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绸之路新史》｜真实的丝绸之路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核心书摘
《丝绸之路新史》丝绸之路是一条传说中在中古时期横穿欧亚大陆中心的商路，而本书彻底改变了人们对这条商路的惯常理解。作者韩森在原始文献和优秀学术成果的基础上，使用了大量一手调查资料以及对馆藏文物的广泛研究，生动展现了在中亚绿洲间行走的商人与驮兽，以及他们运载的商品、思想、艺术、音乐和宗教。
适合谁读
· 进取者
· 历史爱好者
· 喜欢“较真”的人
关于作者
芮乐伟·韩森，耶鲁大学历史学教授，著名汉学家。长期致力于中国宗教史、中国法律史、丝绸之路的社会历史等方面的研究。在写这本书前，韩森已经在美国讲授中国历史二十多年，并编撰了很多关于中国的历史书籍，如《开放的帝国：1800 年之前的中国》、《传统中国日常生活中的协商：中古契约研究》等。
学什么？真实的丝绸之路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早在中学的历史课本上，我们就了解过张謇出使西域的故事，而丝绸之路毫无疑问是世界历史上的一个著名符号。在我们对古丝绸之路的想象中，一般是这样一幅朦胧图景：驮着丝绸的骆驼商队在尘土飞扬的沙漠中，在中国与罗马间络绎不绝地穿行。然而事实真的是这样么？
《丝绸之路新史》是一本建立在大量考古发现基础上的历史著作。作者试图告诉我们，丝绸之路不是一条单一的路线，而是一个贯穿东西方、由许多点组成的商贸网；中国和罗马之间几乎没有直接的贸易活动，中国的主要贸易伙伴是今天伊朗地区的居民；丝绸甚至也不是商路上最重要的商品……本书综合利用中、英、法、德、日、俄六种语言的前沿研究成果，讲述了一个有关考古发现、文化传播以及中亚与中国之间互动的迷人故事。
你还会发现
· 是谁把丝绸带到丝绸之路上的；
· 撒马尔罕的重要性；
· 丝路上最重要的商品是什么。
一、历史学家是如何做研究的
我们先从方法论入手，聊聊本书的第一个重点内容：历史学家建造的这艘时光机可靠吗，我们凭什么相信这一路上见闻的真实性？
与主要关注文化和贸易的丝绸之路专著不同，《丝绸之路新史》的写作主要基于文书，包括契约、诉讼、收据、货单、药方、合同等等。这些文书之所以能在两千多年后完好地保存下来，有两个主要的原因：一来是新疆干旱少雨的气候，有利于文书的保存；二来，纸张在当时价值很高，不会随便就被扔掉。
工匠们常常把废纸做成纸鞋、纸人等物件作为陪葬品伴随逝者同去阴间。所以，一件冥衣的袖子可能记载着货物的名称，裤腿则可能记录的是货物的数量，考古学家们需要做的，就是像拼图游戏一样，通过残片的形状和针孔的位置，把这些碎纸片拼回原样。
这些文书先被遗弃，之后又于偶然间被发现。它们的独特之处在于出自社会的各个阶层，而不仅来自于受过教育的有钱或有权者。这些文书不是有意识写成的历史作品，书写时也不指望流传后世，文书的作者根本想不到会有后人来读这些东西。
正因为无心，所以它们所展示的，反倒是最真实的过去，最鲜活的历史，具有私人性、确凿性、逸闻性和随机性。没有什么比从垃圾堆中收集到的信息更有价值更令人惊喜啦，因为这些信息不像成王败寇的正史，它们从来没有被修饰或篡改过。
而这本《丝绸之路新史》，基于的就是这些废弃的文书。写作时作者通过大量有实证的出土文书、文物、古籍交相印证，从中解读出丝绸之路的真实面貌。而新史的“新”，也正在于以新资料新发现澄清谬误。
二、楼兰——如何在历史中销声匿迹
接下来，我们就将正式开启丝路绿洲之旅。因为时间有限，我们重点带大家游览四个绿洲：楼兰、高昌、撒马尔罕和长安。现在，我们就从“黄金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的楼兰开启今天的旅程。
在古代边塞诗中，我们常能读到“斩楼兰”、“破楼兰”这样的诗句。比如“辞君一夜取楼兰”，比如“愿为腰下剑，直为斩楼兰”，好像我们与楼兰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但实际上，这更多是一种借代，以“楼兰”代指所有北方入侵中原的少数民族，而真正的楼兰古国在公元前77年就被改名为鄯善 [Shàn shàn]了，也就是现在新疆吐鲁番市的鄯善。
虽然如今楼兰古国的所在地非常荒凉，甚至曾经还作为我国的核试验基地。但在历史中，这块罗布泊西部的小小王国早在公元前4000年就有人居住，也是古丝路上西出阳关的第一站。可以说，当时控制了楼兰，就占据了西北的战略要冲，并拥有了西域的商业主干道。
公元二世纪晚期，来自今阿富汗、巴基斯坦的健陀罗移民以每批不到一百人的规模一批批抵达这里，他们被当地人同化，与当地人通婚，将自己的文字介绍给当地人，还从印度带来了佛教。
因为地处“咽喉要道”，楼兰古国是西汉和匈奴的必争之地。据《汉书》记载，从公元前108年开始，汉朝几次派兵攻打楼兰都没打下来。为求得生存，楼兰经常首鼠两端，朝秦暮楚，给双方都送去王子作人质，以求同时与汉匈维持友好关系。公元前77年，楼兰老王去世，匈奴人闻讯大喜，迅速派人将留在匈奴做人质的楼兰王子安归护送回朝，立他为新楼兰王。
与此同时，西汉朝廷派使臣去楼兰，令新楼兰王安归去长安朝见汉朝天子。安归听信王后的枕边风，推辞不肯去汉朝，并且勾结匈奴人，击杀了汉朝出使西域路经楼兰的三名使臣，拦截安息、大宛等进贡给汉朝的财物。
汉朝君臣听后气愤不已，中郎傅介子向辅政大将军霍光请求出使楼兰。傅介子到楼兰后，因为安归态度冷淡，便假意说要离开，等到达楼兰国西部边界时，才对前来送行的楼兰国官员说：“大汉天子派我用黄金、绸缎来赏赐西域诸国，既然你们的国王不愿意亲自来接受这些赏赐，我只好将这些赏赐送到其他的国家去了。”
因为贪图汉朝的礼物，安归立即亲自来见傅介子。傅介子在帐外设宴，并把所带的黄金、绸缎摆出来给安归看，安归哪见过这么多好东西啊，看得是目眩神迷，于是开始畅怀痛饮，不一会儿便有了醉意。
这时傅介子对安归说：“汉天子派我来时，几句重要的话要私下里跟你说。”此时的安归已经完全喝晕了，丧失了警惕性，就命令其他人退下，只身随傅介子进入帐篷，刚进帐篷，就被事先埋伏好的武士当场杀死了。
汉军随后攻入楼兰，将其改名为鄯善，从此楼兰在汉朝的记载就戛[jiá] 然而止，此后许多年也再没有人见过这座城，直到一位叫玄奘的大唐僧人路过，早已被风沙掩埋的楼兰古城才再次出现在历史之中……
三、丝路贸易--唐朝政府支出的副产品
接下来，我们就跟随大唐高僧玄奘的脚步，到胡汉交融之地高昌，也就是如今的吐鲁番，还有粟特胡商的故乡，撒马尔罕一同看看吧。
因为佛经的中文译本读不通，公元629年，玄奘决定去印度研读佛经的梵语原文。与《西游记》中讲的，玄奘是唐太宗的御弟，一路风光地前往西天取经不同的是，最初玄奘不但没有得到唐太宗的支持，他本人反而因为偷渡出境，成了违反朝廷法令的罪犯。
这是因为他选择的出行时机不太好，当时唐朝刚刚建立，明令禁止国民出境。玄奘一路向西，经过许多艰辛，才终于抵达凉州，即今天的甘肃武威，这在当时是唐朝境内通往西域的最后一个大城市，在这里玄奘遭遇了来自官府的百般阻挠。
经历千辛万苦，玄奘终于在凉州当地僧人的协助下出了境，经过伊吾，就是今天的新疆哈密后，抵达了高昌。当时已是午夜，高昌国王及其随从打着火把出来迎接，玄奘与国王彻夜长谈，国王被玄奘的博学征服了。第二天一早，玄奘还在睡觉时，国王夫妇又在他门口等候，以显虔诚。
在高昌逗留十天后，玄奘决定再次上路，但高昌王则希望他留下，于是两人间开始爆发激烈的争吵，国王先是威胁要把玄奘遣送回国，后来又把玄奘锁在宫中，但每日亲自给他送饭，直到玄奘开始绝食，连续三天水米不进后，国王才终于让步，两人达成妥协。玄奘再待一个月讲经授课，国王则为玄奘之后的旅行准备金银币和丝绢等通货，以及助他通行的国书。
玄奘抵达高昌时，这里还是一个自给自足的独立的小王国。到公元640年，唐朝征服高昌后的一百多年间，高昌才开始迎来贸易的高峰。唐朝政府向这里注入了海量的钱币和丝绢，当地的丝路贸易很大程度上是唐朝政府支出的副产品，而不是像人们通常以为的，是民间商人长途贸易的结果。
公元630年，玄奘离开高昌，在龟兹短暂停留后翻阅天山，在热海，也就是今天吉尔吉斯斯坦境内的伊塞克湖,拜访西突厥可汗，然后继续前行至“康居”，康居是中国人的叫法，中亚人管这里叫做“撒马尔罕”，乌兹别克语的意思是“肥沃的土地”，如今的乌兹别克斯坦仍然保留着撒马尔罕这个古地名。
撒马尔罕是中亚最古老的城市之一，连接着中国、波斯和印度这三大帝国，所以是丝绸之路上最重要的枢纽城市之一，撒马尔罕当时是粟特人聚居的主要城市，粟特人属伊朗族，善于经商，被称为是“东方的犹太人”，史料记载，粟特人“善商贾，好利，丈夫年二十去旁国，利所在无不至”。
意思是说，粟特人善于经商，男性到了20岁就要去邻国做生意，只要是能赚钱，他们哪儿都去。他们不辞劳苦，沿丝绸之路东西往返，为古丝路的繁荣做出了重要贡献，并在唐朝建立了最大最有影响力的外族聚落。撒马尔罕也因为特殊的地理位置和粟特人的原因，成为古丝路的心脏，在丝路上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在撒马尔罕，玄奘进入了伊朗文化圈。
四、丝路上最重要的商品是什么？
在旅程的最后，我们再到十朝古都，丝路的东方起点也是西方来中国的终点——长安看一看。
公元后的第一个千年是丝绸之路的鼎盛时期，在此期间各方来客经海路或陆路来到长安。那时的长安既是政治中心，也是丝路西行的出发点。
在长安城中设有两个市场，东市和西市。东市更多是卖本土产品，包括毛笔、铁器、布匹、肉、酒等；西市则有更多的外国货，很多都是驼队运来的，比如辔[pèi]头、鞍具，还有来自欧洲、中亚的首饰和珠宝。来逛市场的人可以在饭店、酒馆、小吃摊、妓院中消费。行商可以把货物放在仓库里，把钱存在类似银行的机构中，并在旅馆住下。
在丝绸之路琳琅满目的商品中，究竟什么是最重要的商品？听到这个问题，你可能说，这还用问？当然是丝绸了。但经过作者韩森的考证发现，还真不是丝绸。在公元200年到1000年间，也就是丝路上汉人活动的高峰时期，生活在这条路线上的人从来没有用过“丝绸之路”这个词。“丝绸之路”这一术语，要到1877年李希霍芬男爵在地图上使用时才被创造出来。
韩森经过研究发现，当时，这条路上最重要的商品是：纸张。而我们一直认为的丝绸，在这里更多扮演的是货币而不是商品的角色。
在近代以前，无论丝绸多么有诱惑力，主要还是用于衣物和装饰。如果没有丝绸，其他织物很容易取而代之。与之相对，纸张则标志着一个真正的突破，随着廉价纸张的引入，书籍由奢侈品变成很多人都买得起的商品，相应的是教育水平的提高。
与羊皮纸或皮革不同，纸张可以吸墨，因此可以印刷。离开了纸，世界主要的印刷革命，无论是雕版印刷还是后来的活字印刷，都不可能发生。
公元650年，纸由丝绸之路传入中亚的撒马尔罕。公元700年，造纸术传入朝鲜、日本及印度。公元707年，阿拉伯半岛麦加的阿拉伯人开始使用纸张，但由于我国严格保密造纸配方，阿拉伯人在很多年间都向我国重金购买纸张，直到公元751年，阿拉伯帝国与唐朝交战，在这场战役结束之后，阿拉伯帝国不仅获得了中亚费尔干纳盆地的控制权，还获得了造纸术。
公元八世纪，阿拉伯帝国的撒马尔罕出现了中国境内以外的第一家造纸坊，与此同时，纸张传入埃及并逐渐取代纸莎草，直至十世纪莎草纸完全被取代。在之后的几个世纪，中国不断地向中亚洲其他地区出口纸张，而造纸术也开始西传。
纸张的突破，使丝绸之路成为信仰与知识的通道，商贸的繁荣又反作用于对纸张的需求，如记账簿、契约、书本等，纸张本身也成为丝绸贸易的明证，这条西行之路上除了驼铃叮当，如果仔细谛听，一定还能听到各种思想碰撞的回响。
而丝绸在这一时期是绝对的奢侈品，它因为重量轻、方便携带、价格高昂而且不易损坏，相比于各国经常贬值的金属货币，是被普遍接受的硬通货，价值相对稳定得多，所以，自然而然就成了“一般等价物”，也就具有了货币的基本功能。
而后世的史学家之所以把这条路称为丝绸之路，作者认为，大概是因为丝绸一度是贸易清单中最知名的奢侈品，对于奢侈之风盛行的古典欧洲来说，具有标志性的意义，用丝绸为路命名，也更容易传播。
总结
今天的旅途就要结束了，本次旅程中我们一同了解了历史学家是如何做研究的，游览了古楼兰、高昌、撒马尔罕和长安，跟随导游芮乐伟·韩森探究了一些丝路上的真相，了解到丝路贸易实际上规模有限，且本地货物远多于外国进口。
虽然贸易有限，但因为各色人等沿着不同的路线穿行其间，中国与南亚、中亚、西亚，特别是伊朗之间的文化交往变得非常广泛。难民、画师、工匠、传教士和使节在这条路上行走的过程中，也把技术从西到东，从东到西不断传播。
如果通行货物的重量或往来人数是考察一条道路重要性的唯一标准，那么丝绸之路并不能算是古代最繁荣的商路。丝绸之路之所以改变了历史，拥有今天这样重要的历史地位，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在丝路上穿行的人们，他们把各自的文化像带往远方的香料种子一样沿路播撒，使丝路的意义远远超越简单的商业道路，而成为全球最著名的东西方宗教、艺术、语言和技术交流的大动脉。
丝路，也注定因其重要的历史意义和文化内涵而伟大和不朽。
恭喜你和“今今乐道”读书会一起读完了你生命中的第1439本书，希望今天的内容能给你有益的启发。（拆书人：卓雅）
《丝绸之路新史》金句：丝绸之路的历史意义是它促进了东西方宗教、艺术、语言和技术的交流。
相比于贸易，丝绸之路上传播的思想、技术、文化和艺术才具有更大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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