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耽美类网络小说，女性的无意识书写
感谢：周琰、AL
图/文：iago（除漫画外）
全文约7000字
我最近和泽聊起了我大学沉迷耽美和言情小说的事儿，那已经是七八年前了。我也回想起了很多大学时期看的网络小说，都是女性作者写的言情小说，在大陆，两大网络小说网站，分别是晋江和起点。晋江里都是女性写手，作品也都是“女性向”的，以言情和耽美小说为主。起点是男性写手为主的，我没去过，不了解。
我这些年的成长和经历，让我回头看我曾经看过的那些小说，心里更觉得女性的境遇之复杂，那些作者们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们自己写下了很多无意识中认同或反抗的东西，尤其是对难以察觉的、内化于身体的权力结构的书写，真就如周琰所说，亚文化是主流的镜面。
霸道总裁类中的强暴性幻想情节
在言情小说和耽美小说里，最常见的，就是“霸道总裁”类，基本上也都会描写强暴类的性幻想。无论是异性恋还是耽美言情，只要主角自己不是霸道总裁，十有八九是这样发生性关系的。并且最后由于种种剧情发展，这样的经历变成了“不过是一次痛苦的性交”，转而爱上这个“忠诚于自己”的“霸道总裁”。
曾经我就把这当作是普遍的性幻想，并不当回事。现在，知道了房思琪的故事，才明白大部分女性如果面对这样的遭遇，要不发疯，就要说服自己是爱那个犯罪的，尤其受害人是未成年人的时候，这更是普遍。
再回到小说，如果小说里那个“犯罪”能转而对自己忠诚，甚至道歉，那这就能迎来一个好结局，当然他必须得是符合幻想的高富帅。
这里头，尤其许多小说要写这人如何对自己爱得发狂，为保护女主角做出许多“不理智”的事情来，比如将欺负了主角的“势力”给“天凉王破”*了，比如为了主角反抗自己的母亲（要让一个男人反抗自己的母亲，在现实生活中几乎没可能）。我会将这看成是女性孤立无援的一种直接的反应，或许有人会说这看起来更像是虚荣心。但如果这社会并不提供珍贵的友谊下人如何坚定地选择与自己的友人站在一起、理解自己的朋友，以及人与人之间是如何协作、如何追求公义的这些榜样；只有那些“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有权有势者“朋友”多，穷、弱活该被欺负，这一类的话语，那么让有权有势的“霸道总裁”永远地站在自己这边，不就是唯一的选择吗？
*“天凉王破”是“天气凉了，让王氏集团破产吧/让王家灭亡吧。”的缩写，形容说这话的“霸道总裁”权力之大。
再说回强暴情节。作者们写下这样的情节，当然并非由于实际的强暴，才带来这样的想法，现实中的强暴和性幻想，是要严格区分的。但父权的结构和语言，是塑造我们无意识的一部分。其中性的强暴只是权力欺压人的其中一种表现。有时候是家中的重男轻女，或职场中的因为性别的不如意，或者遭遇的性骚扰，或者在家中毫无话语权。显然这些权力背后都隐藏着男权至上的结构，并且影响着我们的日常生活。而女性被欺压的时候，并没有多少语言来帮她们表达这样的逼仄、窒息感。能为她们提供支持的话语是匮乏的，多数是“打是疼、骂是爱”这一类。在周围的人、环境都在让女性臣服，告诉女性再厉害，她唯一的价值就是成为被爱的对象的时候；在周围没有任何人和话语支持她们女性独立的时候，她们哪来的理由说不呢？哪里来的话语可以支持她说“不”呢？
还有另一种情况，更直接。这样的逼仄的窒息的、被压迫的感受，构成了一个人的性快感。这并不奇怪，有些人的快感源于痛苦，有些人源于焦虑，这个隐形的权力结构不仅结构着我们的无意识，也会结构我们性的享乐方式（当然它并不赞成规定之外的享乐方式）。人和从自己身体上升的冲动并不总是一种相处模式，人是多样的，遭遇是偶然的。但女性的境遇对女性来说，总体是相似的，也是“霸道总裁爱上我”这样的性幻想普遍存在的土壤。
可这样的性幻想，作者依然是女性她自己。也就是说，她是这一切的主角，这故事里的人必须得按她的需要来编排，围着她转的，她爱怎么享乐就怎么享乐，爱让这总裁为她发狂就发狂。这些小说里的“霸道总裁”不过是一个纸片人自（masturbation）慰器，“霸道总裁”爱得发狂，不过是震动得快些罢了。
这两种情况，在小说里，普遍是交织在一起的。这里头还有很多细节，比如主角原本籍籍无名，在穿越后靠出众的外貌、靠一手厨艺、靠才华、靠跟着男主角吃苦耐劳赢得了名声和爱情。这些都是传统意识形态里，对女性宣扬的“女性价值”（虽然作者笔下可能是个男性）。可现实中这些根本不被真正承认、欣赏，不被看见。而现实中男性凝视也并不是那么令人愉快，因为那并不是诚心夸赞的眼神，可女孩们，总会期待这样的眼神“降临”，也透过这样“赞许”的眼神去看自己、定位自己。
完美纯洁的道德：白莲花与反白莲花
在传统的言情里，主角一般都是“白莲花”，迷得“霸道总裁”围着转，到了后来就延伸出一种专门批驳“白莲花”角色的类型的小说。
我最早接触“白莲花”主角的“霸道总裁”文的时候，大概是读小学五年级，那也20年前了。那时候“白莲花”类型的女主角大行其道。说白了就是今天人们常说的“完美受害人”。她也因为她的完美吸引了曾经强暴过她（一般这时候女主角还是个处女）的“霸道总裁”，让他改过自新，并为她发狂。
这里头的微妙之处在于，这样的女主角实际上是一个掌握着许多话语权的主人，尤其是“道德”上的话语。这不得不说是无数大陆女性的朴素的早该幻灭的幻想。一个我见犹怜、身世不幸、善良的、任劳任怨的、完美的、纯洁无瑕的处女才是“道德”的，也在这个时候，因为这“道德”的力量，因为自己的完美，她终于翻身做了主人，可以让欺压她的人认错、可以让人们爱她。当然，这几年残酷的现实教育了我们，这种道德、这种完美非但不能带给女性任何话语权，而是用来塑造一个男性所爱的完美客体的意识形态，是一代又一代女性互相禁锢的枷锁，是一种不能帮助女性争开辟属于自己的话语的迷药。
可这批驳“白莲花”类型的文，又都是怎么回事呢？一般剧情会是这样的：主角发现了“霸道总裁”迷恋着“白莲花”，然后接着又发现这“白莲花”不过是个为了夺得“霸道总裁”财产和所有男人注意力的虚弱黑心假白莲花。也就是说，她唯一可依赖的道德合法性没了，更别提她试图与所有的男人暧昧了。有些带些魔幻的小说，这个白莲花是会散发出某些让所有男人迷狂的气味（我倒喜欢这样的“集鸡狂”）。而主角当然最后成了阻断白莲花收敛男人的关键人物，要是在男人的小说里，主角可是个“英雄”了。而英雄的主角并不知道自己是英雄，ta周围的人也都不认为她是。在最后的结局里，他的奖赏是另一个完美男性的完美爱情，而其他曾经被白莲花吸引的男人们，与主角的男人（一般而言不是主角）成了朋友，形成强大的兄弟帮利益共同体。白莲花下场也相当的凄惨，如贫困、被不三不四的人轮奸、被卖做妓女、惨死街头等等。
而这类型的小说里，我看过的那些，主角能战胜白莲花，靠的是“普通”。首先当然是身世普通，既非富贵，也非贫困，更非跌宕起伏，复杂如迷宫。这主角就是“普通的”、“主流的”、“大众化的”，能带着高富帅去吃大排档的，是一个绝不尖锐的、可爱的、面目模糊的人。
总的来说，这是最常见的一类言情小说，受众也最广，也有许多变体，比如总裁的身份可能换做皇帝、太子，或者武侠世界中的教主。
男性凝视下的女性处境
言情小说也并不都是“爽文”或情感上的“虐文”，有些读起来是十分窒息的。有一个这样的故事，我的印象就十分深。以为读来是消遣，谁知道是女性像块肥肉一样被无数饿狼盯着的窒息故事。
但介绍之前，要普及一个事情。在我看来，这样一种无意识的写作里，女性的俄狄浦斯情结的体现是十二分之强烈的，也特别特别的直接，除了阳具羡慕之外，父子类的言情小说是多不胜数的。从前古代人喜爱的“表哥表妹”反而少见，与父辈的乱伦爱恋是“同辈霸道总裁”之外的另一盛行的题材，就算不是父亲，也得是亲哥哥，真所谓长兄如父（也可以说“霸道总裁”的霸道和财富是隐形的父亲）。
这个故事，我有些记不清了，可能也有错的。这照例是一个穿越到了古代武侠世界的小说，女主角作为一个女宝宝被生了下来，是穿越中的胎穿。主角在大约两岁的时候，就发现了自己的父亲看自己的眼神不一样了。而她，并不与这样的凝视相呼应，是拒绝的。接着，她发现她妈妈失踪了。等她稍微长大一点，找到了自己的妈妈时，她妈妈对她十分嫉妒，也已经疯了，就像“被关在阁楼上的女人”。随着年龄的增长，父亲对她越发迷恋（她的父亲也是一个“霸道总裁”型角色），主角也越发忧虑。因此，在她14岁的时候，她在由她家主办的江湖门派集会里色诱了一个处男小和尚。她在湖边使劲儿地色诱之后终于使小和尚破了戒，在她要被“进入”的瞬间，她后悔了，喊出了“不”，可已经来不及了。主角对这个和尚当然是抽逼无义的，她描述了一种为了目标而隐忍的、痛苦的、初次的性爱。后来她让暗恋她的、相对更温柔的哥哥带着自己逃离庄园，离开父亲的势力范围。并在后来哥哥发现自己不是处女时，说自己非处是父亲所为，终于令父子得以彻底反目，愿意为她解决掉父亲。
我看到这儿就停下了，翻到结尾，主角似乎是跟哥哥在一起了，看着也并不十分爱他。我心想，毕竟这些人里，这个哥哥是最尊重她的。
在这样一个故事里，美丽的女主角作为一块被所有恶狼盯着的肉，从幼年开始就不断地斡旋于父女关系与父亲的欲望之间、父亲以及无数男性的欲望之间。这就跟我们从小就受的教育一样，告诉我们，男的都是禽兽，总是垂涎女性的身体，但凡有一点机会，这些男的都是要吃你一口肉的。我们的经历，也差不多是这样。因此女孩也不得不用另外的眼光去看自己的身体，它被定义成生来就是用来引诱人的，可自己确实是个人啊，除被看的身体之外的部分，其他的去哪儿了呢？怎么就像没入黑暗大陆一样？现实中的遭遇，更屡屡提醒女孩们的境遇：你就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肉。（可看微博中@梁钰stacey 中#中国性侵现状#的投稿，心里没有准备的别看）
如果说男权世界盛行表面的禁忌+意识形态，和背里权力分配不匹配的“阴阳合同”的话，这世界下的女性们，就都受着完美女性标准的引诱与用阴（vaginal）道引诱男人的原罪的污名的双重夹击。这种种的牢笼之下，写手们也可以通过浪漫化的角色和剧情，将一切纳入身体内部，重新整理、内化这秩序。
在ABO里讲子宫的故事
还有一种类型的小说，叫ABO类型，是必须介绍的。这可就比“霸道总裁”跨了一大步了，相近的还有“哨兵向导”类型。当然，ABO是最为典型的。
在ABO的世界里，A是Alpha、B是Beta、O是Omega，人类有六种性别：
女A和男A；女B和男B；女O和男O。
其中，B是类似工蚁一样的，没有发情期，不会生育，是“建设社会的中坚力量”。A是十分强大的，肉体的强度，权力、金钱的占有都处于金字塔顶端，被当作领导者，且他们不会怀孕。而金字塔底层当然是O，O的身体十分柔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唯一的作用就是不停地生孩子，不分男女，都容易怀孕。O在性成熟了、发情期到来时会散发独特的信息素，吸引A，A闻到后就会陷入追逐性的疯狂。如果A永久标记O之后，这个O就永久属于A了。（更多详细资料：https://episode.cc/read/gmmnovel/my.170630.141345 ）
这样一种强化版的极端父权结构，是欧美的写手们专门发明来写黄文的。
而我第一次读到的类似ABO文，就让我难受了好几天。强大的国王A有一个私生子，也是唯一的儿子，在此前，连国王也不知道他是能够怀孕的。他向往自由，并不想继承皇位，只想离开这个地狱般的国家。但他被国王A强奸了，在被国王发现他是能够怀孕的O后，他的地位立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成为了国王的奴隶，文章中真正的性与痛的、被奴役的开端，与子宫联系在了一起。他在几次被流产后终于怀上男婴，国王才娶了他。在那个世界里，所有人都是国王的支配物，乱伦是常见的，强奸是无所不在的，平民实为贱民，所有的乱伦与强奸，都是有权者对弱者施加的“支配”权，父亲对子女，贵族对平民。在这个故事里，除了婚前的3次怀孕（其中两次因为是女孩而被国王堕胎）。在婚后的80年中，王子又“为王室”怀孕了73次，因为国王的不满意，堕胎了49次。
但这并不是“反乌托邦”小说，这里没有反乌托邦小说中常见的反抗的希望，曾心存反抗的王子被国王彻底控制住了，几乎到死前都在怀孕生子，他的命运因子宫带来改变。在这个文里，可以感觉到权力绝对强大和对权力的服从，就如其中一个角色表现的：如能不被强奸，则心存感激。在这个文里，性别不分男女，而是分为“有无子宫”，而所有的性都仅来自于强权的强（rape）奸。
这文章对我而言，是血淋淋的，无论是无所不在的强奸、被鞭打至流产、还是被迫怀孕生子到死，都是我拥有女性身体，最害怕的命运。直到后来，我看了些ABO架构下，O如何反抗自己的身份、如何与不公抗争的同人文，才重新接受了一些ABO类型的文，庆幸的是，这类文也越来越多。
不可或缺的子宫
ABO设定中有个很重要的，就是怀孕。不仅是ABO，还有许多文都会写男男生子，我看过的一些关于怀孕生子的，内容往往都是幸福快乐的（但这种幸福快乐的描写也是模式化的，显然大陆的女孩们并不能充分了解孕妇将面对什么，但孕妇的“幸福笑容”和“孕吐”一类的辛苦倒常见，仅这方面来说也就容易写了）。
这让我觉得十分有趣，在我看来，耽美小说中的阳具的羡慕必然伴随着对阴(vaginal)道的遮蔽（毕竟角色同时拥有阴(penis)茎、阴(vaginal)道和肛门的小说，并不像只有角色阳具和肛门的小说那么流行）与隐喻，可子宫是不被放弃的、重新又安置回一个“男性身体”的部分，与此相似的还有乳房，它们在有必要的时候还可以产奶。我相信以一个男性的身体怀孕，在许多人看来是十分性感的事，许多漫画插图都画了这样的情景（但如果看到大得夸张的肚子，那一般是男性作者，男性凝视下的子宫与女性自己的子宫自豪，还是颇有不同）。
怀孕与生孩子的痛苦，就像女性必经之路，从女孩认识到自己是“女人”开始，就会去想象它，这也构成了女人的一部分。我想，这是为什么会发展出生子这类耽美文的原因。女孩们对怀孕、有孩子的向往和喜爱，使她们伸张着子宫的权利，与它的不可或缺。
大多数的女孩们，在初中时候开始就会读这些，也对那些个了不起的男人小说不感兴趣。我大学期间也是走过了这样的路，现在回头，就发现很多女性的愿望、现状、性情，都藏在这些小说背后。并不是消遣那么简单。
现在的风气
还有一个令人遗憾的事情，我在五六年前开始，就慢慢不看网络小说了，但那时候开始，我就发现了，人们变得越来越不宽容。
如果主角与另一个主角在一起之前，不是处菊，必须得标明，且是用“菊洁/不洁”来形容的，就跟女性自身受到的处不处就等于纯不纯洁的束缚一样。而有颠倒攻受关系的、“互攻”的，也必须得标明。不然读者可就要生气了，而她们生气时候，并不会点关闭就走，而是骂上一通，甚至是举报。
后来微博就有了“雷文吐槽”这样的号，专门接受“雷文”吐槽的投稿，这样的号与这些号的粉丝并不真正在意这文章写得如何，也不想讨论，不想拓宽写作的可能，而是在这种投稿转述下，着急地批判上一番，大家也嘲笑着，点头称是，号也得到了流量。
不仅互攻被视为敏感，有一些同人CP，也开始排斥本CP不同攻受（攻的名字会写在前面，受写在后面，调转过来就被称为“对家”），此甚至发生过将对方骂出平台的情况，性别位置之固化、不可调转，可见一斑。
而我在这一切刚萌芽时并未发过声制止。到如今，看着不顺眼按下举报键，已经是条件反射一样的了，创作者，也都战战兢兢的，似乎没有人去想，这样的标签为何如此重要，为何愤怒的时候，不去说理，而是直接“反手举报”。而在一些小说下面，“完美道德”成了必须维护的准绳，为了这完美与纯洁，也是可以举报的。
真就像周琰说的，“表面上这些亚文化是对主流文化的反叛，而实际上它们是主流文化的新的镜象。”无论是被成为“不洁”的菊，还是无法扭转攻受位置的情侣，或者将完美道德视作标杆，这都是主流深深刻在人们身上的，大部分人们不自知的印记。
以及我最喜欢周琰跟我讲的这段话：
同人文化，我想还有其他的亚文化，在既有的主流、正统文化之外，改变更新了集体审美意识，打破了僵化伤害性的情感象征表达模式，扩展了性欲望的社会可见与接纳边界，一定程度上改变了社会的性伦理价值和判断模式。
但是同人文化并没有真正成为反抗的文化，它将社会和文化结构中性关系核心的权力关系扭曲、转化、内化，以新的表达形式，复制再造了既有的性别权力关系，在这种既有的关系中，没有改变权力关系中的位置，改变的是象征表达的逻辑和修辞。
表面上这些亚文化是对主流文化的反叛，而实际上它们是主流文化的新的镜象。这样我们就可以理解、主流和权威允许鼓励的电视剧、电影、广告、媒体明星，等等社会集体视觉的语言所塑造的象征，如何主动吸收了亚文化的元素，以新瓶子装旧酒的方式自我更新权力结构和控制。
同人文化和亚文化本身具备更多的改变与抵抗的可能性，他们对社会潜移默化的影响力是巨大的。可能关键是在于，不再把权力压迫的关系扭曲而内化，真正重新建立自己的欲望人格，创造真正反抗的情感和象征表达。
所有能和大众意识接轨的文化形式，都是最严重被权威操纵的。我们改变社会，真正努力的战场，不在艺术圈，在这些和公众意识接轨的地方。你现在想想，鲁迅那个时代，为什么知识分子艺术家都去做木刻、漫画、戏剧、电影、写小说？因为这些是改变大众的。
谢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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