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Albany，你会觉得自己很喧闹

图1：拂晓前的Albany

之一   这里，比孤独更孤独

奥尔巴尼（Albany），适合孤独者。

Albany，一个印度洋边上的小城，是世界上最孤独城市珀斯的后花园。甚至，连珀斯人都嫌吵的时候，就会跑到这里来……

无论你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或者一群人，唯有你内心真正觉得孤独，而且能够享受孤独，才会对这座城市有真正的感觉。

Albany，比孤独更孤独。你甚至会为自己的到来感到抱歉，毕竟，你打挠了她。

一位边打工边旅游（Workholidy）的朋友告诉我，这是一个真正安静的地方。她爱上这里与世绝缘。

尽管被世界上最荒芜的沙漠和世界上最浩淼的大洋夹在中间，你在奥尔巴尼看到的，不是大洋与沙漠相遇时，那种无比的壮丽，却也无比粗犷、生硬的风景。

作为一个从小受汉族古诗词熏陶的人，你反倒会觉得，这里颇有几分江南的风情：深邃的海港，曲折的海岸线，丘陵遍布，气候多雨且温暖，树木高大且浓密，让这里变成异于澳洲其它地方的一个世外桃源。

小城，依山而建，伴大小海湾而居，几片民居，青山碧水中突然出现，又忽然消失，城中的街道明里暗里，在山顶山谷的绿荫中出没。这样的街道，你绝不会嫌弃它多，嫌它太拥挤，反倒盼望着，能够多看一点。

小城，刚刚勾起你更多关于江南的念想，但那维多利亚式风格的钟楼，显著标志出来的市中心，瞬间提醒你，仍然身处异乡。

图2：小镇钟楼

和其他的城市不同，奥尔巴尼小城本身，就是它所在海湾的秀丽风光一个重要组成。

当暮色降临时，你爬上Mt Melville角或者更远一点，到风之牧场（Albany Wind Farm）的高山上，远眺这座城市时，你会发现它的飘渺、虚无。

或许你会觉得，这样的情景，只在梦中见过。

图3：暮色中的Albany

之二  通往幻境的马路，长着青苔

奥尔巴尼给人的感觉，若只是到此为止，倒也寻常。那么，她的孤独从何而来？

尽管在西澳人心目中，奥尔巴尼如此重要，但是，她却远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到处是游客。

相反，去游览她的主要景区时，发现在绝大多数时间里，只有我一个人，在她的旖旎风光中流连。

无论是在Torndirrup National Park，还是在迷你海滩（Little Beach），亦或在风之牧场（Wind Farm），或者海中风洞（The Blow Holes），都是这样。

迷你海滩（Little Beach），一个小巧、精致却非常完美的海滩，是所有来奥尔巴尼旅游者心目中的胜地。说它是全世界最美的海滩之一，完全不过份。

当我兴致勃勃驾车前往时，却发现通往Little Beach的公路上，竟然布满青苔。

一条好好的柏油马路，通往世界最美妙的海滩，却长着青苔，这世界，该有多寂廖？

图4：公路上长着青苔

这条如此美好的路，也有个特别浪漫的名字“双人湾小道（Two Peoples Bay Road）”。既有美好寓意，却也是真实状况的写照，毕竟，人迹罕至。

我沿着这条路，找到它的终点，也就是迷你海滩（Little Beach），一人独享了这美丽的海滩。

它躲在一座山脚下，隐藏在一片灌木后面。蔚蓝的天空，碧绿的海水，细腻雪白的海沙，还有恰到好处的几处礁石……已经不能要求更多了。

图5：迷你海滩（Little Beach）

如果今生，能拥有这样一片海滩，一定不会再有其它的追求。

躺在柔软的沙子上，享受海风的抚慰，静听大海的咆哮，或去感受一下那洁白的浪花打在身上的温暖。

即使太阳落山，仍不忍离去。独自坐在礁石上，看着这片宁静的海滩，直到一弯山月升起，天空中群星闪耀……

那一刻，如梦似幻。

穿过深山密林，独处这样一个秘境，一个没有人打扰的世界，只剩下透明与纯净。大海在月光下咆哮，浪花拍打着礁石，夜色中，银色的沙滩闪闪发光；天际线之上，长空星河璀璨，夜飞的鸟儿，在山涧中清脆的鸣叫。

图6：星空之下的海滩

夜已深，不敢久留。

驾车离去，方圆百里荒野之中，我是唯一的行人。唯有车前的两道灯光，穿透无边的黑暗，向小镇的方向疾驰。一路上，不时惊起袋鼠在车前飞奔，还有不知名的鸟儿飞向夜空。

寒夜独处这秘境，有点胆怯，更多的，却是一种极大的满足感。这种感觉，此生，却是首次。

回到城里，我仿佛刚刚从另一个世界中醒来。

之三 战争，孤独的真正底色

奥尔巴尼，是澳大利亚南部海岸线上不可多得的深水良港，亦是印度洋上的兵家必争之地，控制着澳大利亚南部沿海航运的生命线。

海港靠城市一头，是一座绿意盎然的小山。山顶之上，就是大名鼎鼎的澳新军团纪念馆（National Anzac Centre），纪念澳大利亚和新西兰历史最灰暗的时刻。

1915年4月25日，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澳新军团在土耳其爱琴海湾的加里波利登岸，导航的失误，让他们在有利于土军防守的悬崖底下登陆，结果9000多澳军和2000多新西兰士兵阵亡。

这座战争纪念馆内，每一件展品，都令人震撼。

尤其是那个战士用自己水壶里的水倒在帽子里喂军马的铁雕，让你越过现实的物，感受到一种永恒的情愫。那是人类对自己命运的纠结。

图7 战士与军马

阵亡战士名字的水雕也让人印象深刻，那一渠清水朝向蔚蓝的海洋，蓝色水面之下，是一万多个阵亡将士的名字。世上，还有比这更鲜活的纪念吗？

图8：无比独特的水塑

这个有重要意义的纪念馆，选在奥尔巴尼港这个军事要塞，寓意深刻。

驱车前往纪念馆的半山上，有一处风景瞭望点，瞭望点的有块纪念牌上写着，“无数双眼睛看着这个海港（Many eyes on Albany harbor）”。这是澳大利亚南海岸过往船只的燃料补充基地。如果这个海港落入敌人之手，不仅过往的船只得不到补给，还容易遭受致命的攻击。

图9：奥尔巴尼，不可多得的深水良港

奥尔巴尼，战争印迹浓厚，到处充满了战争的回忆，从纪念馆到那些仍残留的军事设施。或许，正是战争，让人们意识到，孤独是每个人无法逃脱的命运。

在奥尔巴尼，与自然的战争同样激烈、残酷。去奥尔巴尼捕鲸博物馆（Albany's Historic Whaling Station）看看，就知道了。

这座捕鲸博物馆，前身恰恰就是一座鲸鱼加工厂。

这里的捕鲸史，长达30多年，从1947年到1979年。如果，从鲸鱼的角度来说，这就是一个刑场。地球上最大的生物，在蔚蓝的海洋上，被残忍的猎杀，然后拖到这里，进行肢解，分割，炼油。

这里，每一台机器，都是人类精心发明的鲸鱼刑具。数以万计的鲸鱼，在这里被屠宰。那些刑具，每样都让人不寒而栗。

图10：切割鲸鱼的巨型电锯

最终，这个鲸鱼屠宰场，因为各界人士前赴后继的反对和抗议，最终被迫关闭。但是，世界上，至今还有个残忍的国家，仍在全世界海洋捕杀鲸鱼。

也许，正是因为人类的战争，人类与自然的战争，塑造了奥尔巴尼的冷峻和孤独，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她的安静，还有她的神秘，一如既往的与世无争。

这，是她最吸引我的地方。

我无法自拔，沉迷于她的恬静和秀色。离去的时间，一推再推。

在这里，水光山色之间，我洗涤着自己的灵魂。

我会独自伫立在风之牧场的观景台上，看斜阳下的风车，转动着它们巨大的翼翅，在大自然与人类之间进行能量的交换。

图11：风之农场

我会不顾醒目的警示牌，爬到天然石桥底部，去看那巨大的天然桥拱，感受那浪花穿越石桥的激荡。

图12：自然之桥

我会站在那巨岩之上，听那脚底下巨大的风洞，犹如潜伏巨兽在海中发出巨大的咆哮声，猛然间惊得你全身发麻。

图13：海边风洞

我会在一个无名的海滩，看那狂怒的大海，卷起一层层浪花，似千军万马，向岸边扑打过来。

图14：无名海滩

我会看着海边的灯塔，等待着一道彩虹突然出现，让你觉得惊艳无比。

图15：日落灯塔

或者，什么也不做，就静静地看着海洋深处，想象着那更神秘的世界里，到底会有什么。

图16：雨后大洋

看遍人类沧桑，历经世间冷暖，行走在奥尔巴尼的山山水水中，也唯有孤独，才是这世间幻境中最需要的养分。

最终，我们将无可避免的发现，回归自然，是我们最终的宿命，也是生命中最大的慰籍。

往期精彩文章

================

《志远读城》

把人生百态写进风景里 ‍

出品人    

吴志远  城市品鉴师，学者，前媒体人；致力于品牌整合传播，创意写作，农业传播及新媒体应用研究

 联系      [e-mai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