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课 | 教师手记
1,
今天是我在GVSU上课的最后一日,算来到GV也已经5年。(下一步,GSPIA, University of Pittsburgh)
算算在GV的日子,差不多有一半时间受COVID影响,与学生感觉有些疏远。(在美国教学生的几点体会)
我上学期有个经历,可能是COVID的影响。反正我从教以来第一次遇到学生要带着妈妈来Office hour。我一开始是很懵的,有点活久见的感觉。
在美国老师和学生家长要讨论学生的学习情况,学生要签一个FERPA表,如此我们老师才可以和家长沟通学生的学习情况。学生签了。我就抱着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的心态和他们见了面。
我内心想着不管什么状况,以帮助学生通过课程考核提高成绩为目标。
即便我预想了各种状况,但见面第一句就打破了我所有预想。
学生妈妈说之前因其自杀倾向而入院,这就是学生何以缺席多次课堂的理由。而学生这种行为和她和学生父亲离婚有直接关系。加上学生之前就一直有心理问题需要就医,所以想着和我来面谈解释一下。
我当下就给了几个学生可以选择的路径,嘱咐其利用假期想一下,再告诉我决定,是补做作业,还是incomplete下学期再补全,但求对其最为有利。
很多时候我其实意识不到其他人的困境,尤其是我自己觉得咬咬牙努努力能往前走的时候,更容易觉得为什么我行你就不行呢?这件事对我触动很大,还是要尽最大努力去共情。
因为你不知道有的人要穿过多少惊心动魄,才能看起来像平常一样。
2,
但怎么说呢?大疫三年,众生皆苦。但网络教学也有其便利之处,对于不少学校来说,online教学哪怕在疫情之后,也会成为其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
在GV的最后一学期伊始,学校要求教师都in-person授课,说是学生都需要。所以这学期开学我就去in-person了。
其中有门课,我第一周发现40个位置的课堂有38个同学,完全不能保持合理社交距离。所以我就要求换了个大教室,同时提供in-person和online两种方式,所谓HyFlex模式。
第二周半数同学online了。因为3个同学COVID positive。第三周in-person的同学屈指可数。第四周只有1个同学in-person。
所以我问同学你怎么不online?同学说:老师,我怕你来了见不到人会难过。
我虽然很感动,但还是坚决说,下周你也不要来了。
所以一个月后,一堂in-person的课就自发变成了online。是谁说学生喜欢in-person来着?我已经看了一些研究对比online与线下教学的效果,没有确定的结论。
我觉得还是要看人。简单粗暴分成两类人的话,可能Type II比较适应online,而Type I没准需要线下互动情感动员才能学得好一些。当然这个是我的猜测,我的证据目前还不能发出来。
3,
我自己虽然同一门课会重复教,但也不想一旦确定大纲和材料之后,每学期都不断重复自己。所以每一次教课都会做一些大的改动。
这一次主要是想把教学和研究“混”在一起,一方面给学生一些研究的体验,另一方面也帮助自己的研究项目来收集数据。都说教是最好的学,自己也想学点新东西,所以改了不少课程大纲。
但到期末这一段,每次都后悔不已,因为跟自己预想的很不一样。希望下一次折腾的时候(是的,还得继续折腾),能多如愿,少意外。
好消息是今年终于拿到了一笔钱,开始在GV全面推进基于小组的体验式慈善实验。(参见:体验式慈善[1, 2, 3, 4, 5])
体验式慈善一个最大的问题是“费钱”。跟这个“钱”有关的问题是,学生往往是直接得到钱,然后捐给一个非营利组织,并不需要付出什么额外的努力。这就会造成所谓的Windfall Effect。[6] 张五常小结为“风落效应”:对待别人的钱总没有对待自己的钱小心。
为了避免风落效应,所以我将学生分成不同的小组。每一个小组都需要完成一个真实的任务:就是联系一个实际的非营利组织,并且代表该组织做一个演讲汇报,来说服其他的学生这个组织最值得帮助。
也就是说,不仅有真实任务,还模拟真实世界,不仅要“劳动”还需要“竞争”才能获得钱,然后才能捐赠。
(这是胜出的队伍,照片已获学生授权。)
顺便说一句,我在GV这几年,遇到最出色的学生都是女生。那么这个experiential philanthropy的小调整,对学生的学习、社会责任和公益慈善倾向会产生何种不一样的影响呢?因为最后一课的答卷还没有完全收上来,那就且听下回分解吧。
4,
一直阅读这个公号的朋友,可能熟悉我那个《编连续剧一样写论文》的说法。现在体验式慈善这个系列要增加一个prequel,前传是一个理论文章,讲体验式慈善能发展增强个人亲社会性。本来理论框架性的文章应该先写,但问题就是理论文章难写难发,所以时间一久就成前传了。好在这个理论文章已经被NVSQ接受了,等发出来了我再来做个稍微详细一点的介绍。
另外下周要在香港城市大学汇报一个sequel,这个续集是通过实地实验看体验式慈善与传统慈善课堂对学生学习效果的影响。
和一些学生适应online另一些更适应线下一样,可以推测间接经验的传统课堂与直接经验的体验式慈善课堂,对不同类型的个人应该会有不同的效应。
续集最大的问题是资金,实验也不例外。等了几年才有钱做实地实验,也不是尽善尽美,只是初步探索。但终于走到了实地实验这一步。
欢迎大家来批评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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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想到,这其实是一篇广告文。
[1] Xu, C., Li, H., & McDougle, L. M. (2018). Experiential Philanthropy. In A. Farazmand (Ed.), Global Encyclopedia of Public Administration, Public Policy, and Governance (pp. 1–7). Springer International Publishing. https://doi.org/10.1007/978-3-319-31816-5_3048-1
[2] McDougle, L., McDonald, D., Li, Huafang., McIntyre Miller, W., & Xu, C. (2017). Can Philanthropy Be Taught? Nonprofit and Voluntary Sector Quarterly, 46(2), 330–351. https://doi.org/10.1177/0899764016662355
[3] Li, H., Xu, C., & McDougle, L. M. (2019). Philanthropy Can Be Learned: A Qualitative Study of Student Experiences in Experiential Philanthropy Courses. Philanthropy & Education, 2(2), 29–52. https://doi.org/10.2979/phileduc.2.2.02
[4] Li, H., McDougle, L., & Gupta, A. (2020). Experiential philanthropy in China. Journal of Public Affairs Education, 26(2), 205–227. https://doi.org/10.1080/15236803.2019.1667185
[5] Li, H., Li, J. 2022, Educating People for Good: A Mixed-Methods Study of the Charity Knowledge Program, Social Science Research (in Chinese), Forthcoming. Preprint: https://osf.io/fnpqg/
[6] Li, H., Liang, J., Xu, H., & Liu, Y. (2019). Does Windfall Money Encourage Charitable Giving? An Experimental Study. VOLUNTAS, 30(4), 841–848. https://doi.org/10.1007/s11266-018-9985-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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