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趣谈（音频）| 吴剑浩：坊表狮子与比索 科尔特斯的大街印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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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狮子塑像

让我们将目光稍微从潮州大街上收回，投向科尔特斯的家乡小镇——西班牙东北部阿拉贡地区的陶斯特（Tauste）。宏伟的萨拉戈萨城就坐落在陶斯特东南方，城中壮观的皮拉尔广场外是辽阔的埃布罗河，著名的狮子桥就横跨在河上。

狮子桥始建于十五世纪，因其两端的狮子塑像而闻名。四头威武雄健的青铜狮子各自镇守桥的一角，刚劲的肌肉与浓密的鬃毛勾勒出它们的威严，各自雄立一方，目光向前注视着桥下往来的人群。年轻时的科尔特斯可能经常走过狮子桥，一边仰望狮子塑像一边走进萨拉戈萨城。

（图5 萨拉戈萨狮子桥头的狮子塑像 图源：https://m.mafengwo.cn/i/9789229.html）

而此时的科尔特斯已经走到了大街的中段，一座特别的牌坊很可能会引起他的注意：纪念本地大儒唐伯元的理学儒宗坊建成于8年之前，因其正中两柱前后各有一对石狮而闻名，潮州人俗称“四狮亭”。我们通过留存至今的老照片可以一窥“四狮”的风采：

（图6 理学儒宗坊北面及石狮 图源：见水印）

（图7 理学儒宗坊南面及石狮 图源：见水印）

只见石狮两两对视，各自成蹲坐姿势。它们身饰锦甲铃铛，圆头阔目，神态威严。它们似在注视着街上的一切，却又像沉浸在各自的互动之中，华丽又不失祥和。

（图8 依原貌修复后的石狮近照 图源：见水印）

科尔特斯惊讶于牌坊的精致与奢华，睹物思乡，在潜意识里对比潮州大街与家乡风物。与当时方兴未艾的巴洛克艺术相比，潮州大街古朴浑厚的东方风格迥然不同，不过科尔特斯依然评价道：

 “总而言之，这些建筑物全都引起我在任何别的街道从未感到过的美感，在全欧洲任何地方我也从未看到过，任何一件这样的东西，拿到西班牙的任何一座城市去，都会给它增色不少。”

四、估价比索

有趣的是，科尔特斯对牌坊的观察并不仅仅局限于外在构造及建筑工艺，还从经济层面上对牌坊的造价进行了分析。他认为最大的一座牌坊（可能是上文提及的理学儒宗坊）只耗资两三千比索，这比在西班牙所耗费的要少得多。

科尔特斯用来估计牌坊造价的“比索”在当时并不是一种具体货币，而是一个货币换算单位，一比索等于八里亚尔。而里亚尔是南美波托西银矿所铸银币的衡量单位，这种银币纯度高达93.1%，当时被广泛用于世界贸易。通过换算，得到一比索等于25.1742克纯银。

（图9 1618年造8里亚尔银币 图源：https://www.pcgs.com.cn/valueview/index?cid=1004&specno=740541&c=CNY）

而明代的一两银子含银量在35到38克之间，若我们取中间数36.5克，那么据此估算，两千比索大约是1380两银子，三千比索大约是2070两银子。

由于当时语言不通，科尔特斯不太可能在行走于大街途中得到牌坊的造价信息。他可能在后续询问了知道牌坊建造费用的相关人士，也可能仅仅是凭借自己一时大胆推测而记录下这个数字。不过他的记录可能是目前所见的最早有关牌坊造价方面的信息，要证实科尔特斯记录数字的真实性，还需要再进一步爬梳文献资料了。

五、尾声

“此时对雪遥相忆，信有人间行路难”，让我们用唐伯元的诗句来结束科尔特斯的大街之行。396年前，处于小冰河期的寒冷潮州大街上虽没有下雪，但众多恢宏的牌坊却让科尔特斯遥想到万里之外的家乡，科尔特斯之后至死也没能回家，或许这些细微的大街印象，能带给身陷东方“歧路”的科尔特斯一点小小的慰藉。

参考文献

①卜正民，《维米尔的帽子：17世纪和全球化世界的黎明》；

②周硕勋，《潮州府志》；

③卢蔚猷，《海阳县志》；

④Thomas Michael,Standard Catalog of World Coins 1601~1700;

⑤蒙科，《耶稣会士阿德里亚诺·德·拉斯·科尔特斯与中国文化》；

⑥Beatriz Monco,The China of the Jesuits:Travels and Experiences of Diego de Pantoja and Adriano de las Cortes;

⑦黄媛，《西班牙传教士文献所见明代潮汕妇女服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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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 | 丁阳 

本期作者 | 吴剑浩，目前就职于深圳银行业

本期音频 | 吴剑浩

方言点 | 潮州市湘桥区

本期审读 | 丁阳

责任编辑 | 甘于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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