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作品▏缑一兵：南四湖，一个海测兵的碎片记忆
随笔▏南四湖，一个海测兵的碎片记忆
文/缑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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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
四湖是南阳、独山、昭阳、微山四湖的总称，因位于山东省西南部的济宁以南而得名，为淮河流域第二大淡水湖，其中因微山湖面积最大，故又统称为微山湖。当人们乘坐京沪线火车北上时，过韩庄附近向左侧望去，就可以看到一派碧波浩瀚的水面，它就是传说中的南四湖。这里曾经是抗战时期“铁道游击队”成长和战斗过的地方，故事就发生在微山湖畔东岸的薛城、韩庄一线，刘洪、王强的名字至今仍留在我们这代人的集体记忆里，“西边的太阳就要落山了”的余音至今还在湖心岛的上空回荡。
南四湖及周边地图
南
四湖地处济宁、徐州之间，南北狭长达120公里，东西较窄，约5～30公里，湖区面积为1400平方公里，是我国华北平原上面积最大的湖泊。这里湖东山峦叠翠，湖西沃野千里，风景秀丽，湖产丰富，古老的大运河自北而南从湖中穿过。建国后为了防治洪水灾害和综合利用南四湖的水资源，于1958～1973年在微山湖和昭阳湖之间，兴建了一座由拦湖坝、滚水坝、电站、船闸组成的全长6 582米的二级坝枢纽工程，把南四湖拦腰截断，分成上下二级湖，上级湖包括昭阳湖、独山湖和南阳湖，下级湖仅微山湖，见上图所示。
本文所叙述的不是铁道游击队的故事，也不是南四湖的旅游风景介绍，而是与一群海测兵有关。或许大家会感到奇怪，南四湖又不是海，怎么会与海测兵联系在一起呢？说来话长，为了支援国家南水北调重点工程和淮河治理工程，应当时的水电部治淮委员会的请求而实施的南四湖测量。海军某海测船大队于上世纪80年代中期领受了上级部门下达的任务，对南四湖进行了横跨4年的测量，开创了海测部队进行江河湖泊测量的先河。作为其中的一员，尽管已经过去了30年，但打开记忆，至今仍然印象深刻。
南四湖的测量于1986年底开始接受任务并着手现场踏勘与布标，1987年2月下旬～1988年年底为测量外业和内业资料整理阶段，1989年外业补测和成果验收阶段，并于当年提交了全部成果资料，整整进行了4个年头。全部南四湖测量参测人员数百名，租用当地民船30多艘，水深测线里程在15000公里以上。
南四湖整个湖区芦苇、杂草丛生，菱、荷满湖，给测量工作带来了极大的难度。尽管如此，参测人员本着百年大计、质量第一的精神，发扬了连续作战、特别能吃苦的海测传统，克服了蚊虫、牛虻、蚂蟥叮咬等恶劣作业环境，在“铁道游击队”的故乡，谱写了一曲现代版的英勇赞歌，赢得了地方各级政府的高度赞扬。对此，治淮委员会为感谢海测兵们的奉献精神，特地赠送了一面锦旗，上面写道：为治淮做贡献测绘精美蓝图；作风好干劲大，名扬鲁南南四湖。作为亲历者军功章上也有我的奉献，我的南四湖测量记忆也从这里开始。
上级领导检查外业工作
1986
年年末，我所在中队领受了南四湖测量任务，中队领导决定在年前先派遣两个小组到南四湖进行大地控制点的选点和布标工作，时任大地地形测量分队副分队长的我（代理分队工作）负责一个小组。我与刚刚升任中队技术员的周土友(1976年入伍，浙江人)一起，带领两台车及分队的10余名官兵，负责二级坝以南沿湖一百余公里的大地控制点选点和布标工作。在舟车劳顿之后到达测区简单安顿后，即刻开始了为期几天的现场踏勘工作，对测区情况有了基本的了解。
1986年的最后一夜，即12月31日，在微山县委招待所的平房里，我纠集了分队人员加餐，买了瓶高度白酒，既庆祝新年又庆祝工作的开始。大家伙就乘着酒兴约定，元旦后大干15天，争取在农历春节前回家休假过年。1987年元旦那天的早晨，天色渐亮，以为自己睡过了头，但还记得酒桌上的约定，恐当天任务会落空，就急冲冲地推开门，但眼前的景象令自己大吃一惊，一夜大雪，积雪厚度已达20公分以上，道路泥泞，阻挡了我们当天出门的行程。后面的4日均是如此，无奈，只得在房间里用组织“勾级”赛事来打发无聊。
大雪封路，但没有封住我们对工作的热情，及对回家过年之约的期盼。在通车当日，选点和布标工作就热火朝天地展开了，战友们仿佛憋着一股劲，拧成一股绳，加倍努力，来弥补大雪封路造成的损失。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半个多月后还是安全、顺利地完成了任务。只是到了班师归队的那天，已然过了小年，但还赶得上在大年三十前回家团聚。直到此时，想起了回家过年之约，战友们都露出了欣慰的一笑，感觉所有的付出值了。
测绘处人员送别战友前合影
1987
年2月，春节过后乍暖还寒，队伍重新结集于南四湖，此时的我已升任为大地地形测量分队分队长。高楼乡，位于微山湖西侧，原隶属于江苏沛县管辖，但由于连年湖民们因争苇子等引来的民事纠分，由时任国务院副总理的万里同志出面调解，拍板划归山东省微山县管辖。高楼乡东南方向约10余公里处，有一个国家Ⅰ级大地控制点，铁架岾标高为45米，是我们测量时必须采用的高等级控制网上的控制点。
分队中唯有一老兵周明安（1976年兵，辽宁盖县现营口市鲅鱼圈区人，后转业回乡，曾任鲅鱼圈区中国银行办公室副主任、保卫科长），与我能进行控制观测。只是我和他共同的特点是恐高，考虑到完成任务的紧迫性，也从安全角度考量，只好把周明安留下来负责观测点的司光工作。我则和负责记簿的干部孙国祥（1979年入伍，大连舰院81级制图大专，国家第一批自考本科，以当年入职考试第一名的优异成绩考入青岛市科技局，后任处长多年）及战士翟永文(1985年兵，司机，复原回沈阳市自来水公司工作)，一行三人到岾标处登标观测，并挂旗。
初春时节的南四湖，寒风还在恣意地吹拂着，还不时发出尖刻刺耳的呼啸，距离春暖花开的日子还差得很远。更为打击我信心的是，由于地处农村，卫生条件有限，自己得了腹泻且已多日，但任务必须完成。无奈，此时已是浑身乏力，但也必须硬着头皮费力地爬上有些松动、剥落的铁架，在攀爬过程中，标高45米的岾标自己就两次休息调整。抬头是白云飘逸，低头是枯草兮兮，此时恐高的我颇有些悲壮的感觉。
好在队友给力，在45米高度的铁塔上，翟永文上下攀爬自如，数度往返于岾标与地面，将皮大衣、经纬仪等一一送上岾标标顶平台。作为分队长的我负责在方寸大的岾标标顶平台上架设经纬仪观测，而在24公里外的周明安则负责另一点的司光任务。在周明安接到孙国祥的对讲机联络后，我在岾标上几秒钟便找到了24公里外发出的明亮光点，顺利地完成这次观测任务。天道酬勤，想到几天的心血在此时得到了回报，一气呵成，丝毫没有拖泥带水，此时的我仿佛没有了腹泻所产生的乏力感，倒是精神抖擞。观测完毕，翟永文继续爬上岾标的塔尖位置，令测旗高高飘扬，似乎是在对外宣示我们集体的成功。此时最想感谢的还是我那些给力的战友们，你们都是好样的，多严峻的时刻你们都不会胆怯。
作者用PC-1500在整理计算资料
1987
年是南四湖测量的决战期，中队为了测量工作的相互配合方便，把测量任务分成四个大组，由大地地形测量分队与水深分队混编组成一个大组。此时的我担任一个大组的负责人，感觉肩上的任务更重了，不但要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即区域内的大地地形测量，还要兼顾水深测量协调工作。在大家共同努力下，总体测量工作还算顺利，但凶险还是会偶尔发生。只是这样的凶险不是来自天灾而是人祸，就令我十分气愤了，黄鳝坑就是其中的人祸。
每逢湖区的枯水期，就有一些湖民进湖区取鳝。有经验者用一头绑红绳带勾的铁丝，在黄鳝洞内上下抽动，诱使黄鳝咬勾，匀速拉出，然后将一条鲜活黄鳝擒于篓中。这本是场人与鱼之间的智能游戏，但却多遇居心叵测的无良湖民因智斗黄鳝无果，便会起歹念转而暴力挖坑取鳝，致使湖内或深或浅地留下许多坑洼。
在1987年冬，待二期任务基本结束已是冬季，上级便组织各单位对图中不够完善之处进行补测，我们大组也领受了其中的水深测量补测任务。补测区域内水深多在1米以内，限于这样的环境条件，用常规的水深测量方法肯定不行，只得改用穿水裤徒步定点实测，带上测深杆直接量取深度。由于湖水混浊，见不到底部，在湖面上行路困难不说，可恶的黄鳝坑就成了战友们的噩梦。有的战友不小心踏入黄鳝坑，就只听得咕咚一声，被灌一裤筒水还算小事，来个人仰马翻也是屡见不鲜。万幸的是没有出现更坏的安全事故，人员倒也平安，却也让我们对此愤愤不平，那些可恶的黄鳝坑。
今日的南四湖水利枢纽
由
于工作表现突出，我所在的分队于1987年年底荣立了上级颁发的集体三等功，个人也同时得到了三等功荣誉，那是对分队全体官兵一年多艰苦努力的褒杨。在这里，必须提及与我们共同奋战在第一线的水深分队狄学文分队长，由于名额所限，他们没有取得相应的荣誉，却也毫无怨言，充分体现了一名老同志的高风亮节和崇高觉悟，令我至今仍然十分感动。
1988年自己调到大队测绘处，和原大队长一起奔赴测区第一线，负责大地地形测量资料的检查验收工作，1989年还对测区资料进行了完善，并于当年通过了成果资料验收组的最后验收。无论是成果精度还是质量均得到了专家组的充分肯定，他们最后在赠送大队的一幅奖状上写道：“在南四湖区地形测量工作中，不畏艰苦，克服困难保质保量地完成任务；经验好，质量优秀、成果合格，特此给予奖励。”
时
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南四湖测量已经过去了三十年，当年一起参测的海测兵们早已各奔东西，有些战友也已联系不上了，不知他们还会不会想起那段难忘的岁月，怀念那些尘封的往事。
亲爱的战友，我想念你们，希望如今你们一切安好。就套用一句经典的话来结束本文，并以此致敬我们曾经一起走过的青葱岁月：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作者简介】缑一兵，1961年11月出生，1979年考入大连舰艇学院海测系，后分配至某部海测船大队，1991年转入某部后勤部工建处工作，2008年转业地方，选择自主择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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