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新书】《网内人》|网络暴力是如何演变成杀人凶手的？
核心书摘：
作为亚洲四小龙之一的香港，在20世纪的确取得了经济上的瞩目成就，但香港的本土文化却没有得到长足发展，纯文学的构建更是一直被隐藏在经济光环的背后。
然而，香港这块所谓的“文化沙漠”，也并非寸草不生，像许地山、谢晨光、柳木下、刘以鬯等老一辈文学家，都在努力为香港文化正名。
进入新世纪后，香港老一辈作家和时代渐行渐远，香港新生代作家逐渐成为中坚力量，这其中，有一位叫陈浩基的七零后作家逐渐成为领军者。
《网内人》这本推理小说在写法上采用了巴赫金的复调叙事技巧，作者在小说中设置了多重的、独立的叙述主体，在文本的不同位置，让多个角色从自己的视角来讲述故事。这样一来，就让小说的每个章节都如一块拼图碎片，只有把小说全部读完，才能把不同的线索串联在一起，如此前后呼应、环环相扣，最终窥探到故事的全貌。
除了叙事技巧，作者陈浩基的文笔也可圈可点。他善于通过精彩的人物对话，以及栩栩如生的外貌和行为描写，让小说中的人物变得立体鲜活、独具特色。
另外，陈浩基在写作这部推理小说时，还加入了很多社会评论元素，在小说中，他通过人物之口，对香港的某些社会弊病进行了无情的鞭挞，同时，陈浩基对都市洪流里苦苦挣扎的个体命运，也有着深刻的思考。
关于作者：
陈浩基，香港中文大学计算机科学系毕业，台湾推理作家协会成员。2008年以童话推理作品《杰克魔豆杀人事件》入围第六届“台湾推理作家协会征文奖”决选，2009年又以续作《蓝胡子的密室》及犯罪推理作品《窥伺蓝色的蓝》同时入围第七届“台湾推理作家协会征文奖”决选，并以《蓝胡子的密室》赢得首奖。2011年作品《遗忘•刑警》荣获第二届“岛田庄司推理小说奖”首奖。长篇力作《13•67》获得2015年“台北国际书展大奖”、诚品书店“阅读职人大赏”“第一届香港文学季推荐奖”，售出美、英、法、加、意、荷、韩等十多国版权，日文版获2018年“周刊文春推理小说海外部门 BEST 10”与“本格推理小说 BEST 10”第一名，前者是排名榜设立四十余年来首次有亚洲作家入选，电影版权由王家卫取得。
学什么：
1、悲剧：花季少女，惨遭网暴
2、追凶：邋遢黑客，奇招频出
3、真相：绵绵恶意，因果循环
一、悲剧：花季少女，惨遭网暴
1、痛失妹妹
“……往观塘方向的列车即将到站，请下车乘客做好准备……”
月台广播的女声，让23岁的区雅怡从瞌睡中回过神来。
2015年5月5日下午6点，正值晚高峰，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区雅怡拖着疲惫的身体，一边从地铁站出口步行到乐华邨[cūn]奂华楼，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晚上要给妹妹区雅雯做什么饭菜。
作为第三代“新香港人（指来自中国内地的香港移民群体）”，区家姐妹可谓是相依为命。2004年，做装卸工的父亲区辉不幸殉职，那时阿怡只有12岁，而妹妹小雯才4岁。区辉的意外离世，让妻子周绮蓁[zhēn]肝肠寸断，但她没有陷入哀伤中无法自拔，因为她明白两个女儿日后只有依靠母亲了。
为了糊口，周绮蓁白天在茶楼做服务生，晚上还要到便利店再打一份工。看着日渐消瘦的母亲，懂事的阿怡非常心疼，中五（相当于内地的高二，2012年以前，香港沿用英式的五年中学、两年预科、三年大学的教育制度）那年，虽然成绩名列前茅，阿怡还是放弃读书，成了香港中央图书馆的一名合约雇员。
阿怡的薪水虽然微薄，但也改善了区家的家境，让周绮蓁减轻了身上的重担。渐渐地，阿怡一家的生活变得稳定，她们似乎苦尽甘来，失控的生活也回到了正常轨道。
然而，这种岁月静好在阿怡工作5年后终止了。
2014年3月，周绮蓁在茶楼工作时突然昏倒，被送到医院后，被确诊为血癌晚期，两个月后，这位坚强的母亲撒手人寰，留下两个可怜的女儿，孤零零地活在这个艰难的人世间。
“呜哇——”
一辆警车从阿怡身边呼啸而过，尖厉的警笛声，把阿怡的思绪拽回了现实，她向远处看去，才发觉居住的奂华楼前聚集了一大群人。
难道有事发生？阿怡暗自想道。“阿、阿怡！”人群中，一个年龄五十岁左右的大婶，慌张地向阿怡挥着手。
阿怡认出是邻居陈大婶。阿怡不善交际，平日里和邻居们也就是彼此打个招呼，并没有什么深交。
两个人相距不远，见阿怡慢吞吞的，陈大婶急得朝阿怡跑过来，一把抓住阿怡的胳膊，往大楼的方向跑去。夕阳的余晖下，阿怡被陈大婶拉到人群旁，眼前的一幕让她惊呆了。
只见，奂华楼正门前十米外的一片水泥地上，仰卧着一个身穿白色校服的少女，散乱的头发遮住了少女的脸庞，周围是一大滩暗红色的液体。
“小……小雯？”阿怡仿佛石化了一般，她机械地叫出妹妹的名字，意识中却无法把地上的尸体和自己的妹妹联系在一起。
“各位，警察办差，请退后一点！”一位身穿制服的警察，一边示意围观群众后退，一边拉起黄色的警戒线。
与此同时，两名急救人员从阿怡身后走来，在小雯身旁蹲下。一位年长的急救员伸手探了探小雯的呼吸，又用笔形手电照了照小雯的瞳孔。接着，急救员站起身，向身旁推担架的同事以及几位警察无奈地摇了摇头。
“小姐，请你退后，别妨碍调查……”负责维护秩序的警察，对仍在发呆的阿怡说道。
警察的话音刚落，如梦初醒的阿怡一边凄惨地叫着小雯的名字，一边甩开抓住自己双臂的陈大婶，向小雯的遗体冲过去。
“小姐！请你冷静点！”一位高个子的警察手疾眼快，拦腰抱住了面色苍白的阿怡。“她是我妹妹啊！我求求你们，快点救救我妹妹！”阿怡回过头，用哀求的语气对警察说道。
“小姐，你是死者的姐姐吗？请你先冷静……”抱住阿怡的警察，试图用语言安慰阿怡。阿怡转过头，望向地上的小雯，此时另外两位警察正拿着绿色的防水布盖住小雯的身体。
“你们在干什么？快住手！别盖住她！求求你们，救救我妹妹！那是我唯一的妹妹啊……”阿怡撕心裂肺地哭叫着。
在这个普通的星期二，香港观塘区乐华邨奂华楼的空地上，平日里喧闹的气氛没有了，在冰冷的楼宇之间，只留下一位姐姐的哀嚎声不断回荡……
2、网暴凶猛
“区小姐，虽然你无法接受，但事实证明，令妹的确是自杀的。”当阿怡在观塘警署听到程警长说出这句话时，不由得激动地争辩道：“不可能，你们真的有好好调查吗？小雯怎么会自杀？小雯是被他们逼死的！”
面对近乎歇斯底里的阿怡，负责案件的程警长叹了口气，仍以平静的语气说道：“区小姐，您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凡事都得讲证据，您‘真的’认为令妹不是自杀吗？”
程警长的话让阿怡陷入了沉思，她很清楚，即使她不想承认，小雯也有足够的理由寻死，毕竟在过去6个月里，小雯遭受的压力已经超出了一个少女的承受能力。
那是2014年11月7日下午的5点多，正准备下班的阿怡意外接到了一个来自警署的电话，她匆忙赶到九龙城警署。
警员领着阿怡走进刑事调查组的办公室，身穿校服的小雯正由一名女警陪伴，坐在房间里的一张长椅上。
“小雯……”阿怡快步走过去抱住妹妹，她刚想发问，小雯就像刚回过神一样，把头埋在姐姐的胸前，嚎啕大哭。十分钟之后，小雯的情绪才渐渐稳定，身旁的女警察对她说：“小妹妹，别害怕，你姐姐也来了，你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我们吧。”
阿怡从小雯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犹豫，就紧紧握住妹妹的手，小雯看看姐姐，又看看身旁的女警，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断断续续地说出了自己在地铁里的遭遇。
小雯就读的以诺中学，位于油麻地窝打老道，虽然不及华仁书院、真光女书院等名校好，但校方提倡利用网络科技辅助学习，在教育界也算小有名气。
那天下午4点钟，小雯照例在学校图书馆做功课，5点离校搭地铁回家。地铁经过太子站后，大量乘客涌入车厢，小雯拎着书包，面朝车厢外，被挤在了一个角落里。
根据小雯的回忆，她是在列车离开太子站时发现异常的。当时，车厢里挤得要命，小雯突然感到一双咸猪手，在缓缓揉搓她的臀部。
因为车厢太挤，小雯无法抵挡那只手，她也无法转身，只能扭过脖子用眼神警告色魔，可是当她回头看时，那只手却消失了，小雯也无法判断色魔是背后的西装男，还是旁边的秃头老翁。
小雯转过头后，那只罪恶的手又伸向了她，小雯感到一阵恶心，可是她却因为害怕而动弹不得，只能焦虑地期盼色魔自己停手。
就在列车临近九龙塘站时，一位大嗓门的大婶，突然对小雯身后的一个眼神猥琐的男人大喝一声：“喂！你在对那个女孩做什么？”男人神色慌张，此时列车进入九龙塘站月台，男人甩下一句“你神经病啊”，就想逃出车厢。
结果，那位大婶不依不饶，并在几位热心市民的帮助下，把色魔邵德平和被吓坏的小雯，一起送到了警署。
经过一番审讯，铁证面前，邵德平承认了罪行，接着，案件很快就进入了司法程序，直到2015年3月16日，邵德平被判入狱3个月。
事情到此，阿怡本以为坏人得到了惩罚，小雯也会忘掉这段不好的经历。谁料想，4月10日星期五，也就是小雯15岁生日后的一个星期，一篇名为“14岁贱人害我舅舅坐牢”的帖子，出现在知名八卦论坛——花生讨论区。
这个帖子的发帖人“kid727”，自称是邵德平的外甥，在文章中，发帖人不仅为邵德平辩护，还指责小雯人品有问题，是个喜欢搬弄是非的小人，表面上人畜无害，其实背地里专门喜欢打小报告。而且发帖人还说小雯结交古惑仔，未成年就抽烟喝酒，说不定还有嗑药、援交等不良行为。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篇真假难辨的帖子像深水炸弹一样，瞬间引爆了网络戾气。因为那段时间，香港发生了“占中”事件，警方经常被市民质疑滥用职权，在这样的社会氛围下，花生讨论区的网民们不分青红皂白，纷纷跳出来支持发帖者，指责司法不公，认为邵德平是被冤枉的。
更可怕的是，狂热的网民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小雯身上，很快，就有网络键盘侠对小雯进行了“人肉搜索”，把小雯的姓名、照片、学校和家庭住址等信息贴在了网上。
众多网络键盘侠对小雯大肆侮辱，不仅发贴谩骂小雯，甚至还有好事者跑到小雯学校，对小雯指指点点。
阿怡是电脑盲，虽然已经21世纪了，她却还在用着老年机，她从不上网，对网络论坛更是一无所知，所以当她从同事口中得知网暴事件后，已经是事件发生三天之后了。
阿怡非常担心小雯，她先是到学校找小雯的班主任袁老师，袁老师说：“请区小姐放心，学校已经采取行动，成立了应对小组，小雯在教室没有异样，我们也会安排社工对她进行心理辅导的。”
从学校回来的那天晚上，阿怡想好好安慰一下小雯，哪知道小雯却淡淡地说：“姐，我真的不想谈。”
阿怡有些诧异，她张着嘴说：“可是……”
没等阿怡把话说完，小雯就有些气恼地说：“我最近都被老师问烦了，真的不想再提这些事了！拜托，让我安静一会儿好吗？”见妹妹生气了，阿怡也就不敢再提什么了。
可是，接下来的日子里，键盘侠们的网暴并没有停止，他们继续抹黑小雯，更有无良媒体加入其中，他们聘请所谓心理专家，煞有介事地分析小雯诬告邵德平的动机，一些八卦记者还数次跑到阿怡家，要进行采访。
那段日子，区家姐妹在网络和现实中都遭受了难以想象的压力，她们仿佛变成了公众人物，每天都会被认出来的人说三道四。
随着时间的推移，进入5月后，媒体的报道减少，键盘侠们对此事也失去了兴趣，小雯的心情也开始恢复到往日的模样。看着妹妹不再焦虑，阿怡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可是她太天真了，小雯还是在5日那天，从22楼的家中一跃而下。
“区小姐，请您节哀，令妹生前被网暴的遭遇，我们也有了解，但是您要明白，一个人被舆论逼死，公权力也难以处理。”程警长的话，把阿怡带回了现实。
“可……可是，凶手就是邵德平的外甥，那个写文章的人啊！”阿怡咬牙切齿地说道。
程警长又叹了口气，说：“区小姐，就算您说那篇文章的作者是凶手，可您最多只能民事控告对方诽谤罪，毕竟对方只是发表了一些言论……”
纵然程警长说得有理，可阿怡就是听不进去，离开警署时，阿怡敷衍地接过程警长给她的心理辅导宣传单，怀着惆怅和愤恨的心情回到了家中。
二、追凶：邋遢黑客，奇招频出
1、侦探阿涅
小雯离开已经一个多月了，阿怡每天下班回到空荡荡的家中，睹物思人，那种孤独感和悲凉感都让她倍感痛苦。
“小雯就是被邵德平外甥逼死的，我一定要揪出这个始作俑者，为小雯讨一个公道！”阿怡在心里暗暗发誓。
阿怡的同事Wendy的姑父，是一位私家侦探，通过Wendy的介绍，阿怡委托这位姓莫的侦探调查关于邵德平外甥的信息。
接受委托4天后，也就是6月18号黄昏，阿怡收到了莫侦探的电话，说有事情要见面说。
在侦探社的办公室，莫侦探一脸凝重地看着阿怡说：“区小姐，我们在调查时遇到了一些麻烦。”
阿怡忐忑地问：“是……是需要加钱吗？”
“不，您误会了。”莫侦探笑了笑，“先和您说下进展，毕竟您是Wendy的同事，所以这件案子是我亲自调查的。”
“您找到邵德平外甥了？”阿怡问道。
“这正是我要说的麻烦。”莫侦探一边从档案袋里取资料，一边说：“邵德平是家中独子，所以他没有外甥。”
望着困惑的阿怡，莫侦探继续说：“那个写文章的‘kid727’我也查过，账号是新建立的，当天只登陆过一次。我们不懂相关技术，要想揪出隐藏在网络背后的那个家伙，实在是无能为力。”
“那……那我真的只有认命吗？”说完，阿怡心里一酸，泪水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看见阿怡伤心的样子，莫侦探露出同情的神色，他挠了挠头，从名片盒里抽出一张名片，在上面快速写了几行字。放下笔后，莫侦探伸手把名片递给阿怡，缓缓地说：“区小姐，也许这个人可以帮到您。”
看着名片上的名字，阿怡困惑地问道：“阿涅？”
“对，就是阿涅，他是个擅长高科技调查的无牌侦探，我们遇到疑难问题也会求助他。不过，此人脾气古怪，而且收费很高，也不知道会不会接受您的委托，您可以试一试。”莫侦探回答。
第二天上午11点，阿怡按照名片上的地址，来到了港岛西环的一栋唐楼（香港旧城区的旧式老楼）外，阿怡顺着楼梯一直走到六楼151号，然后伸手按下了门铃。
“叮铃叮铃叮铃……”门铃声响了十数秒后，阿怡隐约听到门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防盗门被打开了一道缝，门缝里露出了半张面孔，阿怡急忙说道：“您、您好！我是区雅怡，是莫侦探介绍来的。”然后把那张名片递了过去。
“真该死，莫大毛那个混球又丢给我什么鸟事啊……”接过名片后，门后面的人打开房门，让阿怡进到屋内。
进屋后，阿怡才有机会看清这个叫阿涅的侦探，他大约30多岁的样子，个头不高，身材普通，嘴唇上下布满胡碴，一头鸟巢般的乱发和一身脏兮兮、邹巴巴的衣服，更让他显出一副邋遢相。
屋子里的环境更是脏乱差，到处堆满了杂物、衣服和鞋子，以及吃剩的外卖包装，一片狼藉的样子让阿怡联想到了狗窝。
阿怡心想：一个住在狗窝里的邋遢男人，会是名侦探？虽然这样想，她还是礼貌地问：“请问，您是阿涅先生吗？我……”
“叫我‘阿涅’就好了，莫大毛让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呀？”阿涅瘫坐在一张电脑椅上，摆出漫不经心的样子。
阿怡忍着心中的不快，简略地向阿涅说明了整个事件的经过。哪知道，阿涅听完后，打了个哈欠，说：“我当什么疑难案子呢，这么简单的委托，我不接。”
“涅先……阿涅，莫侦探说，他们有疑难问题时也得求助您，我实在是想不出办法来了，”阿怡用恳求的语气说，“您要多少钱，我都愿意付，我只想查出害死小雯的真凶……”
“出多少钱你都愿意？”阿涅一边操作着办公桌上的电脑，一边问道。
“是，就算倾我所有，我也愿意。”阿怡回答说。
“好，”阿涅敲击了一下键盘上的回车键，向阿怡吐出了一串数字，“82629元，这个价码你能接受吗？”
听到这个数字，阿怡愣了一下，接着她惊恐地说：“82629元，这不是我银行账户里的全部存款吗？你……你是怎么……”
望着结结巴巴的阿怡，阿涅露出得意的笑容，他说：“这种事情对我来说就是小菜一碟，现在就看你愿不愿意付钱喽？”
阿怡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她还是咬了咬牙，挤出了两个字：“我付！”
2、缩小范围
阿涅接受了阿怡的委托后，阿怡去银行取出了自己的全部存款，当她再次上楼，把钱交给阿涅时，阿涅已经在电脑前开始工作了。
“有意思。哈哈，看来对方也是个高手呢？”阿涅把钱放到办公桌的抽屉里，然后对阿怡说：“区小姐，在你取钱的时候，我调查了kid727的IP。原来对方也是个黑客，使用了中继站技术，隐藏了自己的身份。”
“IP是什么？中继站技术又是什么？对不起，我是个电脑盲。”阿怡小声说。
听了阿怡的回答，阿涅用一种看奇珍异兽的眼神看着阿怡，接着不屑地啐了一句：“哼，原始人！”
接着，阿涅不情愿地对阿怡解释道：“简单来说，IP就是你进入网络时的机器位置编号，通过IP地址可以反向追查到发帖者的真实地址。中继站技术，就是发帖人先连上外国电脑，再经由那台电脑连接目标网站。kid727发帖的IP地址是卢森堡，而且注册花生讨论区的邮箱，也是不需要短信验证码的俄罗斯免费邮箱。”
阿怡沮丧地问：“那是不是就没有办法查到kid727的地址了？”
阿涅说：“那也不一定啊，区小姐，你妹妹有没有留下智能手机之类的电子设备，要知道，现代人的手机里藏着很多有用的信息呢。”
听阿涅提到手机，阿怡仿佛受到了启示，她一边从包里翻出一部红色的索尼智能手机，一边对阿涅说：“今天早上来找你时，我想到可能会派上用场，小雯平日里不喜欢写日记，业余时间就喜欢玩手机。”
阿涅接过手机，并用数据线和电脑连接，几分钟后，手机的开机密码破解了，阿涅滑动着手机，露出了狡诈的表情，他对阿怡说：“有意思，真是有意思，这个案子越来越有趣了。”
望着一脸懵圈的阿怡，阿涅说：“区小姐，你刚才说小雯是5月5日下午6点08分跳楼的，对吧？在小雯跳下去的前两分钟，这个叫kid727的人，给小雯发过邮件。”
阿怡惊讶地说：“邮件？具体什么内容？”说着，她凑近小雯的手机，看到了这样几行字：
区雅雯：
你有勇气去死吗？别以为15岁就能博得大家的同情，我一直在看着你，你打小报告的时候，想过有今天吗？你想故伎重演，换得他人同情，但是这次同学们不会再被你骗了！你这样的人渣，赶紧去死吧！
看到这封煽动小雯自杀的邮件，阿怡心里一阵难过，她对阿涅说：“我们能不能顺着发件人的IP，找到他的真实身份？”
阿涅说：“很遗憾，我刚查过，这封邮件的发件人使用了地铁站里的公共WiFi，虽然没有论坛发帖人使用的中继站技术高明，但还是隐藏了真实IP。不过，从这封信上，却可以得到很多信息，能帮我们缩小侦查范围。”
望着一脸困惑的阿怡，阿涅继续说：“我先来说说结论吧。寄邮件和在花生论坛上发帖的，是两个人，寄邮件的应该是主谋，而发帖的人是从犯，是给主谋提供技术支持的。”
见阿怡没有说话，阿涅继续说道：“无论是技术上还是文笔上，寄邮件的那个人都略显稚嫩，而在论坛发帖的人显然手段更高明。寄邮件的人说自己能每天观察到小雯，还知道她刚好过了15岁的生日，而在花生论坛的那篇文章，标题用的却是‘14岁’。由此，我们可以推理出寄邮件的人应该是小雯的同学。”
“小雯的同学？”阿怡更加困惑了。
“对，很可能是同班同学，因为邮件是从学校附近的油麻地站寄出去的。而且，我还通过查询寄件人的邮件标头，发现对方使用的是iPhone手机。综上所述，接下来，我们只要集中精力，调查小雯同班同学中谁用iPhone，就能快速筛选出嫌疑人了。”
说完之后，阿涅又坐回电脑椅上，对着电脑开始一番操作。随着阿涅按下键盘按键，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串串代码。
阿涅指着电脑屏幕说：“你看这个，我刚刚黑进了以诺中学校内网站的后台，这里能看到学生们发帖后留下的手机资料。我又用试算表进行了筛选，发现你妹妹同班同学中，有17人使用iPhone手机。”
“害死小雯的凶手，就在这些名字里？”阿怡紧张地问道。
“通过我的推理，kid727就在其中了，你对这些人有印象吗？”阿涅又敲击了几下键盘，调出了这17个人的照片。
“你是怎么搞到照片的？”阿怡再次惊讶地问。
阿涅一脸嫌弃地说：“这很简单啊，现在的中学生都有推特和脸书，这些自拍照很容易搞到的。”
听完阿涅的解释，阿怡盯着照片看，每个人的名字都很陌生，但是当她看到一位长头发女生时，阿怡说道：“我见过这个人，她在小雯的葬礼上出现过。”
阿涅说：“杜紫渝吗？好，嫌疑人出现了。你再往下看，还有没有人来过小雯的葬礼？”
阿怡继续看着照片，不禁叫了一声：“他们、他们也来过小雯的葬礼。”
“他们？”阿涅指着一对男女问，“赵国泰和舒丽丽？你确定在葬礼上见过他们？”阿怡用力地点了点头。
“范围又缩小了。”阿涅兴奋地搓着手。
“可是，有心来吊唁的人，不一定都是罪犯吧？”阿怡疑惑地说。
阿涅回答说：“嗯，这极有可能是罪犯怕自己的罪行曝光，特意来打探一下，或者来欣赏一下自己的犯罪杰作，以上两种原因都不能排除。”
阿怡愣了一下，又问道：“那接下来该怎么做？要去跟踪他们吗？”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如我们找他们直接聊聊吧。你有没有什么借口，能到学校访问？”阿涅说道。
阿怡想了想说：“小雯的班主任袁老师前天通知我，小雯有一些课本遗留在学校，让我找时间去取。另外，我在整理小雯遗物时，发现有两本从图书馆借的书，正好也要还回去。”
“太好了。”阿涅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现在这个时间，袁老师应该没有下班，你给她打电话，就说下周一我们去学校拜访。”
阿怡和袁老师约好时间后，就离开了阿涅的家，他们约定好下周一上午11点，在以诺中学大门口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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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越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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