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人说 | 收入不平等下的新冠疫情：穷人面对的双重风险和政策面对的双重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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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周穆之

责编：靳永爱

写在前面

从2019年底到现在在不同国家和地区相继出现的肺炎疫情让许多人在完全意外的情况无法出门，无法工作，无法有收入，无法让孩子接受教育。还有许多家庭在慌乱迷茫和痛苦中失去了亲人朋友。也让很多名字，留在我们心里。这个月的推送，许多作者都不约而同地写到了和疫情相关的文章。其中有很多关于疫情对低收入群体，弱势群体，女性，老年人的影响。大家的文章以肺炎疫情为背景，切入点，或者研究对象，从社会学，流行病学，人口学，人类学等角度讨论了疾病或者灾害对不同人群的不同影响，也涉及了多国的比较和政策建议。在此时，衷心祝大家安好。

从2019年末时至今日，新冠病毒疫情已经造成了全球超过三万人的死亡和无数人的感染，覆盖了199个国家。没有人想到这场疫情能够造成如此巨大的后果。尤其是这种新型病毒传染性之强，这场疾病散播速度之快，导致许多国家都采取了前所未见的社交隔离措施。最初在中国发现暴发时，政府采取了史无前例的封城，封锁所有交通，封锁居住小区等措施。西方媒体对此普遍持一种“异己”的态度，认为是又一场局限于中国的SARS，认为政府的封锁措施效果有限而且骇人听闻。而事到如今，估计没人能预见，西方发达国家居然也开始采取和中国类似的战时措施来减少人与人之间的接触。与此对应的却依然是每天高居不下的确诊率和触目惊心的死亡人数。

穷人面临的双重风险

社交隔离，居家办公，工商业关闭，社会仅维持基本的运转。这场疫情带来的还有其巨大的社会和经济后果。除了医学传染病专家之外，各行各业的专家学者，都在试图加入自己的解读。经济学家Richard V. Reeves 和Jonathan Rothwell， 根据美国2020年3月16日 到22日之间的电话采访数据（来源Gallup Panel），在非盈利公共政策组织BROOKINGS刊物上发文。

他们发现这场疫情加剧了不同收入人群之间的差距。主要体现在低收入人群：

 1）本身更可能会出现重症或死亡；

 2）还更难做到社交隔离。

具体来说，高收入群体比低收入群体更常提到自己目前已经“避免去公共场所，例如餐厅和商铺“，也有避免小型聚会。同时我们也知道，在美国等许多发达国家，低收入群体更可能肥胖，患有糖尿病，呼吸系统疾病，以及心脏病。这些疾病被认为会大幅增加因为疫情导致的死亡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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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策挑战一：疫情下如何保障低收入群体的生活和工作？

这篇文章还探讨了为何低收入群体较少提到自己有进行社交隔离。首先，文章的作者认为生活费低导致了人们难以囤货。很明显，购买大量食物和生活用品来减少外出是需要现金的。低收入人群基本上是“手停口停“。有限的存款甚至负债让他们只有少量现金购买食物和生活用品（很可能通过社保），因而只能少量多次外出购物来保障生活。电话采访的数据也显示，高收入群体更可能说到他们现在有“充足的食物，药品，和清洁用品存货”。第二，居家办公是一项特权。白领阶级更可能居家办公。当然，职业相当重要。但是平均来说，调查显示高收入群体更可能提到他们目前正在居家办公，而低收入群体更多是“居家”。根据以上观察以及其他文章提到的类似观点，也就是这次疫情会对低收入群体造成更加严重的打击，文章作者认为政策决定者应该首要考虑缺乏经济资源的群体 – 政策挑战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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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策挑战之二：疫情传播风险VS经济停滞代价

作者认为决策者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如何平衡 （1）病毒传播带来的风险和代价 和 （2）经济停滞的风险和代价 – 政策挑战之二。尽快恢复正常的商业活动是维持和促进经济的关键，但是又很可能加速病毒的传播。这也是中国决策者们目前面对的棘手问题。

笔者是个社会学家，因此十分好奇中国是否有类似的调查数据和报告。由于新冠疫情造成的社会经济地位的变化和经济后果毫无疑问是一个重要课题。美国，作为世界知名的收入高度不平等的国家，在疫情初期就能够见到如此大量关于疫情对民生经济的文章和报告是十分令人鼓舞的。同时学者们并不是自说自话。美国和英国等国家的财政计划已经进行了大幅改变。美国通过了2万亿美元的经济保护法案：有简单粗暴的给纳税人发钱，收入低的就发得多；有额外注入失业保险的钱；支持贷款的钱；支持航空公司，货运，医疗，医药，医院的钱；支持小企业的钱；给企业在疫情期间发工资的钱等等。英国提出了300亿英镑的紧急刺激预算来保护经济。其中甚至具体到雇员请病假的钱会从请病假第一天开始付，覆盖非雇员自营业者由于疫情丧失的收入，付钱给小型企业来支付员工病假，受到疫情影响最大的商业比如餐厅，商铺，博物馆，电影院，画廊等等无需支付来年税款等等。此外，还会有5亿英镑给与地方市政行政区，用于分配给受病毒影响最大的“脆弱”群体。在中国，疫情最严重的武汉，也有了针对低收入群体的现金补助。中央财政专项也拨款2.5亿元人民币用来保证疫情期间困难职工的生活。很期待看到这些措施究竟能多大程度维持经济，保障低收入人群的生命和生活。

也许西方国家在疫情初期掉以轻心，认为中国的情况不可能发生在他们身上，并没有认真参考和借鉴中国的经验。但是这一次，在回答究竟什么时候可以复工复学，采取怎样的步骤和措施来恢复社会的正常运转这些下一步高难度的问题时，所有国家，应该都在盯着中国。

参考文献

1. Class and COVID: How the less affluent face double risks https://www.brookings.edu/blog/up-front/2020/03/27/class-and-covid-how-the-less-affluent-face-double-risks/?preview_id=792206

2. COVID-19 and the US economy: FAQ on the economic impact & policy response https://www.brookings.edu/blog/up-front/2020/03/23/covid-19-and-the-u-s-economy-faq-on-the-economic-impact-policy-response/

3. Here’s what the historic $2 trillion coronavirus stimulus package will do to help small businesses https://www.marketwatch.com/story/heres-what-the-historic-2-trillion-coronavirus-stimulus-package-will-do-to-help-small-businesses-2020-03-26

4. The UK has announced a £30 billion emergency stimulus package to shore up the British economy from the coronavirus outbreak https://www.businessinsider.com/coronavirus-uk-chancellor-reveals-emergency-measures-for-economy-2020-3?r=US&IR=T

5. 武汉将对暂时无法就业的低保、低收入家庭，按4倍低保标准发放救助金 https://card.weibo.com/article/m/show/id/2309404484099162112088?_wb_client_=1

6. 2.5亿元中央财政专项帮扶资金保障疫情期间困难职工基本生活 http://www.xinhuanet.com/fortune/2020-03/25/c_1125762893.htm

7. 新冠病毒与经济不平等：一种恶性循环 https://cn.nytimes.com/world/20200317/coronavirus-inequality/

周穆之

牛津大学社会学系

博士后研究员

制版编辑：杨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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