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越桃不是桃,是啥?
小满:越桃不是桃,是啥?
✤作者|梅墅堆琼 ✤主播|春雨
✤摄影:野蔷薇点击上方绿标收听
初夏的雨后,山里非常寂静,却又亮堂得很。石径闪着湿漉漉的光,路旁的山花浅粉、淡紫、明黄连成一片,起风时,竹林就变成波涛起伏的海,绿森森的波浪从山坡上扑下来,把村子都染绿了一半。
不久,听见了几声鸡鸣,看见了一道板桥,山村就在那里。若是能在房前屋后看见一株两株栀子花,你定会想起那首《雨过山村》:
“雨里鸡鸣一两家,
竹溪村路板桥斜。
妇姑相唤浴蚕去,
闲着中庭栀子花。”
这是一处砖石结构的老房子,地基很高,砌了一圈整齐的石头,石缝间长满青苔,墙头垂下大片的薜荔,刚走近墙边,就袭来一阵熟悉的香味——栀子花开了。
杨万里歌咏过她,最恰切的那一句就描摹了此刻的情景:
“无风忽鼻端。”
住在台门里的是一对老夫妻,老太太笑吟吟地说:“昨天还是花苞儿,今天一早就开了好几朵呢。”
一株高大的栀子,衬着青墙灰瓦,花朵格外洁白,更多的还是毛笔头形状的绿中泛白的花蕾,可以想见等到盛放时节,这一树的花朵该是如何得美丽。
花朵们大都喜欢晴耕雨读,一到雨天,就低眉颔首,闭门谢客。栀子却因雨的滋润而愈发娇嫩,湿漉漉的花朵,更显细腻润滑,洁白如玉,雨珠滑落,花枝颤动,暗香盈袖。每每看到花与雨居然能相处得这么和谐,心里就不免有些感动。
山风吹来,拂起老太太的衣摆,向上折起一角,她用手去抚平,又整理了衣服,我这才发现,老太太玉白色的布衫上,别着一枚银闪闪的缝衣针,针尾还拖着青色的丝线。
记得我们住在老台门时,三奶奶的衣裳上也总是别着针线,有时,家里人上山干活扎进了小刺,就取下缝衣针,捏紧伤口,挑出肉中刺;有时,家里人划破了衣衫,顺手接过来,缝上几行,第二天又可以穿着去干活。
老太太从屋檐下的小竹椅上,拿起一个小布袋,给我们看:“端午节快到了,给孙子、外甥女做个香囊,买来的哪里有自己做的结实呀!”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看报纸的老先生,摘下老花镜,慢悠悠地问:“你俩是老师吧?”
我和姐姐点点头。老先生得意地瞥了老伴一眼,说:“我看人的眼光还是比较准的。”
未等我们说什么,他又问:“那你们说说,栀子花有哪些别称呢?”
“山栀子、黄栀子。”姐姐说了两个。
我想起,鲁迅先生曾在文中提到书桌上有一盆“水横枝”,当时我特意看了注释,说这是南方人把栀子的枝条养在水中作盆景,于是回答:“也叫水横枝。”
对我和姐姐的回答,老先生颇为满意:“不错,不错,我再告诉你们,越桃,也是栀子的雅称。蜀国春已尽,越桃今始开。意思是,春花开尽的时候,栀子花就盛开了。”
姐姐连声夸赞老先生有学问,有文化,老太太在一旁嗔怪道:“这老头子,就爱看书,遇见读书人就说个没完。”
老先生不说话,倒背着手,顾自踱出了院子。
下山途中,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王建的《雨过山村》里写“妇姑相唤浴蚕去,闲着中庭栀子花。”可书上说“浴蚕”是古代育蚕选种的方法,通常在农历二月举行,但栀子花是夏天的花啊,诗人为什么把它们写在一起?
“刚才应该问问老先生,他或许知道呢。”我觉得有些遗憾。
姐姐说:“明年再来山里看花,你就可以向老先生请教了。何况,今天学到了一句新诗,收获已经不小了。”
蜀国春已尽,越桃今始开。
一树栀子花,成了夏天里温柔又诗意的念想与牵挂。
杭州问墨书房于淼老师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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