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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瞒你说,住院这两个月是我此生最快乐的时光!| 开放病区213病房住院日记

嘌呤核苷酸 双相躁郁世界 2022-07-17

(医院的魔性欢乐健身操hhh慎点!)
作者 | 嘌呤核苷酸  编辑 | Emile


不瞒你说,住院的这两个月是我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时光。


被医生强烈要求住院后,我和家人面临着三个选择:号称全亚洲最大医院的郑大一附院、市里专业的精神病院八院(郑州市第八人民医院)、以前从来没听说过的郑州市第九人民医院。


一附院的精神科病房大概是封闭式的,我隔着配有高级电子锁的玻璃门往里望去,恰巧碰到护士在收拾拥挤的走廊上空出来的加床,白色的被子安静地躺在铁架床上,配着对面传染病病区不知是哪个病人家属放的有些凄凉的音乐,一股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我莫名讨厌这个地方。至于八院,一开始就被我妈pass了,说是住在那种地方传出来不好听。

九院是一家综合医院,比较冷门,里面有一个独立的心理卫生中心,说是青少年病人治得好,我是被其他医院的医生推荐而来,确诊也是在这里。于是最后,我选择了在这个地方住院,图的是人少、清净。


九院的这座小楼一共有五层,一楼是门诊和一些治疗室,二楼是开放病区,三四五楼都是不同的封闭病区。我将要在二楼住下,病床早就给我预留好了。这个开放病区理论上要求24小时陪护,可惜我妈只能陪我半天,因为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工作。

我住在213病房。这个编号有点搞笑,难道是在暗示我是个twoB吗?推开病房的门,另外两张床上正在看电视的的病友不约而同的转过头来,靠门的是个老太太,中间的是个年轻女孩,唯一的空床靠着用铁栏杆填充得满满的大落地窗,是39床,想必那就是我的床位了。

打完招呼,我坐在床上,听护士姐姐讲这里的规矩,阳光透过铁窗洒在我的半边脸上,暖洋洋的。规矩嘛,就是不能带刀啊什么的,还有就是除了24小时陪护的那位,其他要探视的人都必须白天来,出去买东西也要注意,晚上八点半就关病区门了,要赶在门禁前回来,如果晚了,得按门铃。


这间病房一出门就是护士站,隔壁就是开水间,再隔壁是活动室,简直便利得不能再便利了,唯一的不好就是离走廊那头可以洗澡的公共卫生间远。

这里的日常从七点整准时响起的广播开始。我只记得有一首是《听妈妈的话》,有一首是《成都》,每天伴随着歌声走进来的是给我从楼下食堂买了早餐回来的妈妈,这《听妈妈的话》便显得十分应景了。如果赶到要化验肝功肾功,天刚亮护士姐姐就会走进你的病房,来到你的身边,给迷迷糊糊的你胳膊上来一针。

半个小时后,吃完饭和发的早药,值班护士开始在广播里叫大家下楼早操,这个操叫什么我已经忘了。早操是不强制的,就因为这个和我亲爱的妈妈每天必买的甜麻球,我住院两个月,胖了整整二十斤。


做完操后回到病房,静待医生护士心理师来查房,白大褂和黑西装靠墙站成一排,十分壮观。有时院长会起亲自来看我们,问问情况,那时场面就更盛大了。

每到周五,护士回来翻箱倒柜,检查有没有带刀,这个刀范围可广了,水果刀、眉刀、剪刀都算,就连我那仅有小拇指一半大小的卷笔刀都被收走了。

完了就是打针,一打就是一上午。我这屋可谓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每次都是第一波挨扎的,自然也是第一波吊完的,拔针后我就早早地和妈妈去活动室占乒乓球台。说来自豪,住院两个月,我学会了打乒乓球。

后期护士们怕我们打完针后无聊,便增加了一个十一点到十二点的活动,唯一的男护士带队。在这个活动中,你能学会跳恰恰,也能学会下跳棋,甚至还能学会叠被子。这个活动刚开始实行的时候正逢我停针,于是每天最积极的病号自然是有我在其中了,当然也有些奇人,为了参加活动不惜举着输液架跑来跑去,我是自愧不如啊。


中午饭堂师傅会推着小车上来送餐,一身白衣混迹在发午药的护士中。我一般都点外卖,那时莫名口味单一,某店的排骨饭连着吃了两周。

午休两个小时,两点打铃,和早上一样的歌,然后是在走廊上做操。这个操我倒是记得,叫佳木斯快乐舞步健身操。这早操午操广受大家好评,甚至还有出院前问护士要音频、说要回家继续做的病人。

下午的活动时间是我每天最期待的,每天都不一样,除了周五的室外活动,都要分组,有时按青少年和成人分,有时按住院时间三周内三周外分;活动内容有时玩室内游戏,有时做瑜伽,有时看电影,有时听讲座,有时则是青少年聚集在一起上小课。


这个小课是由一个德国女专家教的,用英文讲,一开始还没有请专业翻译,用的是学生翻译,我作为市里某外国语中学的学生,这个重担便摊在了我身上。一开始我集中不了注意力,总是翻译的乱七八糟,久而久之便跟得上她的思路了,我觉得这个工作对我学习能力的恢复真的起了很大作用。

这个课的内容是每节课选一名自愿分享自己病情和经历的病友,大家一起帮他分析、解决问题。可惜的是,我由于自以为没有故事,从未举过手,现在想来真的非常后悔。

插个题外话,说来也巧,我们学校开设了第二外语,班上有几个德语生,我跟着学了两句,靠这点基础我还和那女老师飚过德语,虽然都是你好再见这种级别的,但看着其他人惊讶的眼神,说实话,我飘了。


活动结束后大概是四五点,晚饭前的时间便由我们自由支配了,可以去宣泄室、沙盘室、艺术室,也可以去借运动器材到天井院儿里活动,也可以回到病房看电视玩手机。

晚七点,大家集合去活动室做“中药熏洗”。其实就是用个大木桶泡脚,大家在那种标准的医院椅子上坐成几排,十分壮观。后来天越来越冷,有一天去泡脚忽然发现椅子上绑上了一个个垫子,不由得赞叹一声护士们真是细心。

吃完晚饭和晚药,大部分人早早的便睡了,一是因为九点准时熄灯,二是因为吃完药那个困劲儿自己就上来了。我和几个孩子总是顶着睡意偷跑出来,躲在观察室或者走廊拐角讲鬼故事。


是时候讲讲这里的病友们了,国际惯例,姓名全部匿掉。我是213室的元老,其他两个床都换过几次人,只有我屹立不动。中间的38床换了4任,靠门的37床换了两任。第二任37床便是这屋第二个元老,后来还和我成了好朋友,一起活动、一起“翘课”看《延禧攻略》、一起躲早操。

大部分床空出来的原因都是病人出院,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第一任37床。这件事成了我的心理阴影之一。那是个早上,我刚醒来,正在吃早饭,听到我妈和隔壁床讨论37床的老太太的被子上有血,是不是咳血了,我还想着赶紧跟发早药的护士说一声就好了。

过了一会儿,护士就进来了,掀开她的被子一看--原来是她割腕了。然后护士赶紧叫人进来止血,这个过程中老太太还一直在说不要救她、强迫想走的人活着不道德之类的话,听了之后让人很心酸。这件事轰动了全层,不知道是怎么传出去的,一群人站在门口围观。后来,老太太救回来了,转到楼上的封闭病房去了。

从这以后,安全检查就变得更加严格了,我的卷笔刀也是在这之后被收走的。不过其实老太太是前一天中午专门请了假回家拿剪刀,这是后来她的女儿来取她柜子里的东西时告诉我妈的。


然后第二任37床就入住了,和我一个病,年纪也一样,甚至学校还是一个集团的(我总校她分校),因此我们很聊的来。刚见面那几天为了营造各自的学霸形象,我们半句不离学习,我还一边打针一边奋笔疾书,对着《漫画生物化学》做了一整个上午的笔记。

第一任38床小姐姐在我住下的一周后出院了,接下来搬来了原来住在观察室的第二任38床,她几乎每天有一半的时间都在睡觉,并且“起床吃安眠药啦”这种段子中的对话是实际在她身上发生过的。

第三任38床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前文我提过的为了参加活动举着输液架东奔西走的奇人之一。她特别烦打针,要不是我妈劝着她,估计她都得自己给针拔了。说到这儿,我想起来了她还真自己拔过一回,拔完之后一看药水还有很多,又不能再把针插回去,只好来到厕所对着马桶呲药...


在这边住院时间长的元老除了我和第二任37床,还有很多人,其中最出名的莫过于一对儿大仙儿(他们自己起的外号)。

这两人都是初中生,一男一女,爱说爱笑,人缘很好,甚至女大仙儿出院前一天晚上,大家还在活动室给她开了一个欢送会,她唱了一首Leap Frog,让我至今难忘。那个氛围,大概是很多人想要体会的美好友情吧。

这个活动室也是孕育出了很多故事和回忆,比如说墙上的大电视坏了,看电视剧里面的人脸全是绿油油的,像是从出生以来就顿顿菠菜似的;再比如说我和第二任37床还有男大仙儿组装了一个纸板做的液压机械手,拼了三个小时,当机械臂动起来时,整个活动室围观的人群都沸腾了,连护士们也很激动,那段机械手抓东西的录像我至今未删。


我出院的那天,一切都很平常,我和妈妈提着大包小包走出那栋楼,我忽然觉得好像自己只是要去马路对面丹尼斯买点东西,不久后就还会笑着和守楼梯的保安打招呼,亮出手上的绿色腕带,走上那个拐角很多、墙上挂满锦旗的楼梯,回到那间小小的病房,第二任37床坐在床边正看电视,看我回来激动得不得了,心血来潮拉着我就说要一起下楼打羽毛球。

那段时光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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