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undan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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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一听,停一停(四)|我们总离不开目光,为什么?

许多女孩都经历过这样的困惑:我下面到底有几个洞?也不止一个女性跟我表示过,对自己下面的长相是很困惑、很模糊的。在美国早期的女性运动中,其中有一样就是女性们人手一面镜子,用来看自己的生殖器的模样。
2020年11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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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一听,停一停(三)|为何父权社会的男性更暴力?

第一章:母系社会里的女人男人会更自由吗?第二章:母系社会与父系社会的母亲有何不同?第三章图/文:iago最近家暴的新闻,让我修改了一些原本的写作计划。原本我并没有打算写太多关于男性的部分,一是男性的问题不是我感兴趣的。二来我的遭遇始终是女性的遭遇,力所能逮的只能是跟自己的遭遇有映照的。之于我,男性的问题还是要男性自己去解决,男性的解放还是要交给男性自己。尽管这比女性对抗自我厌弃还难,不仅是权力结构之深,还因为特权的特点就是使人不知自省。这篇,我增加了一些男性方面的内容,并与父权制结合起来。但无论我说多少,男性的问题,终究还是男性自己要面对的问题。
2020年11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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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一听,停一停(二)|母系社会的母亲和父权社会的母亲有什么分别?

第一章:母系社会里的女人男人会更自由吗?第二章图/文:iago有非常可悲的一个事实:在我了解了许多案例,包括家暴受害人、精神病人之后,我看到暴力和压迫都是传递的。一个霸凌低年级生的孩子,可能在家中常惨遭父亲的暴力;一个从小就被轻视的女人,长大了也轻视她自己和其她女人;被母亲控制得死死的女人,也把自己的女儿控制得死死的……无数“媳妇熬成婆”的权力循环,渗透到了日常生活的每个细节。这一章,我想基于拉康的女人与phallus的两大关系来讲父权下母亲的基本境况,阐明为什么父权母亲才会常控制孩子,带给孩子吞噬感,而母系社会的母亲恰恰不会如此。
2020年11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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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一听,停一停(一)| 母系社会里的女人男人会更自由吗?

这次写的是以母系社会为透镜,借助一下拉康精神分析的工具翻看父权话语的系列文章,一共六章,一天发一章。以及,文里提起的男人女人、男性女性,大部分时候是指异性恋的人们。图/文:iago本文约6000字在正文前面,我想先讲清楚这六章会用到的一些基础的拉康派精神分析的概念及模型。
2020年11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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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画女性|小记|水桶腰、妊娠纹,背叛完美,拥抱自己

第二期工作坊及第一期总结第三期工作坊·勇敢而非完美第四期工作坊·家务焦虑
2020年9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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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画女性|小记|我的奇迹暖暖:画一个黑胖女孩穿我衣

Jones在网上爆炸之后,我立刻去粉了她,又粉了其她的酷儿、残障、跨儿模特,于是我彻底爱上了「不受欢迎」的女性形象,日常看到的女性图像,已经完全不能打动我的心~Jari
2020年8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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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封回信| 男性需要自己的女性主义

说到这儿,我忍不住地想念你们,我们有过那么好的大笑大哭和舞蹈,想起我们在江边聊天喝酒,那真是我做过的世上最浪漫的事了。多好呀,我们之间的爱,我们共同经历的一切,是不需要语言也能感受的。
2020年8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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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回信 | 幽灵女人,永远的存在危机

图/文:iago亲爱的姐妹:或许你以为你是特殊的,但事实上,世界上至少有一半的人口,在成年后,都难以做到自我肯定,以及总需要他人的肯定。而这一半人的这种体验,从不被当作一种常识、普世的知识流通,而被她们当作一种继续自我否定的缘由。而所有的人类,都需要来自他人的肯定,人若没有他人,则不知道自己是谁。只有幸运的一部分人在成年后才不需要,而这些人当然不到一半,甚至比一半的一半都少。人都是需要来自他人的肯定的。想想,是几十亿人的需要,就像吃饭睡觉、渴望爱一样,就是人类的需要。哥哥说出那句话,是不妥当的,他或许为此斗争过,但他不过是一个幸运儿。在你来信中,你还说了你的“差劲”,我大概难以阻止你自我谴责了,实际上这行为就是你的一部分,也不是我应该阻止的。说回事情本身,我为你占位符,但我没有期待和欲望你做任何事情。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也是国内很难体会到的感觉。其实很简单,就是我知道你存在,而且一直存在,我尊重你、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不做你不想做的。
2020年8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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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我的轻微暴食症

整理了一小点在泰体验,关于个人创伤的突破和面对,整个环境友好的支持其实很重要。图/文:iago泰国是少数的女性多于男性的国家。这个六千万人的国家里,女性比男性整整多出了六百万人。我在我们住的附近这条夜市街上,也有这样的感受,目之所及的,大部分是女人的厨艺、女人的劳动。我也在这里,品尝了无数女性做出的可口饭菜。穆斯林女人们的印度飞饼,或者几位老奶奶互相扶持的摊子里的酸辣凉拌肉,掌勺大炒锅的姐姐的泰式炒贵刁,画着自己头像做Logo的海鲜煎蛋……在来泰国之前,我有一定程度的「暴食症」,常年没有饱腹感。我并不知道,这是我内在的一对尖锐的矛盾所激发的。只是懵懵懂懂中在看了一些公众号文章之后,才知道这是焦虑、抑郁情绪的一部分。我有症状,但我不知道它为了缓解什么。甚至有时候,也只是拿它来开玩笑,也是仅发生在母女之间的玩笑,「我就是傻的」。我不知道,有一个尖锐而无力的矛盾,藏在我心里、藏在心背后。我一直没有觉察。一方面,我一直享受着我妈的溺爱,一有机会,我就逃避做饭,或者别的无聊的「女人做的事情」,祭拜祖先、买菜、和其他女亲戚打交道之类的,这些事情基本规矩繁多,既不容易、也不讨好。她也允许我逃避了。这在我们农村,我这种不干活儿的女儿,是很少见的。另一方面,我受着她的严厉监控,直到26岁以前,我申请在同学家过夜,都是几乎不可能成功的。而26岁之后,也不过是「必须要在指定日期的天黑前回家」,能出门的时间是很短的。在我报考大学时,我选择了外省的,她希望我选本省的,这样「我可以开车送炖汤给你」。而我这个在她看来「不听话」、「白养的」的女儿,实际上根本不敢反抗她,也很难对她说「不」,毕竟她是一个弱势的、受欺负的、劳苦的、一切为了孩子的、伟大的、神圣的母亲。我后来知道她这焦虑是为什么了,也是常常是她无意间说出的、立刻就能压垮我的话「你怎么就和你爸一模一样」。就这样,我在猜测、揣度中生活。帮不帮她拼多多砍价,是不是成了我在不在乎她的一个指标?我有没有记得母亲节发红包?我是不是不应该发任何我在外国的快乐生活让她知道,我必须符合她的想象,「我在外国因为思乡而茶饭不思」?我必须看起来,在承受着「不听话」的后果,好让她看起来还有些话语权,而不应该显出哪怕一点因为「不听话」而得到的快乐。
2020年8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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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你,我又是谁?”|书信·友谊

当我四年前,第一次读到阿伦特说:“人不能回答人是什么,只有当她人在场时,人才能回答‘我是谁’。”这句话一直放在我心里很久,开始不断地学习理解“主体间性”,但我从没有看到过哪个人讲述这人应互相看见的文字,能让我感到如此震撼,这就写在我的朋友给我的回信里:“没有你,我又是谁?”以及,目前,中文的文字里面,女性友谊、女性身体、女性经验和女性的说话方式,都是特别少见的,大家一起说,一起写吧。图:iago文:顿顿2020年6月13日iago:
2020年6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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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你们了,我的女朋友们

最近思绪纷杂,想的也多,但都没有成文。最近想写的有介绍以摩梭为主的现存的(男女平等的)母系社会;把之前文章中没说明白的部分再说明白,包括把中文中的性别不平等说得更彻底些,和之前的画的模型的一些解读。还有一些身心空间的练习啥的,都还没画下来、写下来。还有平时跟泽一起聊的,比如王者荣耀里的性别问题。这些想法拖着,没有重新整理和写下,反而随着回国越来越难而情绪起伏。正文图/文:iago朋友问起我什么时候能回国,我也只能说不知道。我十分想念她们。要说我和泽在一起之后有什么重大的改变,这就是其一:和泽的关系,让我发现我与其她友人的链接是无可替代的,我时常感受到女性间友谊的共振、深广、坚韧。也因为她们,我学会了在外国与人的相处,而不是以无意识的封闭来将自己孤立于人。
2020年6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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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 gods(下)| 女性不是黑暗大陆,是小宇宙!

WasNothing,我们刚出生的时候,那儿什么也没有。这个话语,通过所有无知无觉的人们、风俗习惯、社会文化告诉我们:只有男性,只有拥有阳具,才是完整的人。男孩才能to
2020年5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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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 gods(中)| 我失落了的父亲,原来从未来过

随着天亮,世界开始热闹起来,我也好不少了。我那双生子,连虚影也没了,而是半没入了我的后背。等天完全亮了,我就直接起床了。出门走在路上,觉得像个怀孕的女战士,背着她的一半骨灰,手持宝剑,大步向前走着。
2020年4月29日
自由知乎 自由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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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 gods(上)| 性别整合大作战

这次准备写三篇,不会特别紧凑地围绕一个主题,但是是围绕一个当前的、我所经历的结构来写的。第一篇是关于我从小到大的性别认同斗争,最后怎样离开“男”“女”这样的二元关系。说真的如果没有泽做我的伴侣,我怕是没有幸运可以走出这样的斗争,虽然没有直说,但一个糟糕的亲密关系,对很多人的精神会是摧毁性的打击,人与人互相连接、互相看见,实在是太重要了。其中,我一些轻微的精神分裂症状与父亲不在场的丧偶式育儿是由很大关系的,因此,我会在下一篇讲遭遇强力的、超越语言的really导致轻微发的时候,我怎样自救,以及如何重新理解我与父亲的关系。第三篇,我打算写女性的位置。在当前的语言、话语、意识形态中,女性是没有位置、没有支持的,以至于许多女性在遭遇了不快的时候,是无法表达,即便表达了,也被冠以“无理取闹”、“敏感”“脆弱”之名。如果语言是烛光,那女性总处于黑暗之中,也被认为是黑暗大陆,可真的是这样吗?我将写下我自己的一些想法。
2020年4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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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耽美类网络小说,女性的无意识书写

感谢:周琰、AL图/文:iago(除漫画外)全文约7000字我最近和泽聊起了我大学沉迷耽美和言情小说的事儿,那已经是七八年前了。我也回想起了很多大学时期看的网络小说,都是女性作者写的言情小说,在大陆,两大网络小说网站,分别是晋江和起点。晋江里都是女性写手,作品也都是“女性向”的,以言情和耽美小说为主。起点是男性写手为主的,我没去过,不了解。我这些年的成长和经历,让我回头看我曾经看过的那些小说,心里更觉得女性的境遇之复杂,那些作者们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们自己写下了很多无意识中认同或反抗的东西,尤其是对难以察觉的、内化于身体的权力结构的书写,真就如周琰所说,亚文化是主流的镜面。
2020年4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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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看不见是谁抓住了我

图、文:iago很多委屈、愤恨,甚至很多抑郁的诱因,都是因为人日积夜累的被忽视、被隐藏,不被看见。这种隐形,又很难以表达。因为从未被表达,以至于人们常常没法发现,不过是希望能与另一个人链接,希望自己的遭遇能被人所看见,能被人拥抱,能被人倾听,能听到有人说:我理解你。有一次,我和泽在微信里争吵了起来,因为误读,我认为他不理解“女性恐惧”。事发三十分钟后,我还在朋友圈共同好友关于“女性恐惧”的推文下留言,暗刺他。那时候他正好在东南亚,而我,刚刚经历了一场恐惧的洗礼,过去许多令我害怕得肉颤的遭遇,纷纷浮现了起来。那是2019年12月或者2020年1月初的事情了。我在朋友圈看到一个女性朋友被死亡威胁,她发的截图里满是粗言秽语和男权恐怖主义的言论和后续的进展都让人十分担心。女孩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对方也只是健身房的路人甲。整件事里,健身教练到施暴者都沉迷在自己自恋的“男子气概”中,把事情推向更糟的境地。在报案无果后,我问了她几次需不需要我去她家陪她,她最后说好。那一晚,我准备去的时候,其实十分恐惧,在给泽发的语音里已经是带了变调的哭腔。害他在东南亚急得不得了。要知道,在去年10月份的时候,我走在路上制止了路人对我的女性朋友的性骚扰,跟对方对峙、还被打了,后来还去派出所备案了。整个过程中,心跳都没加快哪怕一点。可那晚我竟然是那么那么的害怕,始终觉得有把尖刀垂在头前,等着落下。可越是如此,我越觉得我必须在我朋友身边。我无法接受她要经历那样的意外而我不在场,即便是泽在电话那头告诉我我已经失控了,也没能制止我前往。这是一种说不上来的需求,就跟那攫住我的恐惧一样,是一种剧烈的、大而无形的冲动。在我小的时候,发生过一件事,我花了很多很多年去消化它。它承载了我原生家庭内部的撕裂,承载了我所见的母辈的命运。沉默、绝望和冷漠、无耻都在这一把刀上。那时候我只有门把那么高,夜里,我听见剧烈的争吵声,醒来了。我和弟弟打开了房门,看到我妈妈拿着一把日本刀对着我爸。那把刀从我出生时就在了,后来早就成了被扔的废铁。我被那个场面吓住了,哇哇大哭。我或许后来站到我妈妈那边,扯着她的衣服了吧。可她的绝望已经深深地注入我的心里。我知道我父亲又一次不负责任地做了什么事情,或许是又输掉了许多钱。我奶奶那时肯定也是责怪我妈妈的,她从未觉得我妈妈和她应在命运上相惜,而总是和整个大家族的男人们一起成为夹击我妈的那个人。我那令人窒息的乡下地方,除了“看开”、“念佛”,难以想象女人们要怎样在无尽的杂事里沉浮,在父亲丈夫兄弟宗族建制下隐形地忙碌。这一把命运的刀,看着是我妈拿着的,却是始终垂在她头上的。即便我不愿意重复母辈的命运,那一把刀也并未从我额前挪开。就像所有的女性一样,在成长过程中,如果说起“性感”,那必然是骂人的。稍微长大一些,就要知道自己的身体,就跟砧板上的鱼肉一样,自己不看紧一点,就要任人宰割。可就算这样,依然要碰上无数的关于月经的、胸部发育的嘲笑、同学间的挤眉弄眼。还有来自陌生人和熟人的性骚扰。而男性,在女性的世界也被描述成“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只爱女人的身体”。那时候甚至觉得,一个男人要是有像女人这样的情感和思考,而不猥琐,那是不可思议的。而女性之于男性,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女性”二字,代表着被隐藏、被欺负,是被吃的动物,是可有可无的,是软弱无力的,是施暴者的天堂。从意识到别人将我的性别放到“女性”的位置之后的很多年,我都无法正视自己的身体,无法理解自己的身体,也无法承认它。我接收到的信息、我妈妈的焦虑和受侵害的经验会告诉我:“如果我是女性的身体,如果我是女性,那我必将任人鱼肉。”回到那天,我被恐惧所压垮的时刻,当我见到我的朋友时,那些恐惧一瞬间就都消散了,我们一起聊天,睡觉,第二天起床后她给我听录音,她是那么冷静,以至于那个暴力男根本不相信她正在害怕;我们畅谈着想象着报复,说着逗笑的话,唾弃着这些无脑的冲动的类人。实际上她也身心俱疲了,她也想休息了,可在我们后来打电话说“我们并不需要一直做勇敢的人”之前,她其实都没有过喘息。无法否认,我和她所在的位置,所遭遇的,都是女性的,只是应对的方式不同,我选择遗忘,她选择强硬。我还有一个初中同学,她因为胸部的发育被嘲笑,选择驼着背。这样的选择让我们或样貌、或身型、或性情都不是美丽或讨喜的样子,而就只是我们的遭遇所塑造的样子。17年画的非典型的女性形象我从朋友家回来后,就在跟泽聊天的过程中,因为误读,也因为碎片的文字难以传达,我得不到想要的安慰。
2020年4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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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看见了是谁抓住了我

这事情发生在11月,现在才整理,有些事情记忆很模糊了,或许有好些错漏的、后补的,我也没有去跟泽再求证。上次在家务那篇文章里写了当我面对自己的焦虑时候的感受:无法言说的绝境、巨大的黑色的东西,以及我最害怕的命运——属于大部分女性的、被遮蔽的、无声的命运。图/文:iago我和泽去杭州参加一个活动,同行的还有几个朋友。那天我和泽躺在床上漫无边际地聊着,就聊到了我灵敏的嗅觉。
2020年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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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预告】石井|请爱我一小时

上次火锅活动中才算真正认识了石井,她跟我讲了她的失恋经历。在谈话过程中,我发现她确实像她的名字一样,身体底下有涌泉,坚固、温暖、浸润。最后,她决定要做一个剧,我便又跟她聊了聊。点击了解哭泣火锅请
2020年1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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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泣火锅活动|我是男孩我要哭

活动:火锅会发起人:iago、赵倩时间:12月28日下午5:30地点:广州市天河区上社客厅人数:8-12人(性别比例将尽量控制在1:1)食材费用AA报名请留言正在做的
2019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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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务·身体·工作坊报名

工作坊详情及报名方式在文末。自从和泽住一起之后,家务的问题就一直常绕我心里。它不是它本身,而是常伴随着别的东西一起出现。有时候是对美好生活的期盼,有时候是在面对自己的恐惧。是不是很奇怪,家务竟然会携带恐惧——实际上这恐惧曾以一种尖锐的焦虑在我身体内控制我,使我陷入“非如此不可”的紧迫感中,使我压迫着自己病痛的双手……。实际上,我能打出这段话,是因为我花了好多时间才理清,我到底是因为泽的拖延症在生气,还是因为我在这种家务劳动中感到孤立、绝望而害怕、焦虑。以及,我这种情绪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我到底在面对着什么。最开始,是我打算为家里的客厅装一个帘子,在这个过程中,我教他怎么打冲击钻,之后迅速地拖了地、铺毯子,我也意识到了就那么一个下午、晚上,我做家务的速度和量,至少是他的两倍。这是我计较家务的开始,我也不明白自己的计较到底是为什么,说不定是嫉妒,因为我憎恨自己被训练成擅于做家务的“贤惠”的身体记忆,我完成家务越是又快又好,我就越不开心,越是觉得重新迈入母辈的深渊——所谓的“为了家,劳碌一生”。而泽作为男孩子被培养起来,可以什么都不会,也没有家务的烦恼(虽然现实是他的母亲对他能力的剥夺),不需要烦心哪里又要擦洗了,地多久没拖了,被子是否需要晒……。这一切只需要放着就好了,或者我喊着(通常也要好几次)才去做,而急性子的我通常会故意在他面前,自己把原来让他做的家务做完。就是这样的事,让我几次陷入崩溃之中(尽管他在学习着做这些,但我依然常感到不满)。有一次,又是这样的事情,唤醒了我多年以前的回忆,我和ex在一起的时候,他不希望我们的关系被发现,拒绝了我的求助。甚至是一些更早时候的创伤,都是孤立无援的境况。我在睡梦中哭醒了,嘴角不断抽搐,我意识到我面对着我说不出来的绝境。一个家务引发的绝境。后来泽实在是担心我的手,让我做事慢点,等他来做,他说,虽然他做事慢,但他会做的,说我并不是一个人。我当时就哭了。然后我第二天依然起得比他早,依然去浇花、买菜、做午饭……。他那句话确实让我的焦虑不再那么尖锐,但对比现实时,我依然没有给我自己和他任何空间。在一次要他晾衣服的事情里,我发现他根本不会晾衣服,我在想,是什么使我们的家务能力差距这么大?是母辈非要把她的命运施加于我(每当我不愿意、做不好的时候就告诉我“将来会被婆家嫌弃”);还是男性的服装布料不需要烦恼晾衣服的问题?这个事情让我很暴躁,我回忆起自己晾衣服时候的动作,再想象泽晾衣服的动作,感觉到自己又一次被压到命运齿轮之下:我到底有没有逃出母辈的命运?后来我又一次崩溃了,在一系列家务之后,我的手很痛,但我非要在当天、在当时就把门帘贴上,我已经忘记泽在做什么了,只记得他在床上,而我已经做了两天的家务——因为即将有客人到访,我总担心自己的家“不美”、“不体面”(不知道这样深层的焦虑从哪里来的)。那一天依然是以我的崩溃收场,我一边说着手很痛、细数要做的事情,一边做原本让他做的家务,但就是不说他,他的拖拉让我觉得说并没什么用处。但我也不回看自己,连身处焦虑都不知道。直到泽坐起来,问我是不是一定要让自己的手不能再好起来,是不是一定要用这种方式逼他,我才停下。那瞬间,一个巨大的东西堵住了我的喉咙,我没有看他,他连着说了几句话,我都没有回应。我感觉自己身处在一个无法言说的绝境之中,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面对着什么,一个大的黑色实体在我眼前。泽说,就算突然意外一只手要打三个月石膏,这些东西三个月不收拾也没关系的,但是我的手不照顾的话,可能会有永久性的损伤。他请求我不要不说话,至少给他一点回应。我看向了他,垂着手躺在他腿上,我的嘴唇颤抖,很艰难才说出:我没有办法表达。那天又流了很多沉默和抽搐的眼泪,我感觉到我在那样的时候,面对的并不是泽的拖延症,也不是他不擅家务,而是别的,是我自己的绝境,而且是没法讲出来让他知道的绝境。也是我在一遍遍回到母辈为我烙下的焦虑之中:“就算我跟你爸吵得再厉害,当客人来的时候,我也一定能立刻露出笑容,让你爸体面。”“你也要这样。不然将来没法嫁出去。”“不会做饭的话以后嫁人了怎么持家?”一遍遍地回到那劳碌、孤独、无望的阴影之下,最后给自己一个理由:我是为了这个家。但她的劳动是不被看见的,完全被遮蔽的。没有人知道她一米五几的个子怎样爬上梯子换保险丝、灯泡、修水管、擦洗家里的一切,操持家里的三餐、无数的祭拜。享受的人只会觉得这是天然存在的。这是我害怕的命运,属于大部分女性的、被遮蔽的、无声的命运。家务只是一个载体,在《日常生活实践2:饮食烹饪》这本书里,写了美妙的日常的厨房场景,写了妇女们一起谈论起熟悉的事物时的自由与神采飞扬。或许我也可以做这样的一个聊天会,甚至算不上工作坊了,因为我没有什么可以带给来参与的人,而是希望在关于“家庭记忆”这样的展览活动里,重新回看那些隐蔽的、被当作理所当然的劳动,看到它们在我们如何塑造了我们的身体形状,重新发出我们的声音。以及,泽一直在学习怎样做得更好,我也能习惯了他的生活节奏,现在他也会主动提出来收拾家里,会告诉我他都做了什么,当我做了家务的时候,特别是做饭的时候,他都会跟我说谢谢。我也很感谢他,那天我没有回应他,让他心慌了,后来他说他以后知道了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立刻表达出来的,他会等我。
2019年10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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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封回信·第三期工作坊报名

对自己负责,什么样才是“负责”,仅是承担?还是还应面对?这和与他人共同面对困难是矛盾的吗?自己的遭遇就一定只能独自解决才叫“对自己负责”吗?协作、共同面对、解决就不是吗?
2019年8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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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期工作坊总结·下一期预告

这些训诫与威胁从小伴随我们成长,以至于就算是我这样相对外向直率的性格,性别认同也非女性的人,面对这样对自身存在的否认的话语,也时常不自觉地“顺从”,而不是提出自己的感受、看法、要求。…更别提拒绝了。
2019年8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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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回信·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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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8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