的,也不需要文字,绘画是独立的。



忘了什么原因,那次投稿并未得以呈现。


一年前,我们再次联系,我想或许我们有机会在意大利见面,看看她的原作(那时她在米兰布雷拉美术学院读研究生),结果她告诉我自己已经回国。


等到第三次联系,她已经在北京——虽然仍未见面,但至少这回,我们可以让读者们看到她更多作品了。


我对她仍是毫无了解,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艺术家及其作品之间的“统一性”,有时候并不体现在ta的人生/故事与作品的关联度上,恰恰相反,作品有时候就是独立存在的。


在此前发来的那段话中,她写道:



我不明确自己作品中的象征性,更多的我是被一种力驱使,或者是说一种创作欲,而这种力中就有着隐藏象征和彰显象征的对立在里面。

我可以对我作品中的隐藏象征和彰显象征做些不完整的解释,我认为一幅画是永远无法完成的,但是我的无法完成不是像乔治鲁奥一样对以前的作品重新涂抹和修改,而是让它停留在未完成的阶段,比如我绘画中没有终结的线,没有形状的色块,在二维和三维中矛盾的构图,以及反复重现的符号元素,使得作品看上去好像一种神秘的仪式或者景象。

我不能说这就是我在绘画中想要的东西,但至少在停笔的那一刻我是认可这幅画的,画家最重要的就是选择他停笔的时刻,那个时间点使得那副画呈现为现在的作品。绘画无法被解释,也无法真的被完成。



还需要我多说点什么呢?她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更何况,还有下面的访谈。


或者,作为读者的你,面对她的画(更多作品图,请看今日推送二条),有什么想说的?欢迎在评论区告诉我们。








 象外 x 赵抑抑 




象外 :循例,来一段自我介绍吧。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赵抑抑 :高中朋友起的,就一直用着;有次和一位老师聊天,他以为我是取自“抑抑威仪,维德之隅”,告诉我,此处“抑抑”,为“审慎的样子”,我很喜欢“抑抑”的状态。



象外 :你的“学艺”过程是怎么样的?


赵抑抑 :很小就爱画画,但一直拒绝“学”,那时在我的意识里,有一种强烈的我为什么要学别人怎么画,我个性又很犟,大概直到高二吧,才意识到,如果我大学要读绘画,就要“学艺”、“考艺”,所以那时才开始学,但我学得也很差,可能我那时不认可绘画是这样的训练方式吧。



象外 :在你学习艺术/绘画的过程中,有没有重大的感悟或灵光一现的时刻?


赵抑抑 :到了意大利之后经常灵光一现和感悟,可能是从意大利才开始真正的进入绘画吧。



象外 :你本科是学艺术的吗?后来去了意大利读艺术,期间的状态是怎么样的?在那边有什么收获?


赵抑抑 :我本科在华侨大学读的绘画,整个大学时期我是抗拒绘画的,可能还是抗拒传统的训练方式(虽然离真正学院派训练差远了),我很抗拒被教的过程,除非是我自愿的,但“艺考”对我来说是没有办法的选择,所以,整个大学时期是在做自我抗争,我接受不了很多东西,接受不了软笔,接受不了布面,整个人都很拧巴,一面渴望画画,一面害怕,这种状态直到大三快结束,终于接受了自己就是要画画,只是害怕画不好。那段时间创作了一些作品,作为作品集考了米美。到了意大利,创作一下进去了,虽然画得磕磕绊绊,但是一直坚持画着。最大的收获是看了很多原作,尤其看了塞尚,我有好几个月都没画出画来,好像是第一次被画感动了。



象外 :从我接触你的画开始,大概题材和内容就是花卉、静物、人物,在意大利的时候,老师同学们对此有什么看法?


赵抑抑 :最初是画空间场景多些,其实主要都是画些自己能接触到的景与物,主教授挺喜欢我的画,可能他也比较老派吧,比较有印象的一次他说我用的黑太黑了,哈哈。我的论文教授,他更像我的观众,一直是鼓励我的状态,分享给我很多东西。







象外 :你对花卉、静物、人物这些主题的兴趣从哪里来的?哪些艺术家(古今中外)对你有过较大的影响?


赵抑抑 :最近画这些静物,是因为比请模特便宜,而且它们纹丝不动,从水果变成干果。马蒂斯影响了我的构图,看他的画给予我热情;塞尚让看到绘画可以是另一种样子,我被他的画感动,我喜欢他们作品中的绘画性。








象外 :有一部分作品涉及人体,看上去多少有所指,予人色而不淫的微妙感觉,那些是写生吗还是源自二手图像?


赵抑抑 :其实我一直在寻找一个身体,我无法描绘出来他/她的状态,偶尔在图片或者某些人的身上看到某部分时,我知道那就是我要的,但仅仅是那一部分而已,所以,我经常使用部分构图,我的人体绘画是缺失的,这感觉很困扰。来源主要是自己或者色情网站上的图。



象外 :色彩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我蛮喜欢你一部分色粉画或综合材料绘画的色彩表现和笔触。


赵抑抑 :我挺受不了自己的用色的,其实我特别想画些暗调,灰调,但是我好像就是画不来。色彩部分,基本就是随手用,相信自己的手感;也可能正是这种习惯,让我每次用色身体都有一种惯性,意识被忽略了。







象外 :你会将自己的绘画归类到现代艺术吗,还是别的什么门类?你存在自我定位的难题和困惑吗? 


赵抑抑 :我没法给自己归类,但很显然,我没跟上时代;我好像一直在自己的时空里,在完成自己的课题。就像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做艺术的、艺术家,我只是爱画画。



象外 :你会有艺术史焦虑吗?怎么看待当代艺术这回事?


赵抑抑 :会有。当代艺术对我来说是手段在丰富,以及一种带有时代特征的作品。



象外 :绘画的快乐/快感具体来说是什么样的?


赵抑抑 :“今天画画了”等于今天我度过了有生命价值的一天。



象外 :如果不画画,你的生命会是什么样的?


赵抑抑 :很难想象,除非我完全接受做别的;但是如果接受了,那就和画画一样是幸福的。



象外 :如何看待艺术与自由两者的关系?


赵抑抑 :主要还是艺术家与其对自由的态度吧,自由有时候就是不再执着,不执着于界线之外,界线就是客观与主观的能力。



象外 :你觉得绘画中“美”重要吗?


赵抑抑 :重要,我很追求画面和谐。“美”是永恒的,人类很多主题都是永恒的,人类总是追求永恒。



象外 :一个更大的问题:你画画是为了什么?画这些,是为了表达你的情感?思想?还是别的什么?


赵抑抑 :精神上的活着,画画可能也是我追问自己的过程,我是谁,我画这些做什么;对我目前的认知来讲:我整个生命(包括以后)是在通过画画这件事度过时间,审视我所不能视的我自己吧。一幅画,一个主题的画都是我绘画生命中的一个点,只有生命终结我才能回顾这是怎样的一幅画面。




米兰的云



在土耳其



象外 :关于意大利或欧洲,你的观感如何?最喜欢的是什么?去哪些博物馆较多?


赵抑抑 :在米兰我去最多的馆还是hangar bicocca,现当代的装置展出比较多。我挺喜欢欧洲的,欧洲有原始的色彩,是可以被想象的,我喜欢那里的植物,而且你可以在街上;我也很喜欢土耳其。我觉得待在异乡是件很舒服的事,我享受距离感。







象外 :现在你在北京做什么?典型一天是怎么过的?


赵抑抑 :画画、学习、照顾猫、照顾自己。



象外 :新冠肺炎疫情蔓延全球,至今未能消除平息,你有什么思考?


赵抑抑 :人类文明好像是一种去“野蛮”的过程,但是,任何一场灾难都是一次再次面对人类自身野蛮的考验。每个国家不同的文明塑造出不同的深渊,我们彼此批判不同的黑洞,是基于怎样的“善”与“恶”呢?当我们独立看待一个个体时,又该如何呢?个体与集体,人性与利益,人类永远都需要抗争,而这个对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从未改变过,如果要在集体中保护个人,那么我们要拥有一种“真正的善”,而“真正的善”,恰恰是非个人的;因此我们要确立的某种“制度”,我不确定是否应该使用“制度”一词,这样的制度,在矛盾的双方里,只存在平衡,不存在恒定。所以,人类永远生存在这样的动荡中。我好像跑题了,一点随感。



象外 :如何看待艺术这个“职业”?(包括艺术市场)是否有想象过自己十年后的状态?


赵抑抑 :艺术市场是对艺术家(或者说艺术品)量化后的一个评定,只是被量化的东西是“个人性”的,我只能说这种“非人性”的量化过程是残酷的,只能面对吧,我认为是改变不了。我只希望十年后自己能拥有更宽松的环境,能有能力给绘画点自由吧。



象外 :除了艺术,平时关注什么领域?看新闻联播吗?最经常用的app是哪些?


赵抑抑 :目前关注希腊占星和中世纪占星。看新闻,不看联播。微博、ins、pinterest、arts&culture



象外 :阅读/观看趣味如何?最近在读什么书?近半年看过的好电影有哪些?


赵抑抑 :前阵子喜欢读俄罗斯文学,最近主要是读菲米克斯的《数学八卷》和关于神话的《千面英雄》。电影我基本不看了。



象外 :最近见闻的一件好玩/荒诞或令你有所感的事。


赵抑抑 :不说个不算最近的吧,语言环境对人塑造是可怖的,语言习惯控制着我们的思维,我们有太多模式化的行为和语言了,我觉得应该多审视自己。



象外 :最近做的一个梦。


赵抑抑 :梦到有到有只小猫跟着我。








请看画


👇


静物和风景





























































人体和肖像


















































































更多作品
请看今日象外二条推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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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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