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学是“最不科学”的学科
这是迄今最严重误解
历史这门学科一般认为不是一门科学,而是比较接近人文学科。历史最多可以划归社会科学,而且是社会科学中最不科学的学科。虽然研究政治的专业常常被称为“政治学”,而诺贝尔经济学奖也指称“经济学”,但历史系即使有也很少称自己为‘历史学系”。大多数历史学家并不把自己看作科学家,也很少在一些公认的科学领域及其方法论方面受过训练。在许多警句中历史不过是一大堆细节这种认识:历史不过是一个又一个讨厌的事实,历史或多或少都是骗人的鬼话,历史和万花筒一样毫无规律可言。从研究历史中去获得普遍原则,要比从研究行星轨道中去获得普遍原则来得困难。然而,在我看来,这些困难并不是决定性的。其他一些历史学科,包括天文学、气候学、生态学、演化生物学、地质学和古生物学,虽然也碰到了同样的困难,但它们在自然科学中的地位却是牢固的。不幸的是,人们对历史的概念常常是以物理学和其他几个运用同样方法的领域为基础的。这些领域的科学家往往由于无知,面对某些领域不屑一顾,因为对这些领域这些方法是不适用的,必须寻找其他方法。在物理学中,获得知识的主要方法是实验室实验,人们通过实验来处理结果有疑问的参数,用被认为恒定的参数来进行平行的对照实验,保留始终恒定的参数,复制对实验的处理和对照试验,并获得定量数据。这种方法在化学和分子生物学中也是十分有用的,它在许多人的思想里成了科学本身,因此实验常常被认为是科学方法的本质。但在许多历史科学中,实验室实验显然只能起很小的作用,或者完全不起作用。人们不能阻止银河系的形成,不能发动和制造飓风和冰河期,不能用实验的方法使几个国家公园里的灰熊灭绝,也不能再现恐龙的演化过程。人只能用别的方法获得这些历史科学方面的知识,如观察、比较和所谓的自然实验。
在大部分物理学和化学中,终极原因对于了解一般的生命系统尤其是人类的活动,是至关重要的。比如,北极兔的毛色在夏天是棕色,到冬天就变为白色,但研究北极兔的演化生物学家并不满足于从分子结构和生物合成途径的角度来研究毛色。同样.一个欧洲历史学家不会满足于把1815年和1918年欧洲的状况描写为经过巨大代价而刚获和平。但化学家并不为两个气体分子的碰撞规定某种目的,他们也不会去寻找这种碰撞的终极原因。在化学和物理学中,测验一个人是否了解某个系统就是看他能否成功地预测这个系统的未来变化。比如,物理学家往往看不起演化生物学和历史,因为这两个领城似乎通不过这种测验。在历史科学中,人们可以提供一种事后的解释,比如,为什么6600万年前一颗小行星对地球的撞击会使得恐龙灭绝,而没有使其他许多物种灭绝?而事前的预测就比较困难,如果我们没有过去的实际情况作为指引,我们可能会无法确定哪些物种可能会招致灭绝。同样,一些历史学家指出,如果当地的人口够多,密度也够大,如果存在发展剩余粮食生产的潜力,那么部落社会也许比不存在上述情况时更有可能发展成为酋长管辖地。
但是,每一个这样的当地人口都有其自身的独一无二的特点,其结果是酋长管辖地在墨西哥、危地马拉、秘鲁和马达加斯加的高原地区出现了,但却没有在新几内亚或瓜达尔卡纳尔岛的高原地区出现。历史尽管有其终极的确定性,但其复杂性和不可预测性是不待言的。描述这种复杂性和不可预测性的另一个办法就是指出,一连串因果关系可能把最后结果同存在于那一科学领域之外的终极原因分开。比如,一颗小行星对地球的撞击可能导致了恐龙的灭绝,但那颗小行星的轨道却是完全由力学定律决定的。但如果有古生物学家生活在6700万年前,他们也不可能预测到恐龙的灭亡迫在眉睫,因为小行星属于一个在其他方面都与恐龙生物学关系疏远的科学领域研究的对象。同样,公元1300年至1500年之间的小冰期也是格陵兰岛古挪威人灭绝的部分原因,但没有哪个历史学家,也许甚至也没有哪一个现代气候学家能够预到小冰期的到来。因此.历史学家在确定人类社会史的因果关系时所碰到的困难,大致上类似于天文学家、气候学家、生态学家、演化生物学家、地质学家和古生物学家所碰到的困难。这些领域在不同程度上受到以下几个方面的因扰:不可能进行可复制的对照实验的介入,大量变数带来的复杂性,每一个系统因而变得独一无二,结果不可能系统地阐述普遍的规律,以及难以预测突现性质和未来变化。历史预测和其他历史科学的预测一样,在大的时空范围内最为适宜,因为这时无数小的时空范围内的独一无二的特点趋于乎衡。正如1000个新生婴儿的性别比,不能预测我自己两个孩子的性别那样;历史学家能够认识到欧亚大陆社会在经过长期独立发展后碰撞所产生的后果,但却不能认识到1960年美国总统选择的后果。研究人类史的学者怎样才能从其他历史科学的科学家们的经验中获益呢?人类学学者可以利用非常多的自然实验,而不只是限于比较5个有人居住的大陆。在进行比较时不但可以利用数以百计的较小岛屿上的社会和从每个大陆都能到达的区域性社会,而且也可以利用一些在相当孤立状态中发展了复杂社会的大岛。任何领域的自然实验,不管是生态领域的还是人类史领域的,生来就容易受到潜在学者的研究方法的质疑。这些质疑不但包括了因果关系方面的问题,而且也包括了除重大的变数外其他一些变数的自然变异的作用。特别是流行病学,通过比较不同的人群来对人类疾病作出论断的科学,并处理类似人类社会历史学家所碰到的问题。生态学家也十分注意自然实验问题,因为在许多情况下,靠直接的实验干涉来操纵生态变量是不道德的、不合法的或不可能的。演化生物学家最近发展出了更成熟的方法,通过比较演化史已知的动植物来得出结论。总之,我承认,了解人类的历史要比了解某些科学领域的问题困难得多,因为在这些科学领城里,历史是不重要的,起作用的个别变量也比较少。不过,有几个领域已经设计出一些用来分析历史问题的成功的方法。人们普遍承认,对恐龙、星云和冰川的系统阐述属于自然科学领域,而不属于人文学科。但是,比起研究恐龙,在研究人类的行动时,内省法可以为我们提供更多睿见。因此,我很乐观,人类社会的历史可以当作科学来研究,就像研究恐龙一样,我们的收获对当今的社会有益,因为我们会明白什么塑造了现代世界,什么又可能塑造我们的未来。历史学自古就饱受人们争议,它的写作常常被看作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史料可以任由观点支配,争论纷纷,这让历史学的声誉逐渐暗淡,野史不断,但却没有定准。
◎历史研究新方法,令人耳目一新:比起直接的实验法,比较法与自然实验更能接近历史的原貌,尽管它是婉转的方式,但却坚决地捍卫了历史学的尊严。无论是《枪炮、病菌与钢铁》还是《崩溃》,甚至戴蒙德都单独写了一本《历史的自然实验》,这足以看出他对历史学方法的重视。
◎跨学科视角,颠覆人们认知:作为当代少数几位探究人类社会与文明的思想家之一,戴蒙德从生物学、地理学、历史学、社会学、人类学等跨学科视角颠覆了很多人们习以为常的社会发展疑问,为我们理解人类历史提供了崭新的视角。而这种视野无疑正得益于他的方法提倡。读贾雷德·戴蒙德的作品集,就是读人类的大历史。人类如何演化成今天的模样?他的作品集从多种角度,给出了令人耳目一新且有说服力的回答。◎名家推荐:他的书极其有名,隔三差五就会出现在名家大牛的推荐书单里。比尔·盖茨、查理·芒格、刘瑜、尤瓦尔·赫拉利、史蒂芬·平克等一众大家鼎力推荐。梁文道说:戴蒙德的著作既学术又通俗,既叫好又叫座。其中涉及的知识领域之广之杂,让人叹为观止。◎最佳获奖作品:戴蒙德的研究使他获奖无数,包括美国国家科学奖、美国地理学会伯尔奖、泰勒环境贡献奖、日本国际环境和谐奖和麦克阿瑟基金会研究基金,代表作《枪炮、病菌与钢铁》获1998年美国普利策奖和英国科普图书奖。可以说,他的每一本著作都是经过世界无数人验证过的佳作,每一本都值得收藏、研读。为此,先知书店特别推荐戴蒙德“人类大历史”六部曲,识别下图二维码,即可一键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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